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夜深人靜

  玉屏宮。


  玉瓊落到地上，緩慢摸了摸手中仙劍劍身。


  就在玉瓊欲收劍歸鞘時，倒讓正值夜的水雲紗與林小昕兩人遇上，宮座不在山上，兩人總得分擔山上安全事宜。


  林小昕喜道一聲「師父！」，率先快步過來，後面水雲紗安靜穩重得多，步子平緩行來。


  水雲紗走近來拱手道：「師父。」


  「你們無恙歸來便好。」


  玉瓊緩聲開口，之後將目光放到水雲紗身上，關心道：「前一陣來信說你們暫歇荒澤外療傷，紗傷勢如何？」


  水雲紗玉臉玉潤，容光清冷靚麗，眸子有神，精氣神皆尚佳，輕啟薄唇答道：「已經恢復許多，無甚大礙，只是沒想到仙毒門異動會引得修羅殿雷霆出手滅殺，讓師門錯過這次重創魔道的好時機。」


  「修羅殿動作一向詭秘，再加上數年前魔尊才死，誰也料不到其還有著那等實力，你們此北行深陷魔道巨擘戰圈，沒出事就已是最好。」玉瓊略微凝重開口，邊上的林小昕深以為然點頭。


  水雲紗輕搖頭道：「魔道戰圈浩大，又被仙毒門一位半步通神的五仙毒使纏住，在突圍半途遇外界盛傳的天都山至凶邪魔插手，我們才得以脫困古澤混亂。」


  玉瓊微微凜然，幾人其中經歷曲折艱難卻是她未料到。


  略微沉吟一番，玉瓊開口道：「這麼說來，紗倒是已見過那人了。」


  「嗯。」水雲紗平靜應是，有神的眸子微有些飄忽怔怔失神，之後平淡恢復了幽靜。


  只是無論如何，心底早已沒了波瀾。


  「就像外界傳說的般，已為魔道獨鎮一方的存在，也已大變許多。」水雲紗靜訴。


  玉瓊平淡緩道：「一入業火塔，兩世之隔，於烈火中焚我，在歲月里枯寂。業火塔不是那般好進，也更難以脫困，自會讓人產生蛻變。」


  「師父，那邪魔真的這般厲害？在古澤外，我與北上接應師姐的十幾位同門完全不是一合之敵。」林小昕臉色複雜。


  玉瓊點頭：「業火詭秘難當，可灼燒心神，今傳聞其人攜業火而出，甚至還在掌門手中全身而退，如此，尋常通神境強者已不是對手。」


  水雲紗身子清寂，眸子清冷已寧靜不變，林小昕聽得凜然。


  過去種種事，只一朝若夢。


  誠如玉瓊所說，冷幽既然沒死寂於令人忌憚的業火塔內，則出塔必有所蛻變所得，包括修為、心境，包括業火神通。


  「好了，魔道之事就不用再多談什麼。」


  玉瓊將仙劍放於身後，只在此時，只聽響起細微開裂聲。


  在水雲紗與林小昕兩人詫異中，玉瓊從身後拿出仙劍，於燭光照耀中，只見清亮劍身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隨著開裂響起，裂紋急速蔓延。


  「呲……呲呲……」


  玉瓊才剛擲出，整柄仙劍頓時四分五裂炸，碎塊如矢，直接擊穿樹木！


  「師父，你的劍怎麼毀了？」水雲紗凜然開口。


  「剛與掌門切磋了一番，此劍不比三大神劍級別，承受不住掌門那等深厚修為。」


  水雲紗兩人止不住吃驚。


  什麼切磋需動用如此大力量，甚至連辛苦耗神耗力溫養的極品法寶仙劍都被毀掉。


  水雲紗略帶疑惑，道：「師父你怎會與掌門切磋？」


  「事關重大。」


  玉瓊略微凝重說及離恨天上一代掌門清霄真人蹊蹺之死以及心底猜測，令得兩女神情動容，水雲紗臉色微變：「這……？」


  水雲紗想到過去一些事，神情緩緩平淡下來，不再說話。


  兩女神情玉瓊收在眼底，玉瓊沒多說什麼，緩道：「這事涉及巔峰存在，又事關山上聲譽，無論真假莫說予人聽，以免引起轟亂，不過你們無須多慮，有我等關注著，你們倆安心便是。」


