第516章 尋求一個答案
宣帝看起來狀態不錯,雖然夾雜著咳嗽聲,但是仍舊同司冥忌聊得熱火朝天。
大多數時是他問,司冥忌回答。
二人的話題,則是圍繞著墨君邪的。
他們口穩中,多的是對他的讚賞和滿意,雖然雙方有時互為對立,但卻擁有一種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讓顧長歌感到心情複雜,驕傲中帶著淡淡的惆悵。
大皇子司冥箴始終都沒有開口打斷,他就靜靜的立在一旁,眉目沉沉,側耳傾聽。
在宣帝投過來視線時,他便輕飄飄的勾勾唇角。
從旁人的角度看來,眼前的景象,算得上是全家和睦,兄友弟恭了。
只是誰又能夠想到,在這樣的平靜下,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驚濤駭浪。
說了約莫又半個時辰,宣帝的臉色漸漸顯出疲憊。
司冥忌關切的道,「父皇,您是累了嗎?」
宣帝虛弱的吐氣,口吻中帶著傷感,「以前的時候,秣馬厲兵,一口氣能行幾十公里地,如今只是說話,就有些力不從心,到底是老了。」
「父皇何必如此失落,您如今是卧病在床,相信只要好好休養,他日定能再度恢復往昔的威猛強悍。」司冥忌說道。
司冥箴隨之附和著,「二皇帝所言極是,父皇切莫擔憂,兒臣定當竭盡所能,為父皇尋找最好的葯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
就在此時,司冥忌抱了抱拳,畢恭畢敬的道,「說到此,兒臣倒是有一件事想要稟告。」
宣帝眉目微凜,「說吧。」
「回父皇,此次兒臣出使大良,幸運的遇到了江湖上白道散人的弟子趙誡,您也知道,那白道散人可是一雙妙手,能夠起死回生,他的弟子趙誡少年時便在江湖上成名,說是能夠使得白骨生肉,又能夠讓人重返童顏,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兒臣對其的醫術,仍舊抱著一絲期待。那趙誡本是江湖人,不願意跟隨兒臣前往,好在兒臣將事情告知,他聽聞了父皇的怪病,因此才跟隨一併而來探探究竟。」
司冥忌把故事編的天衣無縫,如果不是顧長歌提前知道真相,她恐怕也會被騙。
宣帝常年卧病,雖然嘴上說著對治療康復什麼的不抱希望,可當有一絲可能痊癒的機會,出現在眼前時,他還是露出了渴望的光芒。
不等他回話,一旁的司冥箴反倒率先開口,「皇弟真是好本事,既然找到了趙誡,那便讓趙誡為父皇看看,倘若真的能治好這怪病,定當重重有賞,父皇您說呢?」
宣弟點點頭,看向司冥忌,詢問道,「只是不知道這趙誡,人在何處?」
「就在這裡。」司冥忌話畢,微微側身,看向身後。
顧長歌心一抖,知道該她上場表演了。
她低著頭,邁大步子上前,雙目垂視地面,而後對著正前方深深鞠了一躬,聲音低沉的道,「趙誡叩見聖上,叩見大皇子。」
「抬起頭來。」
顧長歌順從抬頭,與宣帝的目光對上。
同方才匆匆間的一瞥不同,再看暮年的宣帝,依舊能夠從他衰老滄桑的面容中,看出當年英俊的瀟洒帥氣。
仔細看來,顧長歌的鼻子其實是像宣帝的,但她總體來說,還是更像年輕時候的董流煙。
在她打量宣帝的同時,宣帝也在打量她。
他看著面前的男人,身材纖瘦矮小,站在那裡,寫滿了薄弱,完全不同於他們朝代男人的粗獷,不過卻有一雙很沉很穩的眼睛。
可以判定的是,他們是彼此第一次見面,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宣帝微微蹙眉,不動聲色道,「你就是趙誡?」
「正是小人。」
「哪裡人士?」
「回聖上,小人是大良人士。」
宣帝瞭然的揚了揚眉,沒有再詢問,而是擺擺手道,「既然忌兒一番好意,那就讓你替朕看看。」
他將左手伸出來,放在床邊,示意她前去把脈。
顧長歌心裡苦笑,面上卻一本正經,「回聖上,小人診脈時,不喜他人在旁邊看著,還請大皇子二皇子先出去。」
「哦?」開口的是司冥箴,「還有這種習慣?」
「正是。」早猜到他會找茬挑刺,顧長歌用想好的台詞來回敬他,「小人不才,卻也是白道散人的關門弟子,而想必兩位皇子定然知道,白道散人便是每次看病,都不許弟子在身邊,況且,小人同病患之間有些私密的話要說,二位在場,怕是會讓人多少有些拘謹。」
「你倒是理由多!」司冥忌前來圓場,語氣中帶著妥協,「那你好好給父皇看,皇兄,我們出去?」
司冥箴似笑非笑,目光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掃的她越來越沒底。
難道被發現了?
不可能啊!
她現在分明是一張男人的臉,除非司冥箴有透視眼!
就在顧長歌腹誹之際,司冥箴吹了口氣,幽幽的道,「二皇弟今個都是好脾氣了,看來…這趙大夫,應該確實有過人之處。」
「畢竟名氣在外,皇兄,請?」
兩個人面上帶著虛假的笑,客客氣氣的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下顧長歌,宣帝,還有真正的趙誡。
宣帝閉著眼睛,全然信任他們,二人交換了個眼神,真正的趙誡提步,半跪床榻前,開始診脈。
而顧長歌則深吸口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的動靜,讓宣帝睜開眼睛,當看到面前把脈的是另一個,而顧長歌居然行大禮之後,眸中寫滿了疑惑,「趙大夫,您這是……」
「皇上請勿慌張,他自會替您診脈,而小人則是想請您聽一個故事。」
看遍風雲變幻,處在高位上的宣帝,自然有一種從容與鎮定。
他看出了面前這個矮小瘦弱的男人,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直覺告訴他,和他有關。
宣帝沒什麼情緒的笑了笑,面色有所緩和,眸底仍舊冰涼,「哦?那朕倒是要聽上一聽。」
顧長歌卻笑不出來,她滿臉嚴肅,只要想到那個可憐的女人,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抓住了似的,無法呼吸。
在所有過往褪色的記憶里,毫無疑問,董流煙是最濃重的一筆。
顧長歌不辭辛苦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那個她,尋求一個答案,同時她想要看看,呵護她的那個娘親,所愛著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