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能不能再給我次機會
在墨君邪說話的期間,顧長歌緊緊的攥著衣服,從床上下來。
走近了幾步,藏到墨君邪身後,就著外頭灑落下來的稀疏月光,顧長歌抿了抿唇。
墨明煦姿勢難看,此刻趴在地上,腦袋搶地,狼狽至極。
房門被敲得叮咚作響。
丁香聽到了動靜,忙起身來查看情況,過了會,同樣傳來了無浪的聲音。
「沒你們的事。」墨君邪唇線緊繃,冷冰冰的道,「丁香,帶無浪處理傷口。」
「是!」
丁香注意到無浪的胸口,溢出一大片血跡,她驚訝的渾身在抖,聽完了墨君邪的吩咐,不敢有分毫的遲疑,單肩扛過無浪,腳步踉蹌的離去。
四周再度恢復寧靜。
萬里長風穿林而過,打在窗戶上,發出細碎的響聲。
顧長歌看著墨明煦,半晌他都沒有動靜,她開始擔憂,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她身子微微前傾,朝著墨明煦身前探過去,還沒挪動兩步,就被墨君邪一把扯到身後。
話沒說一句,臉已經沉的可怕。
他本就是天生的上位者,舉手投足,都是無限尊榮,霸氣強勢,掌控一切。
顧長歌被他盯著,只是幾眼,莫名的心虛。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
「床上等我。」他說完這句話,闊步上前,單支手居然輕而易舉的將墨明煦拎了起來。
顧長歌眼睛不眨,看清墨明煦此刻的狀態,他醉成爛泥,臉上泛著晶瑩的液體。
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或者是血。
墨君邪比墨明煦高出來點,半拖不拖的帶著他往門口去。
他們走的很快,等顧長歌好奇的想要追過去時,房門大開,外頭月色像是瞬間明朗起來。
這是要幹嘛?
墨君邪腳步不停,一直把他拖到院子里的池子旁,一腳踹了下去。
撲通。
顧長歌嚇得心驚,朝那邊看去。
月色下,細浪翻卷,白銀色的一片。
岸邊的墨君邪雙手背在身後,筆直的立著,而墨明煦則在水中撲騰個不停。
她眨了眨眼,皺眉不止,等她走到跟前,墨明煦泡了會澡,感覺清醒些許。
他從水中站起來,水深不過到他的腰部。
比起來之前,此刻的墨明煦,更加狼狽。
頭髮濕漉漉的,形成一綹一綹的,可憐巴巴的貼在額頭上,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睛,末梢還滴答的往下掉著水珠。
不僅如此,他的衣服濕的不成樣子,緊緊裹在身上。
「墨明煦……」
顧長歌忍不住出聲叫了他一下,他眼神灰暗,整張臉都毫無神采。
墨君邪卻在她腰上狠狠擰了下。
這男人……
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墨君邪側臉對著她,半張臉隱在陰影里,看不出情緒喜悲。
「長歌。」
一直沉默著沒開口的墨明煦,從水池裡面爬上來。
他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剛上岸后,整個人誇張的倒在地上,胳膊擋住眼睛,悶悶的道,「抱歉,我喝多了。」
「現在清醒了嗎?」墨君邪冷聲問道。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誰都不想的,顧長歌盯著墨明煦,沒過兩秒,眼睛被人用手擋住了。
「我們回去歇著。」墨君邪道,「流雲!送煦王回府,好生照顧!」
黑暗之中,不見人影,但聽冷峻的男聲,恭敬的應了聲是。
墨君邪這麼安排,其實也好。
大晚上的,腦子都不清醒,又發生了這種事,真要面對面的坐下來,沒準過會還得一頓打。
顧長歌被他摟著腰身,轉身往房間走。
在即將進入房間時,聽到墨明煦低低的笑。
起初只是淡薄的一兩聲,旋即,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狂。
顧長歌擔憂的看過去,見墨明煦麻溜的起身,仰天長笑著闊步出門而去。
心裡應該是很複雜的吧?
她並不認為,墨明煦是因為喜歡她,更多的,大概只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
顧長歌如此安慰自己道,只是很快,她的這種想法,就被推翻了。
昨晚上剛來鬧過的墨明煦,要來拜訪她。
帖子都送到了丁香手裡。
字體很工整,柔和謙遜,和他的人一樣。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墨明煦罵她的話,多少有點膈應,雖然明白他是喝醉了。
「小姐,你去不去?」
墨明煦約的是今天下午,在天下第一茶樓見面,至於目的,十有八九和昨晚的事情有關。
糾結了會,顧長歌便決定前去。
如果他要是道歉,那她就給他個面子,勉為其難的答應。
打定主意后,上午在家中過了遍明天及笄的流程,用過午飯後,顧長歌帶著丁香出門。
到了約定的地方,進到包廂,墨明煦正悠然自得的品茶。
「來了?」
「來了。」
「過來坐。」他放下茶盞,站起身,親自將她迎過去,如此大的禮儀,倒是讓顧長歌有點拘謹。
她訕訕的點頭,在挨著墨明煦的位置上坐下來,這才開口道,「煦王,不知道您約我出來,有什麼事?」
墨明煦給她倒了杯茶,鄭重其事的遞給她,「長歌,昨晚的事情,我正式的跟你道歉。」
和她猜想的不錯。
聽他這麼說,顧長歌鬆了口氣,她接過茶杯,微微笑著,「我知道,你喝醉了,做出來那些事,也是醉酒所致。」
「你能這麼善解人意,是再好不過。」墨明煦勾了勾唇,「昨晚你一定嚇壞了吧?」
可不是嘛。
差點和你吧唧吧唧,現在想來,都覺得好險。
心裡頭亂糟糟的想,嘴上卻清晰的道,「還好。您沒事吧?昨晚落水,雖然是夏天,小心著涼。」
「我沒事。」墨明煦咧唇笑,明媚而溫和,「我一個大男子,泡泡水不會拿我怎麼樣。」
話雖然這麼說,可臉上被墨君邪揍得那一拳,這會黑紫一片,實在不雅觀。
顧長歌低頭看著茶杯,思量著道歉都結束了,談話是不是也可以隨之結束了?
