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燕子抄水

  「從籠子里是無法出來的，跟我一起走，從這裡，然後向右拐，之後繼續向前，遇到一堵牆，有一個磚的顏色是灰色。向那個磚上拍三下，然後就是通往地上拳場的階梯。」


  王斗對這裡的情況，果然很了解。董廣不由感覺到一陣心驚。


  「乖乖，如果我不聯合他，想要一個人跑。以我胡沖亂撞的想法，恐怕死都是輕的吧？」


  外面的火拚還在繼續，除了最開始的那兩個黑衣人，他們一路上竟然沒有再遇見其他的黑衣人。倒是遇見了一個打掃衛生的，被王斗很利落的解決掉，然後兩個人繼續向前。


  「呼！」深吸氣，吐氣。董廣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情，王斗在前面開路，危險是最大的，自己需要做的是在拐岔口的時候，注意後方的情況，或者說岔口的情況。


  這幾步路對他們來說並不好走，董廣的身高在一米七整，王斗的身高也只有一米七五。而這些黑拳場的保鏢，以及黑衣人他們的身高一般都在一米八三以上。所以，王斗和董廣根本沒有辦法穿上這些人的衣服，矇混過關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現在能做的，只有趁亂逃出來。


  這裡的黑衣人進行過一定的訓練，一小部分人都是從部隊退役的。不過沒有一個人是特種部隊退役的，不是高傑招收不到那些退役特種兵，而是他們進行的是地下產業。一般的退役士兵他們敢招聘，特種退役士兵，他們根本不敢有招聘的心思。


  防止，他們的內部情況，被有心人偵察到。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黑衣人都是他們自己培養出來的，需要保證絕對忠心。這些人雖然經過了一些徒手搏擊訓練，也經過一定的隊列隊形訓練和射擊訓練。


  但是和軍隊專門培養的士兵，在很多程度上根本無法相比。軍隊是全方位的培養人才，幾乎各種類型的都有，而他們培養人才，卻是以射擊和巡邏為主。對徒手搏擊只有一些簡單的要求。


  這些黑衣人的主要作用，是看守黑拳手。所以他們幾乎全部配槍，一旦像董廣和王斗這一類優秀的黑拳手，能夠獲得一把槍，並且王斗在槍械射擊的水平有一定水準。


  那麼他們將會失去他們的威懾意義。一旦威懾失效，董廣和王斗兩個人任何一個都有在實戰上擊敗這些人的能力。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走廊口，在剛剛敲開牆的一瞬間，就碰到了兩個黑衣人，還沒有等對方反應過來完全舉起槍。王斗就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在兩個人脖子上迅速一抹，又插回腰間。


  董廣眼睛猛地一瞪：「怎麼可能，黑拳場是不允許任何一個黑拳手佩帶武器的。也就是說，他的匕首應該是在剛才一個黑衣人的身上獲得的。我竟然沒有看見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從黑衣人身上取下匕首的？怪不得他剛才問我會不會用兵器，原來他說的兵器不只是槍。恐怕還有匕首吧。」


  還沒有等兩個黑衣人完全摔倒，王斗的手在他們身上一抹，已經很快的將這些黑衣人手上的槍和彈匣裝入了自己懷中。


  「我們怎麼出去，要不要在這裡和部隊會合？」董廣看著王斗的動作，然後抬起頭，迅速轉身，盯向另外的方向。防止有人突然從外面進入這一帶。


  「不！首先現在我們能靠的只有自己，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部隊在外面發動攻擊，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是趁亂逃出去，而不是與部隊交火。也不是投奔部隊，因為我們是從黑拳場出來的，現在直接向著他們投奔，最大的可能性是被擊斃。哪怕出來黑拳場之後，我們再投奔，也比現在投奔好得多。」


  王斗的動作很快，思路也很清楚，一邊上樓。同時將自己的安排告訴董廣。


  「我們上樓以後，面對的火力肯定更加強大。部隊雖然小股人員進入這裡，但是這邊地形古怪，他們的活動應該會被限制，短時間內無法取勝。我們想要活命，必須從棋子變為棋手。」


  或許王斗心中模擬逃跑的次數不是一次兩次，再加上他對這個黑拳場的了解。所以他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出了這麼詳細的計劃。董廣也聽得很認真。


  兩個人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到達樓上了，王斗的語速也加快了很多。


  「高傑剛才已經從樓上走了出來。經過適當的掩飾，我會在開槍將電閘打壞，這邊的照明設施應該會全部關閉，之後我第一時間挾持高傑。他身邊另一個人交給你。我們只有二十秒的時間，一旦超過二十秒，這裡的備用電源會自動啟動。我們需要在它啟動之前，藉助這個機會，到達地上，混入人群。」


