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死路一條
顧長歌沒事人一樣的坐下，眾人開始用餐。
她時不時能夠看見，顧相思朝她投來的目光，陰狠非常。
因為什麼，彼此都很清楚。
她默默的在心裏面，把墨君邪吊打了幾百遍。
如果不是他那張臉，她至於有這麼多情敵嗎？姜淑媛在前，司冥綺在後，還有一個更難纏的顧相思。
他招惹的女人，怎麼都一個個如此棘手？
顧長歌腹誹著，餘光又見那種視線，她被盯得有點煩，擰著眉頭看向顧相思，卻見她驀地笑了。
即便是笑，都像是淬了毒。
顧長歌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再低頭吃飯，便覺得食髓無味。
她總覺得，顧相思不懷好意，這種感覺很糟糕。
就好像是，你明明知道有壞事發生，可你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壞事，又是在什麼時候發生。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飯，顧長歌沒有停留，早早的回了別院。
董流煙作為小妾，墨君邪來提親，這種大事，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在飯桌上她沒有表現的太激動，下了飯桌，第一時間就來找顧長歌。
她的擔心很多。
「長歌，你和邪王…是認真的嗎？」董流煙其實想問的是，邪王是認真的嗎，只不過那樣會傷了顧長歌的面子，她換成了委婉的說法。
顧長歌點了點頭，「娘親，他娶我是做正妃的，不是納妾。我會是他唯一的女人。如果這還不夠認真，那什麼才算？」
和墨君邪認識這麼多天來，他的性格，她很清楚。
他不溫柔，卻對她溫柔；他不聽話，卻總聽她的話；他沒什麼耐心，卻對她千般寵溺萬般妥協。
一舉一動，顧長歌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董流煙聽完顧長歌的回答，張了張嘴。
她記起來，曾經多年前，好像也有那麼一個男人，讓她覺得，即便付出生命，即便前路荊棘，只要有他在，就可以勇往無前。
誰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感情？
可笑的是，如今她卻連那個男人的容貌都記不清了，盤旋在腦海中的，總是他離開的背影。
他對她說，等他回來。
可到底是拋棄了當時的她，還有肚子里的女兒。
時光蹉跎，造化弄人，她看著眼前的顧長歌，聽著她信誓旦旦的回答，內心感慨萬千。
「好。」她鼻頭髮酸，上前一步，將顧長歌抱在懷裡，「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娘親一定會支持你。只要邪王真心待你，任何時候都對你不離不棄，娘親就會為你感到高興。」
董流煙很瘦，弱柳扶風侄子，抱著她的時候，稍微用力，就能感到她的瘦骨嶙峋。
顧長歌不敢用力。
她覺得，董流煙似乎在剛才那一瞬，忽然就傷感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關於別人的過往，顧長歌一直堅信，那是隱私。
她不會去窺探。
送走董流煙，顧長歌洗漱完畢，閑下來，眼前浮現的是，顧相思陰狠詭譎的笑。
想著想著，竟然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到了後半夜，半睡半醒間，摸到一個溫和硬朗的身子，她下意識的湊近，小臉蹭了蹭，心滿意足。
這一晚，再也沒有噩夢縈繞。
顧相思在顧府住下來，次日府上就見墨明安親自來慰問。
墨明安貴為當朝太子，是個十分沉穩的人，性情敦厚，心懷蒼生。
這樣的性格，在亂世里，並不適合做君王。
因為亂世里的英雄，不僅要悲憫眾生，還要心狠手辣。
如今大良根基穩定，勢頭強勁，外有鬼面邪王一槍定邊疆，內有當朝皇帝宅心濟天下。
選墨明安這樣的人統治江山，是最好不過。
太子爺一來，全府上下出動，大大小小的下人跪了一地。
顧長歌跟著行禮，而後見墨明安直奔顧相思的閨房。
墨明安談吐風雅，舉手投足都很符合禮儀，看起來他和顧相思的感情也十分的好。
顧相思在墨明安跟前，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小鳥依人，紅著眼眶看他，那眸中情意，讓人無法不動容。
不僅如此，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文文靜靜的。
哪裡還有一丁點，昨天和顧長歌撕逼時候的趾高氣揚？
真是會裝。
顧長歌抿抿唇，不做評價。
人不可能只有一面，兩面三刀的人，她見的不是一個兩個，淡然面對就好。
墨明安和顧相思好好的你儂我儂了一番，到最後他站起來的時候，顧相思眼中晶瑩的淚水，像是隨時要掉下來一樣。