  「嗯。」


  「好了，辛苦你倆半夜還守山了，都回去好好歇息。」


  無論至凶邪魔，還是上一代掌門之事，皆涉及更高層次通神境境界，水雲紗遵話，道了聲讓師父以及師妹早點休息便離開去。


  走了兩步，水雲紗心念微動。


  水雲紗步伐停下，回過頭拱手靜道：「師父的『九天散華』以前曾出現在魔宗，以後若有機會我幫師父取回來。」


  提及神兵『九天散華』，玉瓊平和道：「這也不用擔心，山上不缺神兵，重新溫養一柄便是。」


  面對玉鼎及離恨天三大神兵之一的撼地神劍之威，玉瓊手裡仙劍難以承受那般磅礴力量，只是當年已將『九天散華』兌紫凝幽水珍玉壓製冰珊瑚噬毒，再取回不免落人話柄。


  水雲紗略作沉吟，無聲輕點頭，轉身離開。


  待得水雲紗身形不見了蹤影，林小昕才一臉開口道：「師父，弟子越來越看不透師姐了。」


  玉瓊略露和悅，輕撫了撫林小昕肩膀，「記得她是你師姐就好。」


  與林小昕分別，玉瓊想了想，去到一間書室。


  從眾多古書里翻出幾張殘破的古記，紙張泛黃，粗略記載著極少數隱秘。


  「絕情，心修境界已至剛，於情不動，風雷不驚，故狠心絕情者，絕情絕意，是道無情，更甚無情……」


  是道無情，更甚無情。


  絕情之道，古記上只有寥寥數語記載，卻令人心底升起一股冷意。


  玉瓊沉吟閱畢，仔細回想著過去種種細微之事，禁不住輕微皺了皺眉。


  思忖了一陣，玉瓊的目光才漸漸聚在古記最後一行古文字上。


  古記最後一行不過十餘字，卻震人心聵，彷彿字字透著神力，引人進入另一片廣闊天地。


  「凡問道，問天問心，……」


  玉瓊怔怔注視著，神情略微鄭重。


  最後只是輕吐一口氣，輕緩將古記將古籍放到燭火上，燭火點點吞沒殘舊紙張，泛黃的火光明滅不定，安靜映照著玉瓊那張清冷絕艷玉顏。


  玉瓊從餘燼收回目光，走出書室。


  深夜裡燈火俱滅，玉屏宮大多弟子早已沉睡去。


  玉瓊拔空而起，化作一道光芒掠向深沉遠空。


  玉霄巔頂上，是為離恨天賞月最佳之地，在這黯淡涼夜裡，天上月亮比其他地方看著的都要明亮些，表面淡薄雲氣如暗紗飄動，為其添一分神秘。


  雲海崖邊，水雲紗無聲獨坐。


  真訣通玄，內相外顯，猶見其周遭青靈氤氳流淌，如歲月無聲，不分晝夜，永不停息。


  玉瓊佇立於半空靜靜觀望，眼前似瀰漫了清冷意，人不能接近。


  玉瓊神情平靜，沒有什麼責備，倒是輕吐一口氣，略有些感嘆，時光一去數十載，人景如昨，只是已不太記得眼前的景象有多少年。


  「這妮子，別真忘了誰……」


  玉瓊輕聲開口，最後略搖了搖頭，轉身悄然離開。


  ……


  半夜三更夜，明月共此時，於此夜中，有人沉睡，有人不眠。


  另一崖，神崖之上，頭頂風忽然急。


  「這、這是怎麼回事？」


  「神崖異變！」


  守在神崖臨近峰上的眾修羅殿守衛驚疑不定，紛紛抬頭看向神崖夜空，依稀可見崖上雲氣帶著一抹黑暗色彩，絲絲縷縷，開始緩緩圍繞神崖流淌，有不世魔出世，攪動風雲。


  耳際涼風凄凄，大地正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