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可疑學徒
進入東南角的那個院子一看,果然是一個典型的江南遊園,有山有水有樹,布置得非常精緻。看來武藏家族定居定海之後,卻是越發向江南風俗靠攏了。
李應元四周查探了一番,沒發現什麼異常,再跑到假山上去看,也只是很平常的黃石假山,不知道老和尚說的是什麼意思。倒是這裡地勢高,幾乎可以看到整個武藏府,只見英吉利士兵們到各個建築進進出出的,然後就大包小包地出來。
再從假山下來,往竹林走去,李應元此時才感覺到異常。右手的金蟬道種平時一直安靜不動的,不催動就絕沒有動靜,此時卻傳來一股異樣的感覺。
仔細體會一下,金蟬道種傳來極為晦澀的波動,倒不是那種催動,更像是有些歡欣、喜悅,用語言很難說清楚,有點像是跟某個事物了發生共鳴,甚或在互相吸引似的。
李應元疑惑了起來,不明白自己這沒來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突然清醒過來。
「誰在那裡,給我出來!」李應元大喝一聲,往後退一步,從地上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來。
「別衝動,我只是在這裡解手而已。」過了一會兒,前方傳來有些惶恐的聲音,接著出現一個穿著綠衣服的身影來。
看到來人,李應元卻是一愣,只見這人十八九歲左右,穿著英吉利風格的短打扮綠色上衣,衣服前面兩排扣子,卻是英吉利人招募的年輕學徒們穿的定裝服飾。
李應元在醫院裡穿白大褂以外,平時也穿這麼一件,只是這名學徒看起來面生得很,認不出是誰來。
「你在這裡幹什麼?」李應元沒有放鬆警惕,緊張地質問。
「我突然拉肚子,到這裡解手不行嗎?」那名學徒有些慌張,但又強裝鎮定:「倒是我要問你,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
李應元從上到下仔細觀察這名學徒,只見他長相倒是周正,比自己還高了半個頭,皮膚上有一層健康的油光,看來平時吃得不錯。
不過,英吉利人對自己的學徒本來就不錯,大部分學徒平時都吃得很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面帶菜色。
只是,這名學徒身側的衣服帶著些血跡,同時李應元還確定,自己感受到的那種共鳴或召喚,就是來自這名學徒。
「你衣服上是怎麼回事兒,受傷了?」李應元問。
「剛才打仗的時候被劃了一道,沒什麼大礙。」那名學徒煩躁地回答,把手放進衣服兜里,一瞬不瞬地望著李應元:「我的上司們估計要找我了,怎麼著,你要攔著不讓我走嗎?」
「沒那個意思。」李應元想了一下微笑起來,往側邊退了退:「我以為是有武藏家的餘孽,所以想探查而已。既然是自己人,怎麼會為難你呢。」
「這才像話。等這次仗打完了,改天我請你吃飯。」那名學徒這才笑了笑,舉步往前走,路過李應元的時候還不忘示好。
「那感情好。」李應元保持面上的微笑,讓人從自己前面過去。
然而,等到那名學徒剛好走過自己兩三步的時候,李應元突然發難,拿起手中的石頭狠狠砸向那名學徒的腦袋。
不過,那名學徒就像腦後有眼睛似的,側身避開,石頭只是砸到他的肩膀而已,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那名學徒把放在衣服兜里的手拿出來,卻是拿著一把看起來極為鋒利的匕首,刀柄上還鑲嵌著看起來很名貴的寶石。
「怎麼,你是這麼招呼自己人的?」那名學徒惡狠狠地問,揮動著匕首,剛才的那種慌張被帶著恐懼的猙獰代替。
「你要想裝成自己人,至少把腳上的木屐給換上吧。」李應元抓緊手中的石頭,也狠狠地對上對方。
對方衣服上有血跡,腳下穿著扶桑樣式的木屐,頭上光溜溜的,倒像是臨時剃光的樣子。
這還不明白,鐵定是某個扶桑人剝下某個受傷或死亡的學徒身上的衣服,希望假裝成對方矇混過關,就算沒有金蟬的提示,李應元也不會被人糊弄過去。
「受死吧,混蛋!」那名學徒兇狠地叫著,往前遞出匕首。
李應元用手上的石頭擋了一下,但匕首從石頭上滑過,依然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只好往後退了一步。
一看第一刀建功,那名學徒信心大增,低聲咆哮著又往前進一步,李應元只得又退一步。
此時李應元心裡卻不由得罵娘,知道自己大意了。對方看起來比自己大那麼一兩歲,個子比自己搞,而且看起來平時還受過一定的格鬥訓練。一開始的慌張過去后,竟是步步緊逼。
反觀李應元,前幾天的拷打和審問本來已經被弄得疲憊無比,三天來還只在昨天晚上吃了點上樣的東西,到武藏府這麼長時間,那些東西早就消耗光了。
更何況,李應元覺得以對方的身體素質,自己就算平時完好的時候也不見得能打過自己,更遑論現在對方拿著一把鋒銳的匕首,而自己手上只是一塊沒有多大用的石頭而已。
「見鬼了,我應該等到他出了院子再把那些士兵叫過來,把他抓住。」李應元心裡後悔不已。
接連退了幾步,李應元感覺到後背碰上一顆小樹,暗叫要糟糕。那名學徒獰笑著上前一刺,李應元勉強躬身避開,肩膀上卻被狠狠劃了一道傷口。
「我殺了你!」那名學徒趁這機會快步緊逼,李應元無奈之下在地上打了幾滾,好不容易避開,不過後背上火辣辣的,看來又被劃了幾刀。
李應元把石頭瞄準學徒扔出去,卻只是打到他的肩膀,那名學徒卻根本不管傷痛,直接撲過來,雙手握著刀狠狠扎過來。
就在這危險時刻,李應元用手抓住對方的雙手,不讓他手中的刀紮下來。然而,李應元的力量終究不如對方,讓人硬是依靠蠻力往下壓下來,雙方合身在地上打了幾滾。
李應元竭力想推開對方,但終究力弱,被人壓在地上,刀子離自己的腦袋不到三寸。
那名學徒眼上布滿了血絲,此時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只想一刀紮下來,李應元只好用雙手努力托住對方的手腕。
對方的刀一點點紮下來,就在這千金一發之際,李應元右手手上的金蟬道種卻以極為奇特的方式瘋狂催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