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雙劍的學問
吳寨拎得清,她的擔心僅僅處於同事的關心,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偏,但還沒偏到男女之情上。
位於一樓的醫務室門窗亮著燈,薄紗窗帘拉得嚴嚴實實,從外面看不到裡面,吳寨悄聲打開門伸了個腦袋進去,病床上卻空無一人,唯有幾根軟管放置在床上,看來安秋竹的確睡在這裡,人暫時不知道哪兒去了。
吳寨決定就地等待,興許人家只是去上廁所了呢,可是一個時辰過去,巡夜的陶三娘來了幾回,吳寨向她打聽安秋竹的去向,陶三娘也一問三不知。
「他是不是回寢室了?」吳寨問。
陶三娘沒好氣地回答:「沒有,就算他回去了,公司規定子時以後員工不得進入異性寢室,你想違規嗎?」
吳寨心想也對,她一個姑娘家大半夜跑到男生住宿區,影響確實不太好。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早起來再找他不遲。
剛走出醫療室,吳寨又來了精神,要不說不死人是真方便,戰鬥一整天到現在不困不累,眼看已是凌晨四點,乾脆去圖書室找幾本書學習會兒得了,睡覺只會浪費時間。
吳寨直奔劍譜類書櫃,五層櫃按照兵器種類擺放得滿滿當當,先前單手劍一類除去入門級《太淵劍》,還有二十幾種劍法,吳寨踩在梯子上猶豫不決,沒人指導,自己倒是犯了選擇困難症,不知從哪本開始學起,瀏覽了整個書櫃,唯獨雙劍類僅有寥寥四本書,名字起得甚是怪異。
第一本名叫《鴛鴦劍》,普通的「鴛鴦」,普通的「劍」,吳寨壓根就沒興趣翻它;第二本似乎有意與《鴛鴦劍》作對,名叫《棒打鴛鴦劍》,光看名字便有種吃瓜的預感,難不成這兩位創始人是仇家?
吳寨的想法八九不離十,這兩類劍式的創始人不僅是仇家,而且還是情敵。傳說一對親姐妹為修行劍舞,一起拜了位宮廷舞師進宮學藝,兩姐妹結合舞蹈與劍法創立了一套全新的斗劍舞,講究一男一女手持雙劍,以舞比武,極具觀賞性和娛樂性,這便是鴛鴦劍的雛形。
後來,姐姐與一位宮廷武士相愛,恰好這位宮廷武士又私下裡與妹妹陷入熱戀,姐妹倆互不知情,卻因共同愛人而變得水火不容。
在原先舞蹈的基礎上,姐姐研發一套帶有攻擊性的劍法,試圖在斗舞的過程中偷襲妹妹,沒承想,妹妹跟姐姐想到一塊兒去了,那叫一個鴨子戲水——腳底下使勁兒,偷偷研製出另一套狠毒的打法。
等兩姐妹再度比試時,個個拿出真功夫,打得你死我活,卻始終不分勝負,兩人最後分道揚鑣,各自創立流派,培養學徒,於是,雙劍從最初的舞蹈演變成偷襲殺人的劍法。
不過故事的盡頭總有些交代,姐妹倆鬥了幾十年才看清人渣本質,兩人最終握手言和,兩派合併成一派,便是已經滅亡很久的鴛鴦門,現階段再也沒有鴛鴦門的傳人,只有一些史料可供查閱。雖說姐妹倆枉費一段美好青春,倒也給世間留下一門寶貴的武學。
再說第三本大概與佛教相關,叫《三界八苦劍》,吳寨摸了摸書皮,又放回去了;第四本名曰《幻身》,沒有提「劍」字,她心想是不是放錯了,結果一翻開,險些瞎了眼。
密密麻麻的文字排版看得眼花繚亂不說,示例圖解旁的標註也相當凌亂,再往後翻頁,稍微讀了幾個字,前言不搭后語。感覺像是在念天書,吳寨急忙合上,不敢再多看一眼。
「《幻身》現在還不適合你,等你先學會前面幾本再說。」
安秋竹的聲音無端地從身後傳出,吳寨渾身一哆嗦,森羅的人走路都不愛出聲,一個個跟幽靈似的,動不動嚇人一跳。
「拜託出點聲音好嗎?我膽小。」吳寨不悅地抱怨道。
安秋竹全身纏著潔白的繃帶,右臂打上石膏,脖子還套著支撐器,杵一根根拐杖向她顫巍巍地走來,吳寨不多想立馬上前攙扶他坐下,安秋竹道:「你還膽小?在下聽別人說你把一個村子燒了,還差點把幫派聯盟的三位執事打死,一周多不見你,狂成這樣了?」
「我那是純屬意外,回頭我再跟你細說,倒是你……怎麼傷成這樣?」
「不打緊,小傷而已。」安秋竹張開的嘴都變形了,說話也有氣無力,「你先不要學《鴛鴦劍》,憑你現在的實力還是以《棒打鴛鴦劍》起頭,摸清門路再入《三界八苦》的門,雙劍是門小眾武學,使用的人不多,多是以偷襲為主,正面較量發揮空間不大,容易被長兵克制……咳咳。」
安秋竹輕咳兩聲,吳寨心裡一陣喜一陣惱,嘴上更不留情:「你這傢伙還有功夫操心我?看看你成什麼樣了,我送你回去睡覺。」
「睡一整天了,不困。你不是想讓在下教你么?正好有閑心,你怎麼又不領情呢?」
「這話說得……好像你明天就要死了似的。」吳寨沒好氣地別過臉,又不自覺地偷瞄他幾眼。
「死?也好……早點解脫吧。」
安秋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風,似乎精神上也遭受了不小的創傷,整個人萎靡不振,目光一直飄蕩在地板的窗格陰影上,此時若開口問原因,恐怕會是傷口撒鹽的效果,吳寨忍了又忍,乾脆轉移話題。
「那好,你給我講講雙劍該怎麼練!」
「在下不會,只聽別人說過,雙劍的精髓在於『偷』。」
「偷?」
安秋竹輕輕哽咽一聲,沒再講下去,勉強支起身子往圖書室外走,連聲招呼也不打,吳寨頓時覺得十分詭異。
「你先坐下,我去叫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