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墨君邪的心事
董流煙靜靜的站在原地,聽著聽著,覺得時光有些錯亂。
春末的風,帶著醉人的溫度,拂過面頰。
她眼睛莫名生了幾分酸乏。
記憶中的顧長歌,總是小小的一團。
她很害羞,自從生下來,就喜歡藏在人身後,別人逗兩句,臉頰能紅上半天。
好在雖然她膽子小,但勝在乖巧聽話。
忙碌起來的時候,董流煙有時把她往院子裡面一放,她能蹲在那裡不動彈,整整一上午。
哪怕陽光曬得厲害,她曬紅了臉,還是笨拙的傻傻待著。
那時候董流煙曾想過,這麼笨的姑娘,長大了可怎麼辦。
後來她長大了點,卻從山上掉下來,成了傻子,變得更加怯懦憨厚,任人愚弄。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兒,如今,偏生說出這些話。
訝異、震撼、欣喜……
複雜的情緒揣在董流煙胸口,攪合的她整顆心,都跟著揉碎了又鋪展開來。
過往的歲月,宛如雲煙從眼前飛逝。
恍惚中,她彷彿看到一個小小的女孩,逐漸成長,長成如今這樣,她站在她跟前,沉著冷靜的跟她說。
你不要怕,你站在我身後。
董流煙抿了抿唇,看著她的眉眼。
顧長歌長得很好看,以前痴痴傻傻,總是髒兮兮的,回了府後,小心養著,出落的更加精緻。
除了有部分像自己之外,大部分的地方,她還是和那個人像的。
想到那個人,董流煙的眸色便暗沉下來。
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偶爾她分不清,那段時光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娘親?」顧長歌出聲。
董流煙看她看的出神,那樣思念的目光,彷彿是在通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感覺怪怪的。
被提醒后,董流煙回過神,訕訕一笑。
想到之前的話題,她拍了拍顧長歌的手背,「凡事你有分寸便好,娘親不求別的,只求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我知道了。」顧長歌點頭,「我送你回去歇著吧。」
送走董流煙后,她回了自己房間。
推門而入,床上早就沒了人影,被子亂糟糟的成一團,枕頭也丟的橫七豎八。
顧長歌嘆氣。
大老爺們就是不講究。
她上前疊被子,掀動之間,似乎上面都沾染了他的氣息。
邊收拾東西,邊在腦海中回味今天發生的事情。
等整理結束,她把無浪叫進來,「讓他今晚過來,我有事要問他。」
得知顧婉婉是給她下毒的人,她原意是讓墨君邪抓十幾隻老鼠,放她被窩裡面。
聽說有些餓得很的老鼠,連人都咬。
顧長歌只想出口惡氣,不想鬧出人命。
就算真的要除掉顧婉婉,她也會選擇最保險的方式,不會讓自己沾上一滴血。
剛才一看,顧婉婉臉上根本不是什麼老鼠咬的。
噁心是很噁心,可她確實覺得挺解氣的。
顧長歌吩咐完,看向無浪,「你沒事的話,現在就可以去告訴他,注意別讓人看見。」
「主子臨走之前,吩咐屬下,說今晚會來接您出去。」
「出去?」顧長歌疑惑,「去哪裡?」
「不知。」無浪補充道,「所以小姐今晚別早早歇了。」
顧長歌應下,又問了些關於顧長生的問題,最後得知小兔崽子走了之後,沒來過一封信,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罵完顧長生,心裡舒坦了。
她閑的沒事做,去找兩個小狼崽玩。
下午的時候,天下起了雨,雨越來越大,丁香看著屋檐下的雨,喃喃的說,「快到夏天了。」
顧長歌瞅了眼雨,嘟囔道,「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
晚上還有和墨君邪的約會。
下這麼大的雨,她可不想跑雨中浪漫。
丁香搖搖頭,見桌上的茶水喝完,重新給她沏了一熱茶,邊給她倒茶邊說道,「對了,小姐,我聽說三小姐那邊又鬧起來了。」
顧婉婉現在跟個瘋子差不多,逮人就咬,鬧起來很正常。
「因為什麼?」她還是好奇的問了句。
「就是因為臉上的痘痘。自打這雨下起來,她就開始叫,說臉上痘痘好疼,不停的去撓。」丁香搓了搓雞皮疙瘩,「幾個女婢把她給綁到了床上,四仰八叉的,說是為了防止她亂撓破了相。」
顧長歌點點頭,「為什麼一下雨,痘痘就很疼?還有這種痘痘?」
「奴婢也是頭次見到呢。」丁香托腮道,「不過三小姐這痘痘,我看得消停一段時間了。」
顧長歌贊同無比,她靠在椅子里,閉上眼睛。
過幾日姜淑媛離開,暫時又不用理會顧婉婉,鬥來鬥去,總算能夠喘口氣。
沉悶的雨聲,淅淅瀝瀝,西風穿堂而過,顧長歌身下的搖椅,晃悠悠的響。
吃過晚飯,喝了葯,顧長歌沒有立刻上床歇著。
