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禁忌之門與遺產
通往地下的走道悠長而陰冷，走進來沒幾步，羅維便覺得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有十度，走道兩側的燈光相當昏暗，細看之後，羅維發現這些光源是和他在普林茅斯港地下看到的燈一樣的設備。
牆壁上細長的凹槽鏈接向走廊的深處，通往魔力存儲裝置的地方，之所以這麼昏暗，大概是為了節省魔力，畢竟在這座島嶼上，最重要的還是要依靠魔力來維持結界。
潮濕的氣息遍及每個角落，羅維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下滑滑的，而且台階還在朝下方延伸，這讓他不禁覺得這種地方真的是彷徨海的秘密區域么？
「希德利先生，既然你見過艾許，那應該知道彷徨海最擅長的魔術類型是什麼吧？」
「人體改造么？」羅維直言不諱說了出來，這倒也不是個什麼隱秘的事情，在時計塔的時候羅維就知道了一些。
「這裡之所以會這麼陰冷，為的就是保存肉體，人體改造需要的實驗材料是很多的，而寒冷的環境便於肉體的保存，所以還請多理解。」索拉德知道這種環境一般人都很難忍受，所以也是說出這樣的話來讓羅維平靜一些。
不過她這種說辭，反而引起了羅維心中得一些不滿。
人體改造？保存肉身？回想起當初艾許在普林茅斯港用嬰兒製作出來的巨嬰，羅維不禁感到一陣反胃，仔細想想那種技術應該也是出自彷徨海，那麼這地下究竟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呢？
終於台階到了盡頭，前面是一條平直的通道，羅維粗略估算了一下，走到這裡的距離，差不多是羅維從碼頭走到半山腰的距離，也就是說這裡，在整座山峰的正下方。
周圍牆壁內傳來的機械聲越來越大，看來距離驅動整座島嶼的核心已經很近了。
深入地底，空氣愈發渾濁，而且不只是陰冷的感覺，還有一種血腥的氣息。
在走廊的兩側，各有一道巨大的木門，那股血腥氣息似乎就是從這兩道門中散發出來的。
「很在意這兩道門么？」索拉德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羅維的目光在兩道門上掃了一下。
「這裡面，有什麼東西，是彷徨海的研究產物？」裡面的東西給羅維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這兩道門，被我們稱作禁忌之門，是所有研究中失敗產物的最終歸宿，說白了也就是類似於垃圾場一樣的存在，它們都被保存在這裡，為了提醒我們這些人，別忘了曾經的失敗，所帶來的災難，以及曾經犯下的過錯。」
從索拉德略顯沉重的語氣中不難看出，就算是彷徨海的魔術師，對這兩道門內的東西也是很忌諱的，可以說是想要避而遠之。
「當然，這兩道門都被施加了強力的魔術，裡面的東西不會隨意跑出來，外面的人也無法輕易打開，就是這股味道，無法祛除就是了。」索拉德手指向天。「這裡面所有的失敗產物，都是來自島上的研究區域，有一條專門的管道會將失敗物送到這裡。」
「那麼，裡面具體有什麼東西呢？」羅維的手不自覺地捏緊成了拳頭，他知道這個時候其實不應該深究，畢竟他也清楚，就算知道裡面的東西是什麼，他也不能改變什麼東西，就像那個巨嬰一樣。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知道，這些傢伙究竟做了多少可怕的事情。
「改造失敗的肉體，有人的、野獸的、也有飛禽的，它們會在裡面互相撕咬，直到剩下最後一隻，不過大多數時候失敗的傢伙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只能成為別人的食物罷了。」索拉德的口氣很平淡，並沒有感覺出她內心有什麼波動。
「那為什麼現在裡面沒有聲音呢？如果和你說的一樣的話。」不只是裡面沒有任何打鬥的動靜，還有一股異樣的魔力從裡面傳出，讓羅維感覺到，這裡面的情況，似乎並不是索拉德說的那樣。
「我說的不過是以前發生的事情，十年前彷徨海對於人體改造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我們只通過死屍做研究，這裡面也已經十年沒有增加新的失敗產物了，它現在存在的意義，不過是告訴我們曾經犯下的過錯罷了。」
「是么，抱歉，看來是我多嘴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羅維先行一步走到前面，畢竟剩下的路也只有一條，誰走前面都是一樣的。
羅維並沒有相信索拉德說的話，承認自己犯下的過錯？別開玩笑了，那樣的魔術師，世界上能有幾個？
索拉德也沒有多說什麼，邁開步子往前走。
沒過多久，便有光亮出現在走廊的盡頭，周圍機械的雜訊又變小了許多，羅維感知了一下，發現牆體內有許多魔力組成的魔法陣將雜訊降低，看來就算是常年生活在島上的人，也無法忍受持續不停的噪音。
