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獨談-歸程
白雲連綿無窮，大地薄霧輕籠，千山萬水縹緲。
忘墟古荒深處林舍，彩雀不斷飛落屋頂，嘰嘰喳喳。
鴛坐在林舍院子里，不禁皺眉喃喃自語：「仍不見蹤跡？」
而在另一簡單小院屋舍驟然傳出鴦夫人一聲驚疑：「奇怪！」
鴛耳廓動了動，聽覺敏銳，隱隱捕捉到鴦夫人疑惑聲，讓得他也詫異起來。
鴦夫人走進院子，鴛隨口詢問道：「剛才夫人是為何事驚訝？」
鴦夫人感慨道：「紫舞妹妹有些神秘……修為才入門，也只是堪能驅使些符篆，不知為何，總感覺她很不凡。」
「紫姑娘天生也就不凡，不然夫人也不會親近她了。」提及紫舞，鴛笑了笑。
鴦夫人淡笑，看了看鴛上方拍打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彩雀，淡笑的神情緩緩消去，問道：「鳥兒可尋到什麼么？」
「沒有，只怕……」鴛無奈開口，拉著鴦夫人手坐下，未繼續說下去。
兩人沒說上兩句，一隻彩雀「撲稜稜」落到屋檐，發出急促的嘰嘰喳喳聲音。
鴦夫人詫異道：「異獸地域里有大量異獸死亡？難道又有外界強者闖進古荒？」
彩雀嘰嘰喳喳，不停急促鳴叫，鴛鴦夫婦陷入了沉默。
「滋補氣血之用，他還是走了。」鴛沉吟道。
鴦夫人苦笑道：「只是外界更危險啊，此去也生死未卜，不知能否所願。」
抿了口茶，鴦夫人苦笑的神情緩緩消去，「我等此間無法出古荒，只是望他能支撐住，莫要讓紫舞妹妹失望才好。」
「難料。」鴛搖了搖頭。
忘墟古荒風吹草動，一直掌握在鴛鴦夫婦手中，此時聽得冷幽仍未逃離死亡，夫婦倆默契不再說話。
至於另一邊，三生石前，離恨天玉屏宮兩人持劍靜立。
大雨早已停息，殘破的三生石石碑散發矇蒙純凈光芒，柔和中透著一股歲月悠悠的蒼涼。
石碑雨水蒸騰，變得乾燥。
散發的光芒漸漸弱下去，最後消失，恢復了滄桑普通模樣。
「傳說忘墟情河邊上有一奇石有名三生石，師姐，這物雖然殘破，不過卻有些奇異，不會就是吧？」林小昕詫異道。
水雲紗隨意看了一眼，正欲回答時，目光忽然隨之一怔。
石碑上，鐫刻些許新字。
水雲紗輕淡道：「師妹所說不錯，的確是。」
順著師姐目光，林小昕心神一動，也看到了那整潔嬌氣的刻字。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那位神秘的宗主夫人，名字原來叫紫舞，聽聞是被邪魔擄走的啊。」
「你們所說的『邪魔』不會浪費很多時間。」水雲紗平靜回答。
「這麼說外界都是訛傳？」林小昕詫異。
水雲紗輕「嗯」了一聲。
林小昕在旁邊看著師姐目光有些怔怔發獃，不由詢問道：「師姐了解他么？」
水雲紗目光飄忽，隨即緩緩恢復正常。
「……他墜入魔道，或許早已變了。」林小昕遲疑開口。
水雲紗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平靜道：「以前曾以為變了，只是前不久看到他后，才知道他從來都沒變，他依舊是他的。」
「可他現在還是變成了魔頭啊。」林小昕神情複雜。
水雲紗沉默下去，轉身走深潭邊，平靜道：「師妹也說得對，在我們看來，他還是變了，從一位正道弟子變成了魔道鼎鼎有名的魔頭，魔道妖人，有道是人人得而誅之。」
林小昕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情河徐徐流淌，深潭潭面平靜，潭水碧綠清澈。
林小昕走過去，神情略微複雜看著已經清澈的潭面，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師姐，看來邪魔很可能沒死。」
水雲紗臉色微變，最後緩緩點了點頭。