本就不舍的墨明安無奈嘆氣，替她擦了擦眼淚，「好了。今天不舒服便在岳父大人家裡歇著，本宮今日有要事，明日來接你。」
「好。」顧相思癟癟嘴，「那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明日上午。」墨明安寵溺又無奈的道，「可以嗎？」
顧相思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墨明安臨走之前，又跟顧鴻信交談一番，大致內容，全都是圍繞著顧相思的，各種囑託要把顧相思照顧好。
真心是個好男人啊。
可惜家裡養了匹野馬，很快頭頂就成碧綠的大草原了。
顧長歌看著墨明安離去的背影，無比痛心的搖了搖頭。
墨明安一走，顧相思的淚就止住了，跟逗著玩似的，她往床上一躺，一副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模樣，只說累了乏了，要休息了。
「那相思你好好歇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要告訴阿爹啊！」顧鴻信說道。
顧相思閉上眼睛，不回話，倒是打了顧鴻信的臉。
太子爺剛來過，待顧相思又是各種疼愛，顧鴻信怎麼著都得捧著顧相思。
他那副嘴臉，顧長歌看膩了。
眾人從顧相思那裡出來，顧鴻信揮手讓大家散了，他自己也摟著紅雪往書房而去。
顧長歌餘光掃見，他趁著有人不注意的時候，使勁捏了把紅雪的屁股。
「……」
眼睛好痛！
顧長歌無語極了，這個老傢伙，真不知道收斂。
看顧鴻信的樣子，眼袋下垂的厲害，精神狀態大不如前，猜也知道，他一定是還在暗地裡服用五石散。
顧長歌沒什麼情緒。
他是成年人，知道五石散可致死，還抵擋不住誘惑，繼續服用，人不自救的話，誰還能救得了他？
顧長歌回了別院，見丁香滿臉欣喜的看著她，她笑著問，「怎麼了？」
「邪王派了嬤嬤來給小姐做衣服，都在等著您選布料呢！」丁香喋喋不休，她特別興奮，比自己出嫁還要高興，「邪王還送來了許多首飾，小姐啊，那些首飾特別漂亮，你戴上一定好看！」
顧長歌聽得皺眉，「我還沒及笄，他這麼早送來這些東西做什麼？」
「王爺說讓您戴著玩，還說成親的時候，還會送更多比這還要好的！」丁香激動的差點想叫起來，「小姐啊，邪王好有錢哦！」
可不是有錢嘛！
當初他拿一個又一個的大元寶引誘她抱抱的時候，顧長歌就知道，這人身價很高的。
想到用不了多久，他的都會變成她的，顧長歌小臉紅彤彤的。
整整一個下午，顧長歌都在和嬤嬤們商量衣服的款式。
好不容易把嬤嬤們打發走了，她都快累癱了。
顧長歌想喚無浪過來，讓他跟墨君邪傳個話，明天她可不想再這麼累的折騰了。
哪知道叫了半天的無浪，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在？
應該是被墨君邪召喚回去了。
顧長歌懶得動彈，晚飯都沒去吃，直接早早的洗漱過後，爬床睡覺。
這一覺睡的比往常都沉。
夢裡頭各種顛三倒四，亂七八糟，顧長歌看見會開花的樹，結果子的草，還有各種模糊不清的人臉，現代的和大良朝的，相互交疊，她似乎成功的離開了大良朝，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一切如常，只是再也沒有墨君邪。
她找啊找，找了很久，就是找不到。
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奇怪的是，她的眼淚滾燙，燙的半邊臉都開始發疼。
顧長歌猛然睜開眼睛，倏地瞳孔放大，入目是張揚的紅，妖邪的火苗猙獰的撲過來，熱浪襲面。
「啊！」
她反應過來，從床上跳下，地面早就是一片火海，她光腳下來，瞬間就燙的腳底生泡。
顧長歌彷彿聞見，皮肉被燒熟的味道。
巨大的火苗猛躥上天，火海化身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帶著濃煙與灼熱，要將她吞噬其中！
再待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
顧長歌當機立斷，她跑回床上，穿好鞋子，把棉被披在身上。
大火蔓延迅速，她搜尋房間，衝到還未失守的圓桌旁，將所有的水灑在棉被上，又端過來水盆，從頭澆下來，渾身濕漉漉。
她深吸口氣，朝門口跑過去。
到了門口用力一拉。
草！
居然被反鎖了！
顧長歌氣的狠狠踹了一腳，轉而尋找窗戶。
她扭頭一看，頓時心中寒意凜冽，唯一可能的出口，現在正是大火竄天，最兇猛的地方。
「救命啊！」
顧長歌大喊，這邊如此大的動靜，居然沒有人過來。
整個顧府的人都是死了嗎？
顧長歌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緊緊裹住后，朝著窗戶加速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