走廊盡頭，視野開始擴大，明亮的燈光與剛才昏暗的走廊形成鮮明對比，羅維微微眯住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地下世界。
這是個很大的地下空間，從結構上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半圓，地表是平的，天花板是圓的，各類魔術刻印似的線路刻畫在牆壁上，與中心一個高大的器械連接在一起，裡面是不斷湧出的魔力。
器械周圍是一圈護欄，以及一個方形的控制台，再往外是十幾個不斷活動的魔術師，他們穿著白色大衣，在這裡走來走去，手中拿著筆記本正在記錄著什麼。
不少移動推車隨意擺放在各個地方，上面有著各種大小不一的器具，看起來很是雜亂，唯一整齊的，就只有貼在牆邊圍成一道弧的裝置。
羅維見過這種東西，當初封閉巨嬰的那個巨大冰櫃和這些東西有些相似，不過這裡的並不是冰櫃，而是水槽，圓柱形的水槽依次排列在牆壁的前面，魔術師來回走動，觀察著水槽內的情況。
水槽內的東西，就更加多變了，有骨頭、有動物屍骸、有皮毛，總之各種東西羅維都能叫上名字，大概五十多個水槽中沒有一樣是重複的。
「這些都是彷徨海的研究項目，在保證生命存活的情況下，或者乾脆用死亡的物體，進行觀察實驗，雖然取得進展的速度慢了許多，不過這樣子可以有效避免曾經的錯誤發生。」索拉德帶著羅維走向一邊，旁邊的魔術師十分專心，就算索拉德經過也都沒有打過一聲招呼。
「但是這樣不對吧？為什麼沒有人，甚至連人體的部位都沒有。」彷徨海的魔術師善於人體改造，但這裡卻沒有一個和人體有關的東西，這讓羅維有些費解。
「人體改造是更加麻煩的工程，裡面還有一個單間，那裡才是進行人體研究的地方，跟我來吧。」繞過中央巨大的器械旁，羅維留意了一眼，上面有很多好似刻度表一樣的東西，顯示的都是這個器械的狀態。
這裡倒是和普林茅斯港的下水道有不少相似之處，跟著索拉德，羅維來到了一道鐵門前，這個鐵門的材質和建造方式，與當初封印巨嬰的房間門相差不多。
索拉德敲了敲鐵門，隨後鐵門打開，一個魔術師探出頭來。
「索拉德，你去哪裡了？實驗還沒有結束呢。」說話的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看樣子是沉迷研究的緣故，頭髮已經掉光了，身體看上去也是瘦弱無比，感覺風一吹就會倒下的那種。
「有客人來了，是有邀請函的人。」
「切，真麻煩，我知道了。」說完，魔術師便轉身，對著裡面的人吼道：「喂！稍停一下！有客人來了。」
在索拉德的引導下，羅維進入了人體實驗相關的房間。
這裡比外面小地多，水槽也只有一個，卻聚集了至少七名魔術師，來研究水槽中那唯一一個人。
「這個應該算是彷徨海的第三大秘密吧，黑色聖杯的事情和她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我想還是讓你先見見這個比較好。」索拉德一邊說，一邊回過頭，卻發現羅維已經呆立在原地，眼睛盯著那個水槽中的人，一臉震驚。
「怎麼了？希德利先生。」
羅維搖搖頭，沒有說話。
為什麼塞拉不告訴羅維愛因茲貝倫的遺產是什麼，而是說「你見到就會知道了」這種話？
因為塞拉說的是對的，只要見到這個東西，就能清楚，這就是塞拉和莉茲所說的，愛因茲貝倫的遺產。
什麼東西能作為一個魔術世家的遺產呢？魔術刻印，或者說是魔術本身，而對於愛因茲貝倫來說，可以作為遺產的東西，就是人造人，以及人造人技術。
眼前水槽中的人，毫無疑問，就是人造人，雖然體型上小了很多，看上去像是一個未發育的小女孩兒，但是她有著和塞拉莉茲一樣的白髮，潔白的肌膚，不過水槽中有很多管子插在她身上，似乎是在輸送養份，尤其是胸口的管道，最為巨大。
她閉著眼睛，身上無數紅色的好似魔術迴路的紋路閃爍著，正常的人會是這種表現么？肯定不是，哪怕是彷徨海的人體改造，也無法對人體做出如此巨大的改變吧。
「索拉德女士，我在普林茅斯港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個小冊子，裡面講的是彷徨海和愛因茲貝倫家的一些事情。」羅維扭過頭，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許多。
「雖然只是猜測，不過我想這水槽里的小女孩兒，應該就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吧？」
索拉德沒有說話，看了羅維一眼，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沒錯，這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人造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愛因茲貝倫家族的遺產了吧。」
隨後她停頓一下，看樣子是在想某件事情。
「嗯……名字……我記得好像是叫做……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