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 黑廷斯
一 凱撒和李察在軍團要塞里漫無目的地走著，尋找水花的下落。
之前那場大戰的影響還沒平息，城裡充斥著大量的魔法元素和位面本源力量，甚至還有尚未消散的靈魂。
在如此多的干擾下，李察也沒辦法通過靈魂契約鎖定水花的位置，只知道她就在附近，更糟糕的是，兩人間的聯繫竟然有了逐漸變弱的趨勢。
李察的眉毛皺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造成這種現象的並不只是那些混亂的力量。
現在凱撒和李察都沒有什麼好辦法找人，只能向其他強者詢問，這是最笨的辦法，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辦法。日不落之都的人就那麼多，即使把那些負責後勤的非戰鬥人員算進去，也不會超過一萬。只要有耐心，早晚能找到水花。
日不落之都的人們都認得李察，也想結識這位構裝師，他們很熱心地回應了李察的詢問，甚至有人表示願意陪他去找，不過李察委婉地拒絕了。
當凱撒和李察再次離開一群圍坐在篝火旁的強者時，少年的臉色忽然一變，他和水花的靈魂聯繫突然中斷了，這次他可以肯定是被外力切斷的。李察只覺得心中升起了一股熱流，直衝頭頂。他發瘋般地在大街上跑了起來，彷彿這樣就能快一點找到水花。
這個時候，李察尋找的少女正在上城區的一座大殿中沉睡著。
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男子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他一臉倦容，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臉頰也有些浮腫，顯然是疲憊到了極點。此人正是常年待在日不落之都的傳奇法師黑廷斯，也是魔法生物和靈魂學的大師。
「真沒想到，她的靈魂里有這麼多罕見的力量，看來這個小丫頭很不簡單啊。」黑廷斯看了水花一眼，然後閉上眼睛，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一名佝僂著身子的老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他摸索著打開了一個儲物櫃，然後倒出半碗血漿般的東西，雙手捧著遞給了黑廷斯。
當他走近傳奇法師時，大殿中昏暗的火把才照亮了老人的臉，他的眼眶完全是兩個空洞，裡面根本就沒有眼球。
黑廷斯接過那碗黑血，一飲而盡，這才感覺好過了一些。
這時，大殿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三名元帥直屬衛隊的強者報上了自己的等級和名字，然後走了進來。
為首的大魔導師向黑廷斯行了個禮，恭敬地說道：「殿下，我已經確認過了，那個魔人確實是達尼克洛斯族，而且幾乎是完好無損的，我已經把它帶過來了。」
「確定是達尼克洛斯族！」黑廷斯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步奔到被抓著的黑瞳面前，用手指扒開他的眼皮，仔細觀察著下面的眼瞳。他越看越激動，連聲道：「好，好，不光是達尼克洛斯族，而且血統非常純正，看它的眼睛，黑得如此清澈，很可能是王族中的王族，哈哈，哈哈哈哈！」
傳奇法師像瘋子一樣笑了起來，很快就喘不過氣，開始劇烈地咳嗽，甚至還咳出了血沫。元帥衛隊的三人嚇了一跳，那名大魔導師和黑廷斯最熟，他連忙上前勸說，試圖讓傳奇法師冷靜下來。
如果這個時候黑廷斯出了事，那就意味著達克索達斯人會有一名傳奇強者能夠騰出手，對日不落之都的人們來說，這是無法想象的夢魘。
黑廷斯差點倒在地上，他好不容易才站直了，揮手將那個大魔導師推開，說道：「我……我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得到這頭魔人之後，我就可以找到他們王族的弱點，我就能……我就能報仇了……」
說到最後，傳奇法師露出了黯然的神色。過了很久，才嘆了口氣，說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這麼長時間都過去了，那個禁魔之瞳應該還活著吧……不對，他當年就是傳奇中的強者，怎麼會死呢，只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黃昏之地了，希望……你還沒走……」
「這頭魔人對您有用，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先回去了，這次的徵召還有一些手續要辦。」大魔導師恭敬地說道。
黑廷斯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把它留在這裡就行了。」
兩名武士看了看似乎隨時都會摔倒的黑廷斯，沒有立刻放開緊抓著少年魔人的手，而是關切地問道：「殿下，您現在的狀態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再給它加上幾道禁錮？」
黑廷斯冷冷地說道：「一頭魔人而已，我就是半點魔力都沒有，也收拾得了它，放手，然後給我滾。」
