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吾之疆域
宮女們井然有序地上前,服侍她沐浴更衣,也並沒有花太長時間,畢竟懷朱還不想在浴池裡睡過去。那些王孫貴族所謂的享受,她在做皇帝的這些日子裡是完全沒經歷過的,今天很忙,明天只會更忙,但她卻放不下這個位置,是她斷掉了其他繼位人選的可能,就不能再任性地拋棄,不過這個位置雖然累,卻也並沒有其他什麼不好的地方了,不是嗎?
懷朱披著半濕的發合衣朝書案走去,她在寢宮裡也一樣置了一張書案,有的時候順便就在這裡解決了。這時候,那張暗紫色的書案上面,多了一張白色的紙,突兀的存在著,但沒人敢收拾下去。
這是每夜必然出現的紙張,上面寫著探子傳過來的消息,而這些消息所相關的,只有那一個人罷了。
可是快一年了,這些消息中,仍然沒有關於他的,確切的消息。
懷朱拿起那張紙,看完那寥寥的幾行字之後,便將紙張放在燭火上燒了,看著那些橘黃色的火焰漸漸熄滅,懷朱的眼中甚至沒有一絲波動,這麼久了,再多的洶湧也該平息了吧?
書案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副地圖,赫然正是懷、沐、徯三國的疆域圖。而懷國那大片的土地之上,劃了一個有一個的圓圈,懷朱提起狼毫,沾了墨水之後,在那張地圖上面再落下一個圓圈。
這些圓圈所標記的地方,正是那一夜又一夜的紙張上面所提及到的地方,而那些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他可能去過罷了。
懷朱疲憊地閉了閉眼,睜眼之後。勉強地笑了一下,卻又因疲倦很快消失。她撫摸著那一個個圓圈出現的區域,無奈地說著:「還好,你走了這麼多地方,仍然還在我的疆域之上,你還是我的,做這個皇帝也就只有這點好了吧?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別的地方呢?」
懷朱像是把自己給問倒了,想得越深入,便越是疲累,她緩緩靠在牆壁上,臉頰也貼在了那張地圖上面,輕輕地閉上了眼,嘴裡還在呢喃著。
「玉眠,別去別的地方好不好?我好怕,我怕我會忍不住把那些地方全部劃過來,劃到,我的疆域裡面。」
很長的靜默,仙枍以為她睡著了,正準備換一個視野的時候,突然聽見見塵鏡中傳來一句話,還是那個紅衣女子的聲音,不過更加低沉,甚至顯得有些冷若寒霜。
「玉眠,這輩子,不管你樂山還是樂水,你的女皇,只能是我,也只能,臣服於我。」
仙枍打了個寒顫,想來也是被這個女子的佔有慾給驚到了。不是說人界之人,都講究什麼三從四德,男尊女卑嗎?怎麼這個女子,卻是如此?如此的,巾幗不讓鬚眉。
仙枍心裡明明是震驚的,甚至覺得太過驚世駭俗,但她幾次三番使用見塵鏡,看的卻都是這個人,這又是為了什麼呢?見塵鏡是隨使用者的心而動的,她這樣在乎這個人,不還是因為自己想看這個人嗎?
不還是因為,自己就嚮往這份氣魄嗎?
仙枍突然的就明白了,自己心裡其實是渴望這樣的,她並不喜歡處處忍讓,也不願意低聲下氣,可卻太早地屈服於現實,她的稜角,早就被磨得一乾二淨了。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哪怕失去了記憶,仙枍也可以根據自己的性格往前推個一二,可她明明也是不想這樣的啊。
放下見塵鏡,仙枍呼了一口氣,坐在床上仰頭望屋頂,屋頂很白,什麼也沒有,就像她現在的腦海,一片空蕩蕩。
閉上眼,再睜開,一夜就這麼過去了,仙枍推門出去,就見寒子呇用葉子捧著幾個果子回來,看著上面還帶著幾顆水珠,料想應該是去了河邊清洗過了吧。
果然,寒子呇看見仙枍,便招呼到:「仙枍,我剛剛去河邊洗了幾個果子,你要吃嗎?」
仙枍看了看數量,寒子呇一個人肯定是吃不下的,不過也可以留著下次再吃。想了想,仙枍還是沒有拒絕,自然地拿過一顆在手裡掂量掂量,抬頭笑著說到:「師兄,謝了啊。」
寒子呇回以微笑,掀開衣袍坐在地上,果子便放在了一邊,對仙枍說到:「若是想吃便再拿,我吃不下許多的。」
「好啊,我可不會和師兄你客氣。」仙枍一邊啃著果子一邊坐下,問,「師兄,我這琴到了後來該學什麼了啊?感覺除了反覆練習好像就沒什麼了。」
寒子呇不由好笑道:「你莫不是練琴練傻了?琴修難不成就是彈幾首曲子給別人聽聽的嗎?而且演仙大比怎麼聽也應該是個比試吧?你只會彈幾首曲子,怎麼跟別人比?如何攻擊,如何防禦,你真的都知道了嗎?」
「呃。」仙枍被說的連果子都忘了啃,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啊,想想當初剛來天厥山的時候,便看見許多弟子在對練切磋了,演仙大比也不可能是每個弟子拿個法器測修為高低吧?她怎麼就忘了這個呢?
寒子呇看著她這副呆愣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吞下嘴裡的果肉,說:「好了別想了,還有近兩年,我們一會兒去就近的藏書閣看看,找兩本琴修的書,好好練習一下就是了。我還可以給你陪練,別擔心了。」
「哦。」仙枍頓了下,反應過來之後才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啃起果子來了。
既然寒子呇都說沒什麼關係了,那自然不必太擔心,畢竟對方是不會騙她的。而且仙枍覺得就算差了一點,她到時候勤修苦練,應該也能補起來的吧?她覺得自己的基礎打的還是很牢固的,學起別的技法應該也會容易一些,再不濟也不至於拖後腿吧。
寒子呇倒是真的不怎麼擔心,一個原因是對方真的足夠努力和勤奮了,另一個則是天賦。她當初既然可以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彈出那首《祭心》,又為什麼不可以再出現別的驚喜呢?
所以,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