她還坐在那張老搖椅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晃悠悠的。
相比較而言,雨小了不少,絲絲縷縷如針,密密麻麻如霧,斑駁的星光掛在沉靜的夜幕上。
世間萬物如同寫意畫一樣,若隱若現。
「小東西。」她快要睡著之際,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不等睜開眼,一個溫熱的吻,落在她嘴角。
顧長歌睜開眼,水汪汪的眸子,看的墨君邪笑意更濃。
他把她從椅子上撈起來,軟軟的身子靠進懷裡,他順勢摟住她小細腰。
「想死這種感覺了。」說著,他大手掐著她的腰,拍她屁股,「上來,我抱著你。」
顧長歌沒客氣,她雙手勾住抱住他的脖子,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盤住他的腰身,輕輕一夾,惹得墨君邪低沉的笑。
「笑什麼?」她側過頭,在他耳邊嘟囔。
墨君邪托住她的屁股,邪里邪氣的吹了口哨,「等開了葷,我們多試幾種姿勢。」
「……」
她拍他肩膀,「你整天腦子裡面裝的都是什麼?」
「你啊。」
顧長歌呵呵笑,墨君邪也跟著笑,到後來她趴在他肩頭,悶悶的罵他,「你是不是整天想的都是睡我?」
「比起來和你一起睡覺,更想每天和你一起醒來。」墨君邪抱著她往外走,「你及笄前怎麼鬧都可以,及笄后,如果還沒有處理好和老七的事情,我來幫你。」
顧長歌扭了扭身子,換成個更舒服的姿勢。
「好。」
「嗯。」他說,「到時候解了婚約,我們成親。」
顧長歌有點意外,見他撐著傘,罩住兩個人,雨水落在傘上,又匯成涓涓細流,順著傘骨往下滴。
她靠的近了點,生怕自己被雨滴到,「你這麼著急和我成親?」
「嗯。」墨君邪咧唇笑,露出白白的牙齒,「被窩有你才完整。」
「……」
兩個人說著話,從後院的門出去,到了外面,看到了馬車。
上馬車之後,顧長歌好奇的問起來,「要去哪裡?」
「換個地方睡覺。」他嘴裡三兩句沒個正經樣。
顧長歌懶得理他,靠在他懷裡,詢問起來關於顧婉婉的事情。
「是我做的。」墨君邪說,「放老鼠對她而言太輕了。你脾氣好,本王脾氣可不好。」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朝她看過來,「我這麼做你不高興?」
「怎麼會?」下雨的緣故,顧長歌覺得有點涼,往他懷裡鑽了鑽,「高興,就是有點噁心。」
「就是用了幾種毒蟲,毒蟲咬了之後本就會留疤,撓的厲害,就會一直拖著不好。」墨君邪道,似乎不願意多說,笑了笑換了話題,「噁心就不看,別把咱眼睛給毒害了。」
說著就來吻她眼睛,鄭重其事的親了口后,他嘀咕道,「好了,有本王的吻護著,百毒不侵。」
「神經。」她推他的臉,微涼的指尖觸到他肌膚,下一秒,墨君邪就抓住她的手,「喲。」
他挑挑眉,上下打量她幾眼,笑的得逞,「穿這麼漂亮,給我看的?」
「……」顧長歌彆扭了。
今晚見他,其實她是花了心思的。
身上這件衣裳是顧酒薇新做的,說是夏天快到了,讓她穿上試試,前兩天她病著的時候送過來的。
衣服略薄,泡泡袖顯得她兩肢更加玲瓏,腰間系著個蝴蝶結,靈動可愛。
再兇悍的女人,見到心怡的人,都想展露最好的一面。
顧長歌…也不例外。
本來覺得沒什麼,被他點破后,刷的臉頰就紅了,連帶著耳朵都燒了起來。
「一見面我就看到了。」墨君邪咬住她耳朵,含著說道,「很好看,我很喜歡,就是你會冷。」
說著,他不知從哪裡抽出來一條小毛毯搭在她身上,「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顧長歌羞怯怯的抬起頭,那剪水雙瞳,激的墨君邪喉頭髮甜。
他捧住她的臉,沉沉的道,「最喜歡你不穿。」
臭流氓。
顧長歌氣結,卻被他按在座位上,上下其手,一路旖旎。
馬車停下來時,墨君邪才意猶未盡的從她身上爬起來,給她正好衣服后,又理了理自己,隨後下車。
此處居然是一處碼頭。
眼前是汴河。
斜風細雨中,岸邊燈光朦朧,河水倒映著瀲灧的光,墨君邪抱著她上了一艘小船,小船悠悠駛向汴河中心。
「我們這是去哪?」顧長歌問。
上一次和墨君邪一起坐船,是為了赴約,那場和劉將軍冒死賽馬的事情,至今記憶猶新。
該不會還是玩那種危險的遊戲吧?
察覺到她瞬間白了的神色,墨君邪在她身邊坐下,扯扯她的小臉,「哪也不去,你陪陪我。」
墨君邪拎起小桌上的一壺酒,倒了兩杯,給她一杯。
見他目光,她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喝了差不多有四五杯,顧長歌頭暈暈的,忍不住出聲問。
她總覺得,今天的墨君邪格外溫柔,像是有什麼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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