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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與翠綠(二)

  一群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鮮虞浩也不阻攔,就這樣靜靜看著懷朱,似乎期待著她的反應。


  懷朱聽了這些話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自然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白白教人看了笑話去。掃視一周,懷朱才開口,清越的聲音中夾雜著內力,令人不能不聽:「有句話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想來你們也不能理解,今天,我就讓你們親身體驗一下,也好教你們知道,在絕對武力之下,你們那些個勞什子陣法不過是個渣!」


  懷朱霸氣的說完,左手拉住韁繩,右手抽出纏在腰上的絕華鞭,隨手一甩,便倒地一片。這下驚得淇國士兵瞬間噤了聲,趕緊如臨大敵般擺開陣法,再不敢輕敵。


  鮮虞浩眼中含著幾許讚許之意,聞名不如見面,這個聲名顯赫的寧懷帝姬的確名副其實,雖然,她手下的兵的確不怎麼會打仗。


  陣法在鮮虞浩的指揮下變了又變,每每懷朱終於看出些門道準備反擊之際陣法就變成了另一種,委實教人生氣。排兵布陣她雖見識過,但她自己根本沒有親自干過,現在她終於見識到其中的厲害。這些敵軍就像是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懷朱一鞭接一鞭的掃清身周的敵人,即使她體力再好,耐心也快告罄。眼看著又一波人上前,她終於堅持不住了。


  這些淇國人真是討人厭煩,非要逼她暴走嗎?懷朱又甩了一鞭子,夕陽下,銀色流光淌過天空,少了幾許純潔,多了幾抹肅殺。


  「你們既然那麼喜歡擺什麼破陣,我就奉陪到底,看看是你們擺得快,還是我的鞭子快!」懷朱幾乎能夠聽到自己后槽牙摩擦的聲音,惡狠狠地把話撂下,一踢馬腹衝進陣中心。


  鮮虞浩坐在後方的戰車之上,頗為期許地看著懷朱,不知她能拿出什麼招數破了他的陣。此陣名為「厄虎」,雖是一陣,卻勝在變化多端,即使是老虎也只能做困獸之鬥,且重在巧而非力,靈活至極。但離殺死老虎還有一段距離,僅僅是克制敵人,如果運氣好也能耗盡敵人的力量,所以這陣法一般用於對付較強大的敵人。鮮虞浩創造此陣之後還沒有機會放在真實戰場上試過,今天也是第一次,所以對於懷朱的舉動很是關心,這對於他後來對陣法的改進也很有益處。


  懷朱拉轉韁繩原地旋轉一周,長鞭也掃過一片。趁敵軍還未再次包裹上來的空當,左手擊於馬背,順勢倒立於馬上,一個后翻在空中旋轉一周,雙臂平舉降落站立在馬背之上。收回左手,單手收回長鞭,一跺腳后再次凌空,一系列動作僅在短短几瞬完成,穩健中帶著柔美,紅裙搖曳,如盛放的曼珠沙華,凄絕而妖艷。


  「零落游花——」


  懷朱在空中旋轉,手中的銀鞭似是攪動天空,帶動周圍的氣流形成不計其數的小漩渦,這些如珍珠大小的小漩渦又匯聚成一個大漩渦,以懷朱為中心旋轉著。在夕陽餘暉下,長鞭上顯出白色的花朵,由於快速旋轉和周圍氣流的扭曲,肉眼看見的則是數不清的白色小花,與小漩渦混在一起,就像落花一般在空中旋轉飄零而落地,雖美,卻依舊致命,尋常人一旦沾上便非死即殘。懷朱很少用這一招,因為其殺傷力極強,有時甚至連她也控制不住,若不是這一次被逼的無可奈何,她是決計不會用的。


  「啊——」「噗——」「砰——」敵軍的慘叫聲、吐血聲、落地聲此起彼伏,充斥在當場每個人的耳中。


  再次落回鞍上,懷朱左手拉著韁繩,右手收回長鞭,一丈之外儘是淇國士兵的鮮血和殘軀。這一擊費了懷朱不少力氣,也將淇國軍隊消滅近一半,本來淇國就沒剩多少兵,再消掉一半,剩餘不過才一千左右。


  鮮虞浩被剛剛的場面震驚了片刻,翠綠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懷朱,比之剛開始時多了幾分敬重,他示意手下鳴金收兵。急促的號角聲中,鮮虞浩起身站在戰車上,與懷朱遙遙相望。就連懷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鮮虞浩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在排兵布陣上自己是比不過的。五行八卦她也不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有些她也讀過,但存在在她腦中的僅僅是刻板的文字而已,她並沒有真正應用過,所以也很難把它放進行軍打仗中來,在練兵方面自己也沒什麼天賦,所以就更難了。若是今天淇國的軍隊更多一些,自己可能真的會輸。


  望著滿目瘡痍,懷朱眼中劃過一絲不忍,卻快如流星,轉瞬消失。這,就是戰爭,如果心不夠硬,硬的便會是自己的身體,絕無轉圜之地。


  在懷朱漸漸凝重的目光中,鮮虞浩率領淇國軍隊退回邊山城中,鑲滿金釘的大門緩緩合上,懷朱收回目光,轉身回營。身下雪焰的步伐也不似上陣時的輕快,和懷朱的心境一樣,顯得有些沉重。


  回到帳中,懷朱立即招來幾個隨從的將領商討戰況。


  「我們現在還剩多少兵?」


  「回帝姬,戰後還剩三萬零四百,加上駐紮軍營沒有上陣的共三萬兩千七百零三人,其中包括傷殘者。剛剛第一批援軍共計一萬五千人已經到了,正在幫忙清理戰場,剩下的預計明后兩日可以到齊。」


  「嗯。」懷朱點頭。終於有點讓她滿意的消息了,「對了,軍中可有善用五行八卦者?」


  「回帝姬,軍中沒有,但是我國有一白虛老者精通五行八卦。」


  「白虛老者?我怎麼沒聽過?」


  「帝姬有所不知,這白虛老者一生隱世於懷國最北的無荒山中,屬下生於北地,故而有所耳聞。」


  「無荒山?倒有些遠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懷朱暗自思襯了片刻,還是決定把人找來,「那便交給你了,想方設法把人帶到我面前來。」


  那將領聞言滿臉黑線,吞了幾下口水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帝姬,來回無荒山是沒什麼問題,可是這白虛老者隱世多年,怕不是那麼好請的啊。」


  「也是噢。」懷朱點點頭,那將領以為懷朱終於放棄了,不禁鬆了口氣,結果懷朱伸手解下了身後那條三指寬的綢帶,遞給那個將領,解釋道,「你把這個帶著,到時候遞上這個,就說是寧懷帝姬請他出山一助,這條綢帶作為交換的禮物。」懷朱見周圍將領都一副無語震驚抹額的樣子,繼續說:「可別小看了這條綢帶,這可是駙馬送我的呢,是我身上這件絕華僅剩的布料,絕華絲的珍貴不用我多言吧?何況是這麼大一條。對了,若是他不答應,千萬記得把我這條綢帶帶回來,這可不是賀禮,是交換條件。記住了嗎?」


  那將領下意識的點頭。


  「嗯,很好,去吧,回去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趕路吧,這可是關乎我們懷國勝利與否的關鍵,你可得爭分奪秒了。」


  「對啊對啊,趕快的呀!」其他將領無幸災樂禍地催促著。


  那將領真的快哭了,卻也只能接下這不靠譜的活,不過,打死他也不會留下什麼「定不辱使命」之類的話,因為,真的完成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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