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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兄帝旿

  柳下朝煙走過去,拿起玉瓶來看。這玉瓶通透至極,裡面的水隨著柳下朝煙的動作而晃蕩起來。桌子上還有一張字條,金色的字似是在紙上浮動。


  正寫著:「黃泉水,可通人冥。予君為借,來日須還。汝兄帝旿留。」


  柳下朝煙不是很懂,但等她看完,字就消失了。反正大意是對方借給她一瓶可以去冥界的黃泉水?而第五的名字就是帝旿?那個「旿」字柳下朝煙不認得,但既然「帝」與「第」同音,那「旿」與「五」應該也同音吧。至於「汝兄」,大概是昨天晚上的對話吧。


  柳下朝煙激動地握緊手裡的玉瓶,現在她可以去冥界了,是不是離復活夕嵐更近了一步?不過這黃泉水怎麼用她還不是很清楚,不過管他呢,先收起來再說。


  既然帝旿會把黃泉水給她,那說明帝旿應該是不會害她她的,所以對方讓她來雲來找趙芙就是絕對正確的了。那麼接下來,她就按著這個思路繼續下去就好。也許,也許很快她就可以復活夕嵐了。


  收好玉瓶,柳下朝煙掃視一圈,確認房間里已經沒有什麼東西了,才往回走。


  玉瓶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很是小巧精緻,上面沒有雕刻圖案,所以裡面的黃泉水才更加清晰。塞子似乎是木頭的,黑沉沉的辨不清材質,卻布滿了花紋,紋路複雜多變,看起來倒是和柳下朝煙之前得到的錦囊差不多。


  柳下朝煙趕緊翻出錦囊,仔細對比兩個物品之間的紋路,發現果然大體一致,只有個別地方做了變動。而這次柳下朝煙只是輕輕一扯,錦囊就被打開了。


  取出裡面的白玉扳指,柳下朝煙驚訝不已,這扳指中竟出現了紅色的絮狀物,像是晚霞一般的火紅。而這些如雲絮的紅色,全部都是從那個血紅的「霂」字滲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柳下朝煙盯著那枚白玉扳指看了半天,恍惚想起來夕嵐之前也有說過扳指上面的字變紅了,所以這紅色是越變越多了?雖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柳下朝煙依舊把東西放回了錦囊,然後試著把玉瓶也塞了進去,竟然剛剛好。


  柳下朝煙把錦囊貼身放好,才躺好睡覺。她知道這個世界或許並不僅僅有人的存在,像懷朱那身從冥界來的絕華衣,像那個拿著劍插進夕嵐胸膛的仙家子弟,她以為這個社會已經很複雜了,可卻漸漸發現這個世界更複雜,有太多她所不能觸及的東西。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柳下朝煙輕嘲,她連夕嵐的死都接受了,又還有什麼不可以接受?說到底也不過是多了幾片土地罷了,她還沒那麼脆弱,連這點兒東西都承擔不了。


  本以為會激動到失眠,卻沒想到竟是一夜無夢直到天亮。柳下朝煙昨天是往西邊走的,所以今天她準備往東邊走,多走走多看看,誰知道趙芙在哪個角落等著她呢?

  東街大多都是些酒肆客棧茶樓銀樓之類,店鋪的門臉開得要大得多,檔次也更高。如果說西街是市井之樂,那麼東街就是貴族之樂了。往這邊來的人要更加貴氣一些,一次性花的錢也多,什麼金銀珠寶、玉石字畫,必都有所來歷。若非是材料稀罕,那便一定是出自名家。


  柳下朝煙挺難融入這邊的氛圍的,雖然若要真算起來出身,她還真不比這些人差。巨賈孟家的千金、曾經沐國的凰女、沐國國君曾經的側妃、懷國右相的妹妹、寧懷帝姬的小姑子,那一樣不是皇親國戚、貴中之貴?但很多時候,改變一個人的是經歷,而不是遠在天邊的所謂身份。


  還是日頭正高的時候,柳下朝煙便打算往回走了,因為這邊她實在走不下去了。畢竟這種生活,她真的享受不來。


  一念之差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所以柳下朝煙也不知道,自己身後的茶樓里,趙芙正透過窗望向她。或許只要再多走兩步,多往上看一眼,她們就會相遇。但現實沒有那麼多如果,柳下朝煙也註定不會在今天找到她想找的人。


  「怎麼?在看什麼?」溫潤的男聲響起,如尚溫的茶水,流淌過對面人的耳際。


  趙芙收回了視線,面上仍帶著八風不動的淡然淺笑,標準的令人咋舌。


  「沒什麼。抱歉,走神了。」


  對面的男人不動聲色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但哪怕是循著趙芙剛剛的視線,也仍然一無所獲,柳下朝煙早已離開了。


  便也只是說道:「沒關係。雙照,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該回去了。」


  雲雙照,也就是趙芙,微微頷首。待對方那枚水色漂亮略帶熒光的帝王綠翡翠扳指出現在視線里時,趙芙知道對方已經起身了,這才緩緩站起。等侍女過來理好她的衣擺后,便落後一步隨著蕭雲出了茶樓,乘飾有雲紋的鸞車離開。


  鸞車一路往東而去,避開西街的噪雜,也恰好,與柳下朝煙背道而馳。


  日子仍是這樣過著,等柳下朝煙把大半個雲來轉了個遍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但她依舊沒有找到趙芙。


  而遠處的淇國,卻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經歷過大半個月的戰火的洗禮,淇國的殘餘勢力基本上已經被消滅,而懷國為以絕後患,竟將所有不願臣服的人全部屠戮殆盡。一人不服則屠一人,一族不服則屠一族,若是一城不服,則亦是屠下一城。但誰也沒想到,做下這些血腥不已的事的人,竟然是曾經淇國的皇子鮮虞浩。


  一瞬間,這個消息傳到哪裡,關於鮮虞浩的罵聲便延續到哪裡。但他仿若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屠人、屠城。


  待鮮虞浩將軍隊帶到淇國的最後一座城池,也就是皇城的時候,城頭上早已無人,他卻仍於陣前問出那句話:「爾等——可願歸降——」


  本來以為不會有人回答的時候,突然一道女聲從城牆之上傳來:「淇國不願歸降,朕亦不願歸降於你!」


  眾人抬頭往城頭望去,只見一個著皇帝冕服,頭戴十二旒冕冠的女子立於高牆之上。眾人不知這女子為何人,鮮虞浩卻在清楚不過了,這是淇國的前任女皇——鮮虞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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