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才還是瘋子
「師兄,關於我大明的鐵行和造船業,師弟還有很多想法,趁著還有時間,我跟師兄好好說一下?」李應元此時只覺意猶未盡,靈思妙想不斷泉涌,便拉著謝迅,只想一吐為快。
謝迅卻不著痕迹地退了一下,勉強笑了起來。
「師弟啊,我剛才跟你說過用小手段迷暈了屋裡的人,不過這手段也是有時間限制的。
我們在這外頭也有一段時間了,要不就先聊到這裡,談一談下一步怎麼做,如何?時間拖得長了,我怕會有些變故。」
「這樣啊,師兄說得沒錯,還是正事要緊。」李應元這才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打住不再說起關於平英策的事情。
「師父現在行蹤不明,那也罷了,他老人家手段通天,自有辦法保住自己。不過,師弟剛才說起那枚琥珀金蟬佩落在一個英吉利軍官手中,想好怎麼拿回來嗎?
畢竟是師門重寶,總不能就這麼讓人拿回數萬裡外的英吉利國去。」謝迅問道。
「關於這個事情,師弟倒是有些眉目。」李應元說道:「那個琥珀金蟬佩現在在森科上尉手中,不過他卻不知道這金蟬道種有多珍貴,只以為是尋常琥珀佩。
我看他有意將這琥珀金蟬佩出售,那我到時跟他接洽,把東西買回來就是了。這樣動靜最少,也最安全。」
「哦,師弟有把握嗎?其實你給我把他指出來,我找個僻靜的地方敲他悶棍,把東西拿回來就是了。」謝迅淡淡說道。
「忘了師兄應該是武功高強的,只不知師兄這武功有多強呢?」
「雖然不如師父,但相差也不大。」謝迅自信地說道,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用手輕輕一抹,整個石頭都變成粉末從手指縫散落下來。
「師兄果然厲害。」李應元眼睛都直了,果然,是個武功高手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只是想了一下,李應元還是搖了搖頭:「定海現在畢竟是英吉利人的地盤,師兄奪下琥珀金蟬佩容易,如果驚動了英吉利人,把整個定海都封鎖了,那就不好了。
英吉利人戰船甲天下,就算師兄武功高強,恐怕也無法突破戰船封鎖返回大陸吧。」
「真要拿到了東西,我游也能游回去。」謝迅很是不以為然。
「師兄先給我三五天時間,讓我先試試看,等我失敗了師兄再出手,也不晚吧。」李應元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等幾天吧。」看到李應元堅持,謝迅便不再執著於出手。
「對了,還有件事情要問一下師兄。」兩個人剛要回到房間里去,李應元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詢問謝迅:「我當初到定海來的時候,師父給我左手下過生死符道種,說是要防止我玩不成任務,就懈怠。師兄看看能不能幫我解開?」
「還有這等事情,你把手伸出來看看。」謝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等到李應元把左手伸出來,謝迅仔細端詳,又用自身真氣輸入到李應元經脈反覆查探,最後才讓他把手放下。
「這事兒有些棘手啊。」謝迅說道:「生死符是江湖中最可怕的禁制方式之一,除了下生死符的人之外,其他人就算也會這門功夫,也無法解除禁制。
所以,師弟還是必須得找到師父解除這禁制才行。師弟放心,你對殺死武藏小次郎做出很大貢獻,有大功於混元門,師父斷不會不解除生死符禁制。
師父江湖人稱混元霹靂手陳昆,是正派有名的大俠,給你下生死符是因為事關重大,不得已而為之,斷不會害了自己弟子性命。
不過,師弟你也要記住,這生死符也有時間限制,雖然現在無礙,但如果過半年後還不能解除,就會開始自己催動,讓人生不如死,所以謹記必須在半年以內找到師父,並解除這個禁制。」
李應元聽完,卻是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生死符居然還有時間限制,那必須得儘快解除了。
至於說陳昆是正派大俠之類的,也就聽聽就是了,就憑他隨意用五六名少年的性命嘗試煉化金蟬道種的行為,就不可能是良善之輩。
只是,這些倒不用跟這位一見面就很投緣的大師兄說了。
「那咱們就約好三五天之後見面吧。我那平英策還只在構思過程中,正好我這幾天把平英策寫下來,再跟琥珀金蟬佩一起,交給師兄。」李應元便向謝迅承諾,又不放心地叮囑對方:「這琥珀金蟬佩雖然珍貴,畢竟只是身外之物,最要緊的還是這平英策。
務必要交給宋游擊,讓他找到我大明主事的官員,按照平英策所述行事,保得我江南百姓一方平安,師兄切記,切記。」