「那個……」
「長歌……」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好不尷尬。
顧長歌做了個請的姿勢,「煦王,您先說。」
「明日就是長歌的及笄禮,準備好了嗎?」墨明煦問道,說出這番話,心頭不是滋味。
原本在顧長歌及笄之後,和她成親的人是他,現在卻要成了墨君邪。
他不過就是被軟禁了幾天,出來后竟被告知天翻地覆,墨君邪要娶顧長歌!
「都準備好了。」顧長歌看他的神思,知道一定是想到些什麼,忙出聲道,「煦王應該收到請帖了吧?」
「收到了。」墨明煦回過神,微笑著說。
「那就好。明日及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煦王…如果您沒什麼事情的話,不如我就……」顧長歌斟酌再三,緩緩的說道。
「長歌現在連半刻鐘都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了嗎?」墨明煦忽然道,「做不成夫妻,竟連朋友都做不成?」
「……」是啊。
顧長歌不知道說什麼好,僵硬著身子,獃獃的坐在位子上,看向墨明煦。
她深吸口氣,「煦王,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長歌的確是有事在身……」
口吻為難,語氣敷衍,不管她說什麼,墨明煦都這麼認為,搭上了墨君邪,所以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是嗎?
曾幾何時,他們親密無間,他們把茶言歡!
心中難以平靜,墨明煦強忍了好幾次,才堪堪壓下那些念頭。
「長歌。」他說,「你和邪王在一起,是他逼迫你的對嗎?」
「……不對。」顧長歌不知道墨明煦的腦迴路是怎麼想的,雖然難以理解,但她覺得,既然他開了口,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不清不楚,對誰都是傷害。
「怎麼會?」顯然,顧長歌的回答,讓墨明煦不怎麼相信,他激動的身子前傾,一把抓住她的手。
顧長歌微怔,聽到他繼續開口,「長歌,我知道,一定是他逼迫你的!我皇叔生性霸道,他看上的都會不擇手段得到!你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長歌,你老實跟我交代,是不是他強迫了你,你不得以才答應的?」
你腦子戲好多。
顧長歌嘴角抽搐,斜晲著墨明煦,在他的滿臉期待中,緩緩的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又很深刻,「煦王,沒有人強迫我。」
「你!」墨明煦臉色飛快的變化著,一口氣差點沒被噎死。
他深深的盯著顧長歌,半晌后道,「我不信。長歌,你是不是害怕皇叔?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怎麼保護她?
就憑他每次都被墨君邪打的媽不認?
顧長歌覺得怕怕的。
半晌,在墨明煦強烈的注視下,她緩慢的開口,「煦王,沒有人強迫我,我也不害怕他。我很清楚我的選擇,也會對自己負責。謝謝煦王的茶,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說完,她也不等墨明煦的反應,起身往外走去。
手還沒觸碰到房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向身後拽去,顧長歌蹙眉,反應極快的推開墨明煦。
只是這麼短短几秒,墨明煦的眼神,從漆黑無比變得受傷而疑惑。
「長歌?」他輕啟唇瓣,「能不能再給我次機會?」
她看著他,眼神黑而亮,夕陽落下山坡,金黃色的餘輝照過來,她的眼神富有力量。
「不能。長歌謝煦王厚愛。」
這次,她離開的很順利。
顧長歌在門口見到了嚴陣以待的丁香,她瞅她一眼,「你幹嘛呢?」
「小姐,你沒事啦?」丁香上下打量她,「剛才丁香聽見裡面有動靜,以為起了衝突,正打算衝進去呢!」
顧長歌忍笑,揉了揉她的頭髮,「沒事了,我們回府。」
兩人從天下第一茶樓出來,放眼四周,華燈初上,家家戶戶的燈先後亮起,街邊的小販相互吆喝著收拾回家,偶爾交談著彼此的家裡長短。
顧長歌看的入迷,唇角勾起笑意。
這樣平淡幸福的生活,也會屬於她和墨君邪,想到要嫁給他,真是興奮的想飛起來。
她剛想蹦蹦跳跳的走,迎面撞上一個人。
顧長歌小臉驚慌,抬頭看去,對上雙熠熠生輝的細長桃花眼。
「姑娘,走路要多當心。」花爺淺笑著托住她的腰身,勾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