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狐狸難為
此時的仙枍還不知道自己帶回來了一個怎樣的存在,若是以往,她雖有些玩心,卻還不至於隨便撿只寵物回來,誰知道是什麼不明不白的東西。但今天她卻不知道怎麼了,看見這隻九尾狐便邁不動腿,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它據為己有,或許真的是因為這隻九尾狐太漂亮了吧。
兩人一狐很快回到了浮屠殿的偏殿,仙枍正打算把暮雪抱下去,結果它竟然在雲朵停下的時候自己先跳下去了,明晃晃地拒絕了仙枍的幫助。不過仙枍也沒在意,這種稀有珍貴的靈獸本來就很高傲啦,拒絕別人的幫助也很正常的嘛。
推開偏殿的門,仙枍先一步走進去,暮雪跟在後面,九條尾巴隨著走路的腳步晃來晃去,步伐優雅,看起來仙枍倒像是替它探路的了。
寒子呇則跟在最後面,輕輕搖著他的折骨扇。對於此情此景,寒子呇其實也是樂見其成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九尾狐下界,但它能成為仙枍的靈寵,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就算這隻九尾狐不願意屈居靈寵之位,只要能陪在仙枍身邊,那便也足夠了。畢竟九尾狐靈力強盛,法力也可比之上仙,以後他不在仙枍身邊的時候,至少還有這麼一隻九尾狐能保護她,這也算是有幸了。
仙枍還在為該怎麼安置暮雪而冥思苦想的時候,暮雪已經晃著它的大尾巴,如同一個王視察他的領地一樣,把整個偏殿轉悠了一圈了。最後它眨了眨眼睛,頗為紆尊降貴地跳到了那張白玉床上,然後坐了下來,慵懶地將尾巴團起身子,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懶懶地望著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
仙枍見狀,拍了下腦袋,道:「對啊,它睡床不就好了嗎?」
見仙枍已經打算和那隻九尾狐同床共枕了,寒子呇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是不是哪裡不對勁?不過九尾狐願意和仙枍親近也是好事,趁此機會培養培養感情也挺好。
所以寒子呇也只是笑了笑,說:「既然它願意,那便就這樣吧。」
「嗯嗯。」反正仙枍平時也不怎麼睡覺,就算把整張床讓給暮雪也可以啊,靈獸總要嬌貴一點的嘛。聽說鳳凰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她的九尾狐只要睡她的床就可以了,其實還是很好養的嘛,就是不知道它要吃什麼了。
這麼想著,仙枍轉頭問到:「師兄,九尾狐都吃什麼的?」
仙枍問起,寒子呇才想起來他忘了說,於是道:「九尾狐已經是半神的存在了,不用吃什麼了,但狐生性狡詐,哪怕是靈狐也一樣逃不了天性使然。你需每日採集日出之時草木上的露水回來給它喝,才能使其更為馴服一些。」
「日出之時草木上的露水?」仙枍不解,隨便喝點不就好了,這露水能有什麼不同。
「對,日出之時陰陽交匯,能合九尾狐的心性,且陽盛而陰衰,更能制住它狡詐的天性。而草木本就是至純之靈,其上的露水凝月之精華,對改變狐的心性也有不小的作用。所以說一定要堅持下去,一日不可荒廢。」說完,寒子呇搖了搖扇子,還晃了晃腦袋,瞬間有一種葉深的既視感。
仙枍無語,算了,誰讓是她非要養呢,帶都帶回來了,總不能再還回去吧。於是也只好認命地應下了。
白玉床上的暮雪動了動耳朵,眼裡露出鄙夷的目光來。愚蠢的凡人,你們對神到底有什麼誤解,誰說神就不能吃東西了。喝什麼露水,讓一隻該吃肉的狐狸喝露水,你們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正在說話的兩個人自然沒有接收到暮雪那指責的目光,仍在探討著該怎樣養好九尾狐。暮雪簡直受不了這群愚蠢的凡人了,想知道怎麼樣直接來問不就好了,還討論什麼,還有比它更權威的答案嗎?
暮雪默默望向屋頂,做一隻狐狸也不容易啊。
天上出現星星的時候,寒子呇才跟仙枍交代完,然後便告辭離開了。仙枍心滿意足地送走了對方,她以前都不知道,原來養一隻九尾狐還有這麼多門道,似乎養一隻望綉就很輕鬆啊。
仙枍關上殿門,緩緩走回白玉床邊,在離暮雪半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左右打量著,不由疑惑著皺了下眉,嘀咕了一句:「奇怪,我怎麼會把你帶回來?」
想不清楚索性也就不想了,仙枍摸了摸鼻子,說:「那你今晚就睡這裡吧,以後你可就要一直和我一起睡了呢。」
仙枍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寬敞的白玉床,第一次慶幸這張床足夠大,否則還真睡不下她們兩個呢。
仙枍解下外衫,凈了臉和手,也爬到白玉床上去,見暮雪沒有挪動的意思,便自己去了內側睡了。
本來以為像今天這樣,應該會激動得睡不著覺,結果仙枍剛一沾上枕頭,便沉沉地睡了過去,這白玉床的助眠效果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待仙枍的呼吸變得平緩,大概已經睡著了之後,暮雪才睜開了眼睛,起身跳到地面上,在屋子裡面繞了一圈,似是將屋中的擺設都仔細賞看了一遍,才緩緩來到未關上的窗戶那裡。
窗外冷月凄清,今晚的星子尤其的少,夜風吹來,還真的有些令人生涼,這時候才讓人覺得,大概冬天真的已經到了吧。
暮雪望著窗外連綿起伏的山巒,還有那一山更比一山清冷的月光,眼中難得出現了一絲動搖的神采,卻不知道是因為想起了什麼。
最後暮雪輕輕張了張嘴巴,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話,卻被從窗外而來的一陣夜風吹散,只依稀可辨幾個字,似乎是,對不起。
九尾靈狐自然是會說話的,連望綉這種黑熊妖都能修成人身,暮雪還有什麼不可以,只不過這副樣子更好取信於別人罷了。
可它又對不起誰呢?或者說,又將要對不起誰呢?這些,卻是令人不得而知了。
或許,那便是它這輩子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