兩名武士對望一眼，同時鬆手，但依然保持著戒備，一有不對就打算出手制住少年魔人，黑瞳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隨即向黑廷斯撲去，傳奇法師讓他本能地感覺到恐懼，他死也不願落到對方的手裡。
傳奇法師面露不屑，重重地哼了一聲。
聽到這個聲音，少年魔人的靈魂受到打擊，瞬間暈了過去。兩名元帥衛隊的武士也感到腦中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們再也不敢停留，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這座大殿只有一個門洞，而沒有門板，元帥衛隊的三人出來時正好與兩個人擦肩而過，那名大魔導師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他立刻讓開了路，問候道：「凱撒大師，李察大師。」
凱撒向他點了點頭，隨即走進了大殿，李察也只是簡略地打了個招呼，大魔導師本來想說一下魔人被徵收的事，現在也來不及開口了。
「黑廷斯殿下，是我，李察。」李察朗聲叫道。
大殿深處傳來黑廷斯陰森潮濕的聲音：「原來是李察來了，你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就不接待你了，我現在很累。」
這番話說得很不客氣，不過熟悉傳奇法師的人都知道這已經是相當高的禮遇了，黑廷斯不但解釋了原因，還給李察留了說話的餘地，沒有直接把他趕出去。李察能得到這樣的待遇，一方面是因為皇家構裝師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他那輝煌的戰績，達克索達斯前進營地一戰，凱撒和白夜聯手擊殺了對方的傳奇強者，而李察則是殺光了營地里的人。
參與襲擊的三個人中，李察是最弱的，但他反而是最受矚目的，因為他還不是大魔導師。現在，李察已經被視為神聖同盟年青一代中晉陞傳奇的第一人選，所以黑廷斯對李察的態度比對天位聖域還要好。
在黃昏之地，什麼身份地位都是浮雲，唯有戰績能夠讓人信服。
這一戰過後，李察對日不落之都的貢獻直接躍入了前十，已經有資格在要塞最高會議上大聲說話了。
李察的眼睛被石台的光芒牢牢吸引著，躺在裡面的少女是如此熟悉，只看到一個輪廓，他就知道那就是水花。
「水花。」李察失聲叫道，直接向魔法台奔去。
可是他只衝了兩步，黑廷斯就忽然攔在了前方，李察神色一肅，不進反退，靜靜地等著傳奇法師的說法。
這下頗為劇烈的動作讓黑廷斯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平復了喘息，才說道：「這小傢伙和你有關係，難道她是你的靈魂守衛嗎？呵呵，那我不得不說，你的運氣很不錯。不過，如果你想讓她完好無損地站起來的話，最好不要去動那個魔法陣，我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治療，至少還要經過兩次治療才能把她受創的靈魂修補完整。」
李察先是愕然，隨後滿懷歉意地說道：「您在治療她，抱歉，是我魯莽了。」
黑廷斯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如果你真覺得對我有所虧欠的話，倒確實是需要補償我的，你們構裝師都很有身家，我就不客氣了，兩個頂級祭品，或者是一套三階訂製套裝，我們就扯平了，你不欠我任何東西。」
李察立刻說：「沒問題，但是我需要些時間。」
黑廷斯點頭道：「好，你儘快就可以了。我最近有件大事要做，需要很多錢，還有就是那邊躺著的傢伙，我得為它準備一套專門的魔法實驗設備，至少得是龍血侏儒的限量品才行，這種東西在諾蘭德的價格越來越高了。」
「那麼問題來了，我的黑瞳為什麼會在這裡？」凱撒站到了黑廷斯面前，冷冷地問道。
黑廷斯愣了一下，說道：「黑瞳，這是他的名字？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說到這，傳奇法師提高了聲音，向外面叫道：「你們給我進來。」
元帥衛隊的三個人走了進來，為首的大魔導師對凱撒說道：「凱撒大師，我們收到消息，得知您的住所里有一個魔人，而且發現他是魔人中的王族，因此元帥決定徵收它，供黑廷斯殿下研究。」
凱撒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魔人是我抓到的，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我的私有財產。你們趁我不在的時候拿走了我的財產，這跟盜賊有什麼區別？」
大魔導師挺直了身體，毫不退讓地說道：「凱撒大師，這是元帥的決定，在日不落之都，元帥有權在特殊時期徵收任何東西，而且您一定會得到足夠的補償，您應該清楚，這種徵收無需得到您的同意。」
「也就是說，龍德施泰德想跟我打一場。」凱撒淡淡地說道。
大魔導師也被激起了傲氣，他提高了聲音，說道：「任何徵用，都是為了日不落之都，都是為了整個黃昏之地的戰局，元帥根本沒有半點私心，如果您覺得受到了冒犯，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向您道歉……」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席捲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