聽到李應元一再提起平英策,謝迅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也不拒絕,說道:「師弟心繫天下百姓,師兄我省得,絕不埋沒了師弟一番赤誠之心。
只是,師兄有一事不明白,看師弟在英吉利人這裡也無心久待,取得琥珀金蟬佩后也沒有什麼掛礙,何不趁這機會拿著平英策,跟我一起回杭州呢?宋游擊多半對師弟也會讚賞有加的。」
「師兄說的也沒錯,只是師兄有些事情不清楚,我現在一時半會兒是走不開的。」李應元嘆氣起來:「這一則,我在英吉利人這裡待了這麼久,對他們虛實很了解。
別看他們現在似乎待我不錯,但絕不會輕易放我走的,我平時都能感覺到自己被人監視。如果我跟師兄一起走,就怕英吉利人半路用戰船攔截,那就不美了。
其二就是我在這裡還有些牽挂,我在這裡還能弄到一些有關泰西諸國的書籍,等回到杭州那邊恐怕反而沒有渠道了。所以,我這段時間在拚命用金蟬道種把這些書籍都記在腦子裡,這些以後都是我大明復興的重要學問,能多記憶一份,就要多記憶一份。
所以,總而言之,師弟還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等師兄離開定海后,我再做打算。」
謝迅眼睛一閃,卻不再催促,而是說道:「既如此,我就不勉強師弟了,希望師弟到時能平安脫身。關於以後見面和聯絡的細節,我們倒要商議清楚了。」
等到兩個人商討完種種細節,再回到原來大家喝酒的房間,只見屋裡的幾個人早就東倒西歪,或者靠牆,或者靠著桌角,都迷迷糊糊打著盹。
只見謝迅原來的座位前面的桌子上正點燃著一根香,煙香冉冉升起,李應元稍微一聞,就覺得有種迷糊的感覺,急忙用手把鼻子捂住。
謝迅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是略一躬身,身體就生生矮了一尺多,面部肌肉也一陣顫動,原來的面目便變了幾分。
李應元定睛看過去,只見謝迅此時依稀有三四分先前的面目,但原來的威猛氣勢完全消失不見,身體也跟平常人無異,竟然只是一名普通壯漢,全沒有剛才的威風凜凜,這才明白對方果然神通廣大,心裡暗暗佩服。
謝迅把香掐滅,收進自己懷裡,再打一個響指,本來迷暈的眾人這才一個個清醒過來,繼續原來的聊天話題。李應元在旁聽下去,只見眾人延續自己原來的話題,竟沒有一個察覺到自己剛才被迷暈了半天,心裡不由越發驚疑。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商談完了,才結束宴請,各自回自己的住所去。李應元自然是回縣衙,謝迅卻帶著一名大漢回自己住的旅館。
「法王,不是說要把你的便宜師弟拿住,逼問你師父的下落,再把他手中的金蟬道種取出來嗎,怎麼事情有變故?」那名大漢開口低聲問道,話語間卻是對謝迅的身份一清二楚的樣子。
「這小子什麼都不知道,以我師父的精明,也不會輕易讓一個半路收的徒弟知道他的行蹤。」謝迅皺眉思索一下,回答:「而且混元門原來的那枚琥珀金蟬佩也不在他手中,在另一名英吉利軍官手中。
我看他對武林之事什麼都不知道,恐怕還以為金蟬道種收入自己手中就是自己的了,別人沒法再取走,這一點剛好可以利用他一下。
我跟他約好,讓他三五天後取得那枚琥珀金蟬佩后再跟我見面,到時再決定怎麼處置這個便宜師弟吧。」
「能拿到琥珀金蟬佩,再把你師弟手中的金蟬道種也取到,也算不虛此行了。」那名大漢說道:「不過我看法王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什麼巨大的難處,不知屬下能否為法王分憂?」
「我當初以教中的迷魂大法迷翻宋游擊,問出他的口供,知道師父跟隨這李應元來到定海,圖謀琥珀金蟬佩,所以才來到定海的。
來到定海一看,居然來了個聽都沒聽說過的英吉利人,又把武藏家族都給消滅,倒是奇事一件,沒曾想師父想幾十年都沒做成的事情,竟然如此輕易就做成了。
只是,以我師父的脾性,肯定會想辦法接觸我這師弟,再想辦法把金蟬道種拿走,絕不會因為對方建了點功勞,就用這麼珍貴的道種成全他。
所以,我留著這師弟當誘餌,等我師父出現也不錯。這琥珀金蟬佩雖然珍貴,比起我師父的行蹤來,也就無足輕重了。
不過,我跟這師弟說了番話,感覺這人很是奇葩啊。」謝迅嘆起氣來,說道:「我跟他交談良久,竟不知道他是驚才絕艷的天才,還是無可救藥的瘋子。如果他是因為猜到我可能要奪他道種,對他不利,才故意跟我裝瘋賣傻的,這種程度的聰明我倒更容易接受些。」
那名手下一愣,看著謝迅,不知道這位威名赫赫的金毛獅王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