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留著他,恐成大患
顧長歌的右臉上,紅腫成一片,最嚴重的地方,是緊緊挨著右耳朵的那一塊肌膚,上面布滿了腫脹的火泡。
燭光照耀下,那些火泡里,甚至可以看見流動的血液。
那是她逃出來之前,燃燒的窗戶崩然破碎,火渣子湊巧落在她臉上留下的。
女人的容貌,就算平時不在乎,可當著最喜歡的人面前,還是想展示給他最好的。
墨君邪張了張嘴,笑著替她擦掉眼淚,「你的臉很好。」
哪怕不是原來的,都是我最愛的。
顧長歌便笑了。
臉頰的火熱,她又不是傻子,不過墨君邪這麼耿直的人,都撒謊騙她,她勉為其難的選擇相信。
「我有點累。」她閉上眼睛說道。
「你睡吧。」墨君邪接過話音,「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呼吸漸漸變得十分平緩沉穩。
墨君邪望著她入睡的容顏,確認她睡著之後,吩咐丁香寸步不離的照看著,而後他走出房間。
門外跪了一地的侍衛。
「疾風!」
墨君邪冷然出聲,先前的柔情蜜語,瞬間悉數收斂,剩下的只有和夜色一樣的暗沉。
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上前,他頭髮高高的束起,腰間掛著一把劍,和無浪相似的裝扮。
「王爺!」疾風單膝跪下,等待著吩咐。
「去把所有的御醫全都請過來,誰不來就算是綁也得給我綁過來!」墨君邪頓了頓又道,「同時,向天下人發出告示,誰能把王妃臉上的傷疤治好,不留痕迹,本王重重有賞!」
疾風不敢耽擱,應允之後,馬不停蹄的趕著操辦。
「流雲!」墨君邪又吩咐,「去顧府調查這件事,本王明天中午之前,要知道真相。」
一切吩咐完畢,他揮手讓他們下去,靜靜的立在門口。
不管查出來是誰,傷了顧長歌,他都不會善罷甘休。
從邪王府上放出去的消息,一個時辰后,驚動了整個京城。
太醫院的所有太醫,當差的、不當差的,都被「請」到了墨君邪的府上,陣仗浩浩蕩蕩。
有的御醫,迷茫懵懂,頂著一張沒睡醒的臉,困意迭起。
還有的御醫,睡是睡醒了,得知邪王的府上居然抱了個女人,立刻熱鬧的八卦起來。
他們守在門外,一個個等著叫進去,給顧長歌診斷。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天邊魚肚白漸起,忙活了一晚上的太醫們,被墨君邪聚在一起,讓他們商討個最萬無一失的辦法。
「本王要她的容貌,恢復如初,面上的燙傷全部消失不見。」墨君邪沉聲道。
女子的容顏很重要,他不介意,明白顧長歌也是在乎的。
既然是她在乎的東西,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守護。
眾位太醫們,面露難色。
燙傷是所有傷疤裡面,最難以痊癒的,如果是刀傷、劍傷,尚且可以醫治,只是這燙傷,皮肉相連,恢復期也很長。
恢復如初,幾乎是難上加難。
他們的那些膏藥,平日里養顏美容,是沒問題的,可不祛疤啊!
「怎麼?我大良朝堂堂的太醫院,竟然拿燙傷一點辦法都沒有?」墨君邪譏諷的勾了勾唇,「依本王看,是不是要砍了你們的腦袋,你們才能想出來辦法!」
太醫們哪裡有墨君邪這麼殘暴?
他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渾身沾滿了鮮血和殺戮,動不動就把殺殺殺的掛在嘴邊,太醫們都是文明人,被他一唬,嚇得瑟瑟發抖。
「王…王爺!」寧靜無比的房間里,從人群中傳出一道顫巍巍的聲音。
墨君邪眯起眼睛看過去,卻見到了顧雲溪。
「你說。」他認出來他,不過卻沒給什麼好臉色,「有什麼好法子?」
「下官早年曾經試過一個偏方,那偏方確然有效。」顧雲溪說話時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因為眾位太醫一個個的朝他看過來,滿臉期待。
可顧雲溪反而不樂意了,藥方之類的東西,都是個人的財富,哪裡能讓別人偷師去?
