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能拔劍者，理應心懷蒼生
嗯？
陳夫人跟玄青一樣，擺的是笑臉；陳霜覺得這傳言不簡單，看了看玄青，又看向陳柯。
世間十成的傳言，陳柯定然聽得到八九分。
「嗯……」陳柯感受到陳霜的目光，強行讓自己忘卻之前的夢，被趕鴨子上架的開始扯，「關於『天下劍』有兩個傳聞，我.……，小女猜測，大師說的傳言，是關於此劍認主。」
玄青點點頭，像是滿意。
「阿柯不妨講講。」陳霜提議。
「哥，我問你啊！『天下劍』自到你手中，你可有拔過？」陳柯看著陳霜。
陳霜搖搖頭，「我自有我的劍！拔它做甚？」
「嗯……」陳柯像是在考慮如何講這事兒。
神女的傳聞雖遍天地，可除了她本人的事迹，其他是寥寥的幾句，其實玄青大師是神女座下的這個傳言，除了那些上了年紀的，估計也沒幾個知道，這一個大活人都混成這樣，這劍就混的更慘，只是混出了個神女之劍的名頭。
可就光頂著名頭.……，哎！這人比人比不過，現下是連把劍都比不過了。
「我在山腳閑逛之時，與一鑄劍老翁交談甚歡，他覺得與我投緣，便贈給我一把劍。」陳柯慢慢的說起一年前的舊事，「贈劍之時，他跟我說，萬物有靈，劍也不例外，尤其是好劍，若好好修鍊，待它如待己，時間久了，它也會生出感情，一生出感情，那它就只認你，就算是天王老兒也拿不走。」
陳夫人修的佛法，只當聽了玩笑；沈萬修聽完抬了抬眉，看上去是在讚賞，就不知道是讚賞誰了；陳霜第一次聽這話，又是劍修，倒是來了興緻。
「怎麼沒聽阿柯提過。」陳霜問。
「本來是想跟哥哥說的。」陳柯也很無奈，攤了攤手，「那老翁送的劍確實是好劍，可在我手裡不出兩月，就斷了，我就當那老翁是玩笑話……」
這樣的話，那便是老翁不靠譜了。
「那這跟『天下劍』又有何干係？」陳霜問回了正題。
「哦，對！」陳柯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後來我去找那老翁，他跟我講的，說是大概兩百多年前吧，『天下劍』現世，也曾遭過哄搶，這劍也怪，無論經了千人手還是萬人手，愣是沒被拔出來，時間久了，這劍竟自己消失了，怎麼找都找不到。那老翁最後還提了一嘴，說是因為這『天下劍』沒找到自己的主人，就把自己藏起來了。」
「.……」陳霜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玄青大師的意思是說，想拔這『天下劍』只有那位主人才能拔得出來？」
其實沈萬修聽完，也想說句『荒謬』，他活也活了一百來年，也不是虛長的，就沒見過一個人的劍能認主，可正位上坐的那位，是他的師父玄青，能怎麼辦？憋著吧！
「陳姑娘果然博覽群書！」不想玄青先是誇了一句，又繼續說，「傳言不虛！」
傳言不虛！
沈萬修，陳霜，陳柯通通的呆住，看向玄青。
一把劍怎麼可能有感情？
「玄青大師！」陳柯問：「出家人，不打誑語吧！」
「阿柯！休得無禮！」陳霜聽完立刻責備道。
陳柯不滿，但還是閉了嘴。
「玄青大師，舍妹無禮了。」陳霜代替著賠禮。
「陳姑娘真性情！」玄青還是那如沐春風的笑，「和尚有個不情之情。」
「大師請說。」陳霜道。
「此劍與我也算是老朋友，可否請出來？」玄青說。
還不如明說是想讓在座的各位輪番兒拔呢！
陳霜又將陳柯責備了一眼，起身福身，「我這就去取！！」
真是多說多錯！陳柯看了眼玄青，白活了這天大的名聲，不過隨便說了句，這和尚竟然也要較這把真？當真是白活了。
陳霜不在，有資格跟玄青聊天的，也就是陳夫人和沈萬修了，沈萬修是個悶葫蘆，不太說話，又坐的遠，廳堂頓時成了正座上那兩位探討佛法的地兒。
陳柯端著茶杯，手指不停的在上面敲，餘光時不時看向玄青。
那個夢，果然讓人很在意。
前腳做了夢，後腳就見了真人，究竟是不是巧合呢？
陳霜腦中颳起風暴，她不信什麼巧合，可除了巧合，還有什麼其他解釋？答案是沒有。
陳柯再次捂向心口，可這又該怎麼解釋？
「陳姑娘面露愁容，可有什麼煩心事？」玄青的聲音突然飄出來。
陳柯被嚇得『啊！』了一聲，本想說沒事，可心裡這坎兒實在難過，「不知玄青大師，可能解夢？」
「陳姑娘說說看。」玄青笑著回。
「我夢到了一個從未見過之人，那人……是個和尚。」陳柯講的直白。
沈萬修又咳了起來，這次沒有剛才劇烈。
「沈長老，要不要先回院歇息？」陳夫人關心道。
「無事，無事。」沈萬修擺擺手，坐正後將茶杯放在桌上，今日怕是跟水犯沖，不碰便是。
玄青的目光從沈萬修轉到陳柯身上，「那陳姑娘怎麼篤定，從未見過呢？」
意思是見過？怎麼可能！
可這和尚眼中真摯，說的話雲里霧裡，不知是不是在打趣，陳柯看不透，也想不通，直接拉倒了事！
一盞茶的功夫，陳霜取劍歸來。
真是連劍都比不過，『天下劍』一來，就連陳夫人這種信佛的人都贊了句『好劍』。
「陳霜施主，對此劍不生私心，足見心性。」玄青抬手鞠躬，「阿彌陀佛！」
「不敢，不敢！」陳霜一驚，這哪裡受得起，趕忙將人扶起來。
「陳霜施主，要相信自己手中的劍，相信它不輸『天下劍』！」玄青指點完，接過陳霜手中的『天下劍』。
陳霜先是不解，馬上想通，臉上露出欣喜，大徹大悟，「多謝玄青大師指點。」
玄青點點頭，轉看向沈萬修，「萬修施主覺得呢？」
沈萬修的眼神從『天下劍』上挪開，看向玄青，不說話。
玄青果真像是見了老朋友一般，用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隨後握住劍柄，在幾人的眼皮子的底下，拔開了『天下劍』的一部分。
陳柯不知他人怎麼想，這之前是因為沒來得及仔細看，現在海藍色的劍身一出，她就肯定，這就是夢中的那把無鞘之劍。
玄青沒再繼續拔，將劍收回鞘中，遞向沈萬修，「萬修施主，不妨一試。」
沈萬修沒想到這話是從玄青口中提出，『天下劍』他是知道的，世間劍修很多人都想看它一眼，很多人都想得到它。
陳柯站在一旁，她雖是劍修，但身無靈力，這等好劍她是配不上的。
讓她在意的是，直到玄青點頭，沈萬修才慢慢的接過劍。
果然！
沈萬修沒能拔出這劍，也就在這一刻，眾人想起陳柯剛才的傳言。
確實不虛！
「其實與劍無關！」玄青慢慢說道，「無論是『三山似水鴛鴦劍』還是『憑空寫意潑墨劍』，其實都與劍沒什麼干係，就算是『心懷蒼生天下劍也是一樣』，重要的不是什麼鴛鴦劍還是潑墨劍，而是前面的四字。」
玄青看著『天下劍』，眼現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