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屋中小憩，春風幾度入夢
關於玄青，世間有諸多傳聞，有人說他殺人不眨眼，有人說他好事兒不留名，總之此人縫亂必出，出則必亂，殊不知是他在尋亂，還是亂在尋他；世間之所以留有他的傳聞，有兩點，一是玄青出身，身為和尚卻無廟無門，身負神通卻無跡可尋，二是玄青來處，傳聞神女未隕前，身邊常帶一和尚，從未露過面，而幾百年來，除了佛光寺的幾個和尚來去無蹤外的到處雲遊作善，那便是這玄青。
世間有人猜測，神女座下常帶的和尚，九分就是這無廟無門的玄青。
「不是。」陳柯搖搖頭，「不是哥哥請來的，他的臉沒這麼大。」
花椒聽得眼角發抽，哪有人這麼說哥哥的，「小姐.……」
「父親也沒有……」陳柯又排除掉一個，「師父的臉，可能勉強夠用。」最後點點頭，「反正不是師父請來的，便是那和尚自來的。」
花椒蹙眉，「自己來的？」
「可千萬別是自己要來的！」陳柯雙手抱在頭后，靠在椅背上，「不然，沒人知道這和尚能帶來什麼！」
這話明顯是說玄青上門，不是好事，花椒不解，「那玄青大師乃大能，來了不好嗎？陳家也長臉！」
「傻花椒！」陳柯長嘆一聲，「忘了我在劍台說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最好都不要，就什麼事兒都沒有。」
花椒想不通，替陳柯倒了熱茶，好暖身子。
陳柯心中思緒萬千，琢磨著事兒，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花椒就續了再續，喝夠了就看話本，能過了有小半天的樣子，那話本終於是被陳柯一拍，拍在書案上.……
「花椒！」陳柯看著花椒，「同我比劍。」
「啊？」花椒正在倒茶，手沒端穩，茶壺碎了一地，「小姐，我控制不好靈力，還是找少爺吧！」
陳柯鬼笑一聲，「那你帶我去找哥哥。」
花椒正收拾打碎的茶壺，「少爺傳了消息，讓花椒守著小姐，不能出院。小姐若是覺得無聊，花椒可以陪著下棋。」
「你們還搞起軟禁這一套了……」陳柯不滿，「下棋還是算了，就你那幾下，我還不如自己跟自己下。」說完隨手將話本蓋在臉上。
花椒守了半柱香，見人還是不動，便取了絨毯蓋在陳柯身上，將話本拿了下來。
「哎！」
花椒看著這張臉，明明生的謫仙樣，又是聰慧非常，習劍也是一點就通，芳心如炬，怎的就是身無靈力呢？花椒這樣想著，定是天都妒她！
就在此時，天上忽然劈了道雷下來，正中院中梅樹上的一枝丫！
花椒心驚，趕忙捏起雙拳：「妄言莫怪，妄言莫怪，妄言莫怪.……」
院外梅間生香，忽落花瓣一片，不知何處來風，帶著這瓣兒往小屋去，這風也怪，正好將花瓣兒送進從未關緊的窗縫兒，落在絨被之上，白上一點紅。
被下的人呼吸均勻，眼皮微動，眉間微蹙！
「不悔，不悔……」
這聲音柔柔的，撫的人心平靜氣，叫的人耳內生春。
陳柯睜眼，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在一處小廟外，廟門單開，光透進去，能看到裡面有一座像，半遮半掩，讓人不禁想看全貌。
陳柯上前，推開另一半門，供像全出。
那是一座兩人高的像，海浪波濤不涌，浪中生花，站立一女，青紗裙，紅罩衣，長帶飄飄，飛鳥相圍，再往上看，像無面貌，發色墨藍，長散至腰，手中執劍，劈海指地。