墨君邪瞭然,果斷的把其他人屏退,單獨詢問。
原來顧雲溪所謂的偏方,需要幾樣珍貴的藥材。
一樣是百年之餘的天山雪蓮,還有一樣是生長在邊疆的紅參,最後一樣,則是良文帝兩年前得到的冰玉。
這三樣東西找齊之後,研磨成齏粉,在臉上塗抹數日,加之以包紮,半月有餘,即可見效。
「那百年之餘的天山雪蓮,我們顧府上便有。」顧雲溪直言,「下官等下回去取過來。」
墨君邪點頭,「湊巧的很,本王這裡倒是有紅參。至於你說的冰玉,本王這就進宮去找皇上討去。」
說完就行動起來。
墨君邪連夜進宮,他貴為朝廷重臣,即便是已經過了宮禁,他腰上掛著的金牌,一路暢通的到了良文帝的寢宮。
良文帝今夜宿在御書房。
得人通報后,讓墨君邪進去面見。
墨君邪走路虎虎生風,他步子大,走得急,進到裡面的時候,俊臉更沉。
良文帝本來睡得挺舒坦,被吵醒后滿肚子的火氣,正準備好生對著墨君邪一頓發作,哪知抬眼就看他黑壓壓的表情,良文帝的斥責,悄然壓在心底。
他還是別激他,萬一墨君邪掄起拳頭來,他可不是對手。
良文帝輕咳著開口,「出什麼事了?讓你大半夜的來找我?」
墨君邪向來不擅長寒暄,對著良文帝,更沒寒暄的必要,開口就直奔主題,「你這裡是不是有一塊冰玉。」
良文帝哦了一聲,「有啊。怎麼了?」
得到肯定回答,墨君邪的態度立刻恭敬起來,抱著拳頭鞠了個躬,「求皇上將這塊冰玉賜給臣弟。」
良文帝嘴角一抽,大半夜的跑過來,就為了要塊玉?
墨君邪該不會是抽什麼風吧?
「你主動向朕要東西的時候,屈指可數,如今短短三天之內,竟然開了兩回尊口,上一回是顧長歌,這一回是冰玉,你到底搞什麼鬼?」良文帝雙手環胸的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發問。
墨君邪沒回話,只說有急用。
看他臉上的神色,不像是裝的,良文帝揮了揮手,讓貼身太監把東西拿來。
墨君邪領了東西,行禮后迅速離開。
「邪王怎麼回事?」良文帝沒了睡意,問一旁立著的太監。
那太監上前,恭敬的將顧長歌受傷,燒壞了臉的事情,仔細講了出來。
他們在墨君邪府上有眼睛,顧府府上也有眼睛,兩邊反饋回來的信息,足以湊出整個事情經過。
良文帝聽完后,倒是笑了笑,滿臉高深莫測。
「皇上,邪王今晚的動靜,的確太過張揚,他一言不合就能號召幾百號手下,去各個太醫府上劫人,萬一哪一天,他想要起兵造反,豈不是一念之間的決定?留著邪王,終有一日,恐成大患。」太監沒有那麼寬的心,丁點都笑不出來。
「你懂什麼?」良文帝輕哼,「你難道沒看出來,顧長歌是他的命門?以前他不成親沒女人,朕還真的擔心他會奪了朕的天下,無欲無求的人野心才大,如今不一樣了。他為了和顧長歌成親,不惜交出來一半兵權,為了給顧長歌治臉,鬧得整個京城都雞犬不寧。他有了弱點,朕又何懼怕之?」
「皇上英明!」
良文帝緩緩的勾了勾唇,彷彿勝券在握。
墨君邪乖乖的,不起異心,他許他一世安穩,他若敢試圖掀起一點波瀾,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晨光熹微,暖黃色的光線,投射在邪王府里。
一晚上的功夫,墨君邪湊齊了所需藥材,他將這些交給顧雲溪,隨後顧雲溪立刻開始研製藥膏。
墨君邪待在藥房,幫忙打下手。
顧雲溪讓他燒火便燒火,讓他磨粉便磨粉,隨叫隨到,毫無怨言。
等丁香來彙報,顧長歌醒了之後,他又匆忙趕到房間,哄著她吃飯吃藥。
內服外敷,恢復的快。
顧長歌吃完東西,臉更疼了。
她想找個鏡子看看自己,哪知整個房間里的鏡子,都被墨君邪派人收了起來。
「……」
她看向墨君邪,無語的眨了眨眼睛。
他以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多差勁?
顧長歌的眼睛,像是會說話,那麼看著他,墨君邪眉頭微動,把她拉進懷裡,吻了吻,「這段時間,你要全部都聽我的,等你好了,我們把房間里全部裝滿鏡子。」
「……」神經病才會把房間裝滿鏡子。
顧長歌懶得理他,不過有了墨君邪的話,她安心在府上住了下來。
此刻京城裡面再度有了新的話題。
顧府昨晚上的熊熊大火,可以說是相當多的人看到了,至於後來的御醫本想邪王府,邪王要娶顧長歌,這一系列話題湊一起,毫無疑問年度大戲啊有木有。
老百姓們聊得火熱,恨不得把天給捅破。
顧府卻陷入了一片死寂沉沉之中。
由顧鴻信帶頭的顧府上下,全都噤若寒蟬,他們看向院子里站著的幾十號黑衣人,紛紛縮了縮脖子。
「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許離開這裡。」為首的疾風,從腰間掏出來墨君邪的令牌,「邪王的命令在這裡,醜話說在前面,各位切莫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