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難道是個壁虎？

  兩行熱淚逐漸沖刷掉臉上的血跡，眼前的畫面似乎染上一抹鮮紅，比劇痛更加撕心裂肺的是血泊里的斷手，殘存的神經反射令五指摳住地面，抽搐片刻后便不再動彈。

  吳寨近乎發瘋似地撿起它，硬插在傷口處，一陣鑽心的痛傳遍全身，左半身被疼麻了，面容扭曲得不成人樣，更糟的是，體內一股熱流急劇上升，炙烤著脆弱的傷口，吳寨頭一栽，險些昏死過去。

  第二次了，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如果不及時處理大概會失血過多而死，絕望再次佔據靈魂，就連疼痛如同蚊叮蟲咬般的瘙癢，吳寨盯著那隻留有餘溫的斷手，目睹它由失去水分而乾癟、枯萎，最終變成失去生命的硬物，在她手裡碎成細沙飄散得無影無蹤。

  吳寨心想，斷肢緊急處理是這樣的嗎？不是幾小時內拿到醫院裡還能做手術接上……不會吧，難道又是幻覺？！

  趁著意識尚未模糊之前，吳寨吃力地抬起身子，四下尋找斷手，除了一地碎渣，連血跡也蒸發不見了，不知是心大還是迷糊，吳寨迷茫地眨眨眼，屁股一撅又癱在地上。

  「試驗者『無債』，請繼續你的考核項目，無故拖延時間是要扣分的。」

  頭頂上回蕩著崔主管的聲音，吳寨一聽話里有「扣」這個字，也甭管是扣分扣錢還是扣費，全身如同觸電般一個激靈站起來，彷彿每一個細胞都注滿焦慮，慌不擇路地尋找下一階段的出口。

  手上的痛消失了，精神也從半昏迷當中清醒過來，吳寨跑了沒兩步，一想：「不對啊，我現在受傷了，他們應該看得見，怎麼還逼著我考試，太沒人性了吧。」正準備伸開手晃一晃，哪知奇迹真的發生了，剛才的一幕就像從沒發生過，斷掉的手又長出來了，完完整整、活動自如，連塊傷疤都沒有。

  吳寨疑惑了，不對，這真的不是幻覺，那股痛感依然讓她心有餘悸，聯想到之前創傷迅速恢復的異常，答案不言自明了。

  思緒還未落定，吳寨進入科目二的第二項——動態防禦考核，動態防禦顧名思義，是以真人對陣的形式展開，接下來或格擋或閃避，打滿三十六個回合才算結束。

  同樣是封閉空間，正中央僅站著一位近乎兩米高的大漢，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第一天遇到的旱魃族男子晁旦。

  「哦，總算來了啊，我手頭還有別的工作，咱們速戰速決吧。」

  晁旦一開口，吳寨感覺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咯吱打顫，她急忙抱拳說道：「抱歉抱歉，剛才受傷了，耽誤點時間。」

  「你沒事吧？還能考嗎？」

  吳寨活動活動筋骨，一拍手臂，豪邁地說道：「沒問題，請您賜教。」

  正說著，晁旦扶了扶墨鏡，跨出個馬步，雙拳半握護住面門，擺好百獸拳起始式，道一聲：開始，便向吳寨的正面襲來。

  晁旦所用的百獸拳以剛猛迅捷著稱，打法實用，上手簡單，因此廣為流傳，在此基礎上衍生了數不清的流派，稱得上是百拳之祖。晁旦專用百獸拳作為考點可謂別出心裁，拳法路數不見得複雜，破壞力可不小，要是挨那麼一下，五臟六腑都得跟著「開花」。

  今時今日的吳寨與以往不同，剛才正是因為掉以輕心差點又掛了，這回精力異常集中，感官靈活調動，拳頭還不到立馬便能預判下一式，比猴子還敏捷，這讓晁旦白錘了半天空氣，眼看規定回合已經過半，晁旦一收手，立刻改用另外功法。

  吳寨察覺到晁旦體內的真氣走向有所改變，及時調整策略，晁旦忽的一蹬腿，拳掌化手刀照著吳寨的心窩子就是一刺，吳寨急忙使出牆頭草式，身子往側面猛一擺，兩手接地，就這麼躲過去，誰承想晁旦步步緊逼，那手刀似是條毒蛇，緊追吳寨不放。

  這兩米大漢比想象中更靈活，步伐有條不紊，但總會比手忙腳亂的吳寨遲一步，問題仍然在於吳寨基本功沒學紮實，完全靠本能閃躲，不照路數來，晁旦又是個一板一眼的人，反倒不知該怎麼處理，不知不覺，三十六回合就這樣打完了。

  「辛苦了。」晁旦彬彬有禮地向她拱手鞠躬。

  「您也辛苦了，多謝指教。」

  「不足掛齒，還是安兄指導有方，待稍晚一些再給你打分，我還有些工作，下面的考核還請加把勁。」

  說罷，晁旦按下房門按鈕，無聲捲簾門緩緩拉開，面前擺著桌椅筆墨，總算撐到最後一項，吳寨如釋重負地癱在椅子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考試的時鐘已經敲響。

  一個時辰兩要做百道大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