  前面有一堵門，只要打開，他們接下來就要面對最為關鍵的時候。


  「然後我們怎麼辦？」他們接下來的行為將直接決定他們的生死，董廣看出來王斗的計劃還沒有說完。


  王鬥腳步微微一頓，吐字快速而清晰。


  「黑拳場有備用通道，然後我們從另一側備用通道離開，之後咱們一起去接觸一下這些部隊的官兵。不然，這個黑拳場事後對我們的報復絕對不會小。我們必須藉助這些官兵的力量，摧毀黑拳場。才能一勞永逸。」


  將這幾句話說完，簡單形容了一下高傑的樣子，王斗猛地拉開門。腳步一動，整個人微微一縮身子，一槍就打向了電閘。


  而在這個時間，董廣已經看清了目標人物。大致模樣是可以看清的，高傑身邊的那個人也一下子被董廣鎖定，在燈滅的前一刻，董廣只感覺這個人有些熟悉，卻沒有意料到，這個人就是把他買到這裡的豹子。


  噼里啪啦幾聲，就在黑拳場滅燈的瞬間。黑拳場幾乎一下子平靜下來。所有人安靜下來。


  「窩囊廢，你們都讓部隊打到這裡了。」一個聲音不高不低，響了起來。明顯是帶有一種氣憤，王斗可以聽得出來，這正是高傑的聲音。他顯然認為剛才那一槍，是部隊的士兵刻意毀壞了電閘的，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是他麾下的兩個黑拳手做的。


  男兒身手和誰賭！行來猛氣還軒舉。


  在黑拳場滅燈的一瞬間，不需要等王斗開口。董廣已經撲了上去。身法快捷無比。流暢至極，他在黑拳場這五天的磨練下，功力的增長，以及心性的增長，可見一斑。


  《形意拳譜》：身法有八要，起、落、進、退、反、側、收、縱而已。夫起落者，起為橫，落為順也。進退者，進步低，退步高也。反側者，反身顧右，側身顧左。收縱者，斂如伏貓，縱如猛虎也。


  董廣在這一瞬的動作，已經把四方環顧。他的眼睛經過望日功的練習，這種程度的黑暗對他的影響要小得多，幾乎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中，已經確定了沒有危險。他的身子便是猛地一撲，如同一頭餓虎捕食一樣，一撲要有三米開外的距離。


  這個撲，可不是縱跳而起。傳統拳術中，很少有縱跳而起的動作。大多數傳統拳術，這個撲字都是指腳擦地而過。因為腳一旦離地，勁就空了，很容易被人打倒，也不容易變向。


  腳下擦地而過，步子一股，腳下一碾就能換了身形，還能隨時發勁借勁。形意拳有一種說法「合身碾轉不停勢，舒展之下敵命亡。」說的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各行各業，向來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中間的道理，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而就在董廣撲身而起的瞬間，王斗不帶一絲停留，即進前腳，急過後腳。一個墊步，后發先動。身子已經竄過董廣，燕子抄水，步法靈活的很。


  燕子抄水是戴氏心意拳燕形最有代表性的動作之一，人說前輩們練燕形，身子一低，刷地一下從桌子底下過去了，衣衫角都不碰一下，這個動作就是燕子抄水。它的大形有點像長拳的仆步穿掌，不過仆步的腿並不伸直。而不是現在競技武術套路之中的那種空中動作燕子抄水。


  還有一種鍛煉方式，是擺一個長長的桌子，桌子下面還會有阻礙物，比如排成一排的立起的磚頭。練習燕子抄水的人，不可以將磚頭碰倒，也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從桌子下面過來，這個離地接地的動作，就是一個抄水，鍛煉的是武者的步法身手。功夫練到一定程度，更有老拳師會把桌子換成幾個凳子排在一起，然後從底下竄過來，這樣的難度更大。


  老一輩拳師的功夫就是這樣練出來的，民國比較有名的人物有形意拳薛顛，相傳他可以自己用手推動一個桌子，在桌子還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就從桌子的這頭，鑽到桌子的那頭，然後繼續把桌子推回去，再練自己的身法。


  「誰！」出乎王斗的意料，在勁風撲面的一瞬間，高傑竟然能迅速做出反應，一手握拳，已經猛地向後砸去。瞬間帶起呼嘯的風聲，然後風聲又猛地隱去，只憑這一手功夫，就已經是暗勁拳師級別的人物了。


  怪不得他曾經拜李宏斌為師，原來不只是為了借名氣啊。


  「王斗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對高傑的出手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倒！」一個字從他的嘴裡吐出。他整個人已經側身一繞，手掌就拍在了高傑的後腦勺。接著將胳膊一攬，穩穩地將高傑抱住，標準的採花大盜架勢。如果古代有採花大盜專業課，他這個動作示範絕對能上教科書。


  花門嚦面請雪恥，慎勿出口他人狙。


  「讓我在這邊困了生生四五年，你們也真是厲害啊。」在黑拳場幾年下來，王斗心中沒有一點恨意是假的，今天就是雪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