這像修的，當真極好。
殿中除了像，並無他人，又是誰喊的不悔？陳柯想要上前細觀神像，卻從後面走出一人。
此人身著素袍，披著袈裟，卻不戴佛珠，五官娟秀，眼含星月，唇若含桃，是和尚也是妖孽！
和尚輕啟唇：「劍重，不妨先放下。」
陳柯這才低頭看，見手中確實多了一把劍，跟尋常劍不同，此劍柄白過雪，劍刃海藍，看著很眼熟。
可她怎麼會拿著劍？還有這衣服，怎麼越看越像是那神像穿的衣服。
陳柯想問這是哪裡，開口卻成了，「你心中的蒼生，我救下了！」
？？？？？什麼蒼生？救下什麼？陳柯想說的不是這個，卻又好像應該說這話。
和尚露出略微痛苦的表情，問道：「痛不痛？」
再低頭，陳柯發現衣服上滲出不少血跡，查看完后，眼睛便再難從那和尚臉上挪開。
「痛！」
這句痛，像是要索求一句哄一般，陳柯只覺得臉上有溫熱劃過，自然是淚，像是疼的。
和尚的表情更加痛苦，走近，伸出手來。
陳柯忍不住將手搭了上去，一股暖流入體。和尚的手忽然燙人的厲害，一把將人拉近，另一手扶上陳柯的柳腰，嘴唇微動，唇角流出一行紅。
這和尚怎麼能把眉毛擰這麼好看。
陳柯笑了，和尚滿眼的心疼，歉意橫生，慢慢低頭。
口腔內傳來腥甜味道。
這不是和尚嗎？這和尚在做什麼？親女人？絕對不是和尚！
可是，這和尚的唇，好軟好甜。
陳柯一時沒經住，變成了一種享受，閉上眼。
突然間，胸口有些發悶，心臟驟然狂跳，難受。
「小姐，小姐……」這是花椒的聲音。
陳柯猛然睜眼，呼吸急促，看周圍，還是自己的房，原是一場春夢。
「小姐，你沒事吧！」花椒滿臉著急。
「沒事。」陳柯搖搖手，「做了個夢。」又覺不解，小聲嘀咕，「怎麼是個和尚？」
花椒沒聽清：「小姐，你說什麼？」
陳柯捏捏鼻樑：「現在幾時了。」
花椒說什麼，陳柯沒聽清，她在想，不悔是哪一位？可是想過來想過去，最後還是回想起那個和尚來，怪哉！
「對了小姐。」花椒道：「南風在外面。」
陳柯不回話，從藤椅中起身，打開窗，「讓他進來啊！南風還小，長個兒呢，凍著怎麼辦？」
花椒邊朝外走邊嘟囔，「是他自己不進來……」
南風進屋的時候，小臉凍的通紅，直搓手，「小姐。」
「哥哥讓你來幹嘛？」陳柯問。
南風捂嘴吹了口暖氣到手上。「少爺讓我來問，小姐可否願意南下，在永川遊玩兒一陣，那邊兒暖和。」
「嗬！」陳柯白他一眼，「怎麼現在還要支走我？」
南風看看人，不敢講話。
陳柯發問，「跟他說，我不去，再跟他說，不要去尋『凌霜劍』，尋他的人海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若現在分出人力，就算是那玄青在，陳家也難保。」
南風抬頭，眼中驚訝，看看花椒，花椒一臉『我什麼都沒說，是小姐自己聰明』的表情，只好收起這份驚訝，「是，小姐。」，又拿出一個小木盒，放在桌上，「這是南邊蜜餞鋪子新研究出來的，少爺讓我帶過來。」
陳柯看了看，心道還算有點良心，「行了，你回去吧，務必將話帶回。」
南風應道：「是，還有，少爺說，如果小姐不願南下，那明日請務必細心梳洗，見見玄青大師！」。
陳柯偏偏頭，「我也要去嗎？」
南風道了聲『是』，福身出門去了。
還真是新鮮，玄青大師乃天下大能，她只是個陳家廢女，竟也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