已經過去數日，深潭無任何屍體漂浮上水面，所謂邪魔，以及誅魔，彷彿全部化成了一場夢幻。
此時，曲水宮一位女弟子飛落下，急匆匆走過來道：「水師姐，林師妹，周師兄空化大師他們要離開了，讓你們跟去匯合。」
「好。」水雲紗點頭應下。
那位女弟子說完，便又急匆匆離開，通知古荒四處搜尋魔蹤的同道眾人，只不過眾人為了尋找邪魔分散得厲害，沒有一時半會不可能全部聚集好。
水雲紗看了看四周，緩和道：「師妹且先去匯合，我先到林內走走，很快便去。」
林小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幽幽開口：「師姐沒什麼事吧？」
水雲紗玉臉幽靜搖搖頭：「先去吧。」
水雲紗的確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林小昕暗自打量自己師姐一遍，才放心先離去，留下水雲紗一人。
情樹稀疏，林內涼風怡人。
水雲紗步入樹林，踩著厚厚的樹葉，獨自一人安靜散步。
……
由於深荒過於惡劣兇險，通玄境修士硬闖也只是白白送了性命，外圍紫雲門等宗門無法給深荒內眾人送信。
連綿暴雨，令得古荒蠻獸脾氣暴躁。
空化大師、周勝等率正道數百精英高手連番搜索數日，魔影未尋到，反倒因蠻獸襲擊損失了十來位精英，最後不得不艱難做出退出古荒的決定，放棄搜尋邪魔。
「林師妹，你水師姐呢？」見得只有林小昕過來，丁正禁不住詫異詢問。
「師姐她在林內，待會兒便到了。」林小昕聲音清脆，拱手有禮回答。
鍾堃隨口疑問道：「水師妹不會有甚事吧？我剛遇見她時就感覺她狀態似乎有些不穩定。」
「師姐沒什麼事。」林小昕微笑開口。
丁正側頭看了看相思林，不由沉吟道：「我去看看。」
誅魔劍起，散發泛白光芒，裹著丁正前往古相思林。
……
相思林內，水雲紗目光一怔，腳步緩緩停下來。
眼前，正是鴛鴦玄獸林舍。
水雲紗心底默然，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想見紫舞一面，之前在三生石處看過她，便再也未忘記，想要再次看看，待在那人身旁的女子到底是怎樣。
對於此，水雲紗平靜坦蕩，心底未有任何尷尬羞恥可言。
聽到聲音走出來的鴦夫人疑惑：外界正道之人，難道也不能放過紫舞？
「前輩，請問紫舞可還在此處？」水雲紗聲音平緩道。
美人靜立，一身青色與白色兩層長裙微微飄蕩，氣質絕世出塵。
鴦夫人見她不帶半分敵意，不由和悅道：「紫舞妹妹的確在這，不過她仍未醒來。」
對於水雲紗請求，鴦夫人遲疑了一下，苦笑道：「至於紫舞妹妹，她畢竟是外界你們口中的魔道之人，我夫婦倆到底是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只能讓姑娘見諒了。」
鴦夫人態度堅決。
水雲紗輕點點頭，轉身從容離去。
未見到紫舞的確略有些遺憾，只是對她來說，已算不上什麼，無須在意。
丁正御劍飄落下，水雲紗臉色幽靜道：「丁師兄。」
收起誅魔神劍，丁正詫異開口水雲紗為何會來此處，待得水雲紗未隱瞞之後，丁正勉強笑道：「不會是水師妹未忘記那墜魔之人吧。」
「一直都未忘記。」
水雲紗輕啟薄唇，步子平靜從容，頓了一會兒，繼續道：「丁師兄不必多想，也只是一直未忘記而已。」
丁正沉默，穩重的臉龐忽然多了一絲苦澀：「數年以來，我越來越不了解師妹了。」
「沒什麼了解不了解的。」
丁正沉默了一會兒，靜靜看著身旁那張凝脂般的玉臉，苦澀漸漸變濃，搖搖頭道：「不知為何，越是一起誅滅魔道妖人，越反倒感覺離水師妹越遙遠……」
兩人並肩往前行去，隨著水雲紗的話少，漸漸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