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安排得不明不白

  就按師父所說，吳寨乖乖答應下來，在勸人這件事上，自己勸自己始終比別人勸管用得多，只不過，從此對待異世界合同文件還是多留個心眼好，起碼得把條款看全乎了。

  沖徽道人沖著遠處一揮手，瑞兒便小跑過來，晾了她好一會兒，吳寨也有些過意不去，急忙拱手作揖，瑞兒權當是沒看見，扭過頭來問師父：「都妥了么？接下來怎麼辦？」

  「出了點小風波，沒什麼大事，瑞兒，你帶師姐走一趟吉昆港，為師還有點私事要辦，抽不開身。」

  「我就知道……」瑞兒彷彿胸中悶著一團火，就是隱忍不發，只是微微擰過身子，故意對著吳寨說道：「但凡跑腿的苦力只來使喚我，您剛收的大徒弟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走啊。」

  沖徽背一駝，兩眼眯成條縫，指著吳寨笑道：「就她？她現在半個傻子似的，她知道怎麼坐重軌車、知道地方在哪兒嗎？」

  彷彿等了一個世紀，可算盼到自己熟悉的事物了，吳寨差點哭出來，即便如此，她還是希望有人陪伴，哪怕是在路上能跟她講講這個世界也成，不到一秒鐘，再次顛覆她認知的現象出現了——沖徽道人憑空變出個包袱來，把扭結一解，露出兩把擀麵杖一樣長、差不多人胳膊那麼粗的骨制玩意兒，底下放著幾件衣裳，還有雙粗布鞋。

  「這是你以前慣用的兵器，叫螳螂刃，從一隻螳螂妖身上砍下來的，後來你嫌它難用便留給我，還有兩件衣服都是你以前不穿的，我都給你帶過來。」

  吳寨先謝過師父，隨手拿來兵器準備一試，心想總算有個防身之物，還是個妖怪的肢體，看來原主人以前也是個怪物獵人。剛握在手裡，重量還蠻稱手的，只是它怎麼看都像兩根大棒骨，吳寨仔細觀察一番，刀刃明顯摺疊在骨柄當中，接合處還有枚固定螺絲，說白了就像是大一號的摺疊剃刀。

  擺弄了好半天，吳寨愣是沒把刀刃拉出來，沖徽道人頗有耐心地教她，這兵器是由怪物肢體改造得來，可不是單靠蠻力就能駕馭，刀柄端鑲著的那枚「魔玉」才是驅動源頭，持有者需要灌注一些法力，「魔玉」感知之後會與持有者進行某種連接，刀刃與刀柄便全憑主人的意識收合，這把兵器攻防都有各自的形制，今後如果能熟練掌握，隨主人的武藝與法力千變萬化，雖算不上世間最精妙的武器，卻是攻防靈活，相當實用。

  吳寨不知道怎麼動用法力，只聽沖徽道人笑道：「不要緊，你去了那邊自然有人教你，啊不，說正式點應該叫『培訓』。待會兒你去找個地方稍微捯飭一下，穿乾淨些，再讓瑞兒帶你吃點東西，為師就先走一步，等日後得了空再去看你。」

  吳寨彎腰作揖恭送師父，心裡沒有半點不舍與惆悵，就好比送走一個剛談完項目不太熟的甲方，既不會關心他的去處，更不會期待下次見面，雖以師徒相稱，卻無半點真情實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空洞，反倒是沖徽道人，走沒幾步便回頭招手，示意兩人趕緊離開。

  正式踏上旅途的師姐妹倆，只能用尷尬來形容。

  起初，吳寨對於這個世界總是一驚一乍，從相遇的曠野到車站不過幾百米路的距離，路上除了一片枯樹林，幾乎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建築，也不見一個行人，直到進入車站外圍的那一刻，吳寨驚奇地叫了聲：「好傢夥。」

  瑞兒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過是鋼鐵架隨意搭建的圍城，即便是夜幕里探照燈的背光下依然顯得銹跡斑駁，城頭上站著個把守衛，要麼心不在焉地對著遠方發獃，要不靠在城牆上打瞌睡，探照燈格外刺眼，往來人群十分稀疏，瑞兒不屑地瞟了一眼吳寨，說道：「怎麼？一個車站就把你嚇成這樣？」

  「啊？這原來是車站，你看這建築，就像是……像是……」吳寨一時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座建築，在她心目中，與其說是車站，更像末日廢土上用鋼鐵廢料搭建的防禦堡壘。

  吳寨打算先一步穿過鐵門見識下廬山真面目，卻被瑞兒一把拽住，只見她眉毛都擰變形了，兩隻兔耳也跟著豎起來。

  「穿成這樣就跑裡面去？你不怕丟人我還怕呢，跟我來。」

  吳寨手足無措地跟在瑞兒身後，兩人一同到了城牆腳下的屋棚外，瑞兒不耐煩地搡了她一把：「去廁所換，我在外面等你，動作快點，買票還得排長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