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歡而散
「關於琥珀金蟬佩的事情我想過,這東西現在在森科手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變化。再說,這森科不管武功還是個人勢力都比不上武藏小次郎,我們要下手,機會有的是。」李應元說道:「現在的重點還是這平英策。
我聽過那些英吉利軍官談論,英吉利和大明之間的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而我們明朝官員們對英吉利這邊的布置可能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非常需要我這份平英策。
所以,我的意思是師兄先把平英策拿給杭州府的官員們,之後再回來,徐徐圖謀琥珀金蟬佩不遲。」
「你是這麼想的。」謝迅用手指敲打著桌子,若有所思起來。
「怎麼,師兄還有什麼疑慮不成?」李應元注意到對方神情,問道。
謝迅嘆了一聲,說道:「師弟,你跟我說句實話。我跟你談師父安危的事情,你不願意深談;跟你聊琥珀金蟬佩的事情,你卻一個勁要我先回杭州去,是不是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想把琥珀金蟬佩佔為己有?」
「師兄,你怎麼會這麼想?」李應元突然有一種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的感覺,沒想到自己就差掏心掏肺地對待人,人家卻把自己當成貪利之輩。
「我從頭到尾想的都是江南數千萬百姓的安危,想的是我大明數百年氣運,師兄怎麼會把我李應元當成那樣的卑鄙小人?」李應元自覺自己比竇娥還冤,不由喊冤起來。
「你心裡到底想的什麼,你自己清楚。」謝迅冷冷說道,拿起桌上的平英策:「看在江南數千萬百姓的份上,我會把這份平英策帶回去,讓那些明朝官員知道怎麼對付這些英吉利人。
不過你也好自為之,如果你動了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我謝迅也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謝迅說完,大踏步走了,只留下李應元在那裡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無論如何,李應元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豪氣干雲的師兄,對自己竟是這種看法。對方倒是答應先把平英策送回去了,但以謝迅走時的態度,會不會認真做好也是個問題。
李應元坐在那裡,生了半天悶氣,又站了起來。本來今天到這裡不僅僅是送平英策的事情,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謝迅幫忙,但如今對方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說不得只能自己完成了。
李應元把需要用的藥材都找出來,還有那些製藥的工具什麼的,弄完了才點了點頭。海大貴這個醫館,窮歸窮,該有的東西還比較齊全。
他便拿一些葯磨成粉末,再加上點麵粉、蜂蜜和蛋黃等和在一起。這件事情他以前在覺元手下當道童的時候就做過無數次,此次來之前又在心裡反覆琢磨過,此時也算水到渠成,一點障礙都沒有。
他按照自己需要的色澤和大小來製作藥丸,最後一看,黃黃的大豆大小的藥丸,但從外表上看,跟百草精元丹一模一樣。雖然這種東西一點藥效都沒有,但李應元要的也就是這點外觀上的相似性了。
李應元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做起其他顏色和大小的藥丸來。當初從武藏小次郎的地下室獲得的丹藥種類不少,只是因為李應元閱歷不夠,無法辨認,只能放在那裡看著了。
這次既然決定要製作假藥丸,把那些丹藥偷換出來了,那還不如所有丹藥都一併偷換出來,以後找個機會再找人辨認。
製造假丹藥的事情原先是希望陳長生幫忙的,到定海的其他醫館偷偷定製的,但看他那德行,有好處搶先上,有風險就往後縮,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至於謝迅,本來是指望對方幫忙或至少能協助自己辨認丹藥,沒想到對方疑心病重,到頭來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好在這些東西不難,一會兒就完成,再把屋裡好好收拾一下,李應元才舉步往縣衙走。
不管謝迅這人為人怎麼樣,既然他同意傳遞消息,自己在這裡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大半。自己剩下的就是帶上那些道丹,再想辦法把琥珀金蟬佩拿到,然後就可以考慮怎麼跑回杭州去了。
這趟差事也算驚心動魄,險情迭出,但也算回報豐厚,最重要的是得到英吉利的那些學問,這比什麼都重要。
李應元自覺這些事情做得機密無比,卻沒想到有人偷偷過來,輕輕一躍上了屋頂,又揭開瓦片偷偷往下看,把他這些舉動全部看了進去。此人輕功高強,在屋頂走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是去而復返的謝迅又是誰。
謝迅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李應元,卻是暗暗點頭:「我這師弟貌似忠厚,其實秘密很多。看他煉製這些藥丸,外觀看起來卻像是一些道丹,這其中隱藏的緣故,卻不得不琢磨了。
只是,師弟啊,如果是平時也罷了,你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也懶得管你。不過現在,我急需尋找師父,說不得我得利用你一下。
你跟我說師父應該回到杭州了,但是以師父對琥珀金蟬佩的執著,豈會如此輕易就放棄呢。或者,你跟師父暗中一直都有來往,卻想用一些不相干的話糊弄我也說不定。
我晚上與你見面,就感覺到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真氣波動,雖然不是師父的,但肯定也是一名頂級高手的。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卻對我隻字不提,還說什麼平英策,可見你也絕沒有表面上表現得如此赤城。
只是我這師父行事不可以常理推之,他現在到底是在杭州還是在定海,還著實難以確定。
既然如此,我就逼他一下,讓英吉利人發現我這師弟的身份。師父啊師父,我倒是想知道,如果英吉利人要是發現了師弟的身份,就會明白琥珀金蟬佩的寶貴之處,到時你要拿琥珀金蟬佩可就千難萬難了。
我就不信如果你還在定海,看到這種情景還能沉得住氣,必然是出手把我這便宜師弟滅口或救出來,取回你那不知哪裡得來的琥珀金蟬道種了。
好,就這麼定了。我謝家莊上下上百口人的冤讎需要報,師弟怪就怪你拜了一個不該拜的師父,捲入不該捲入的恩仇。
大不了你死後我把你的平英策交給明朝的官員們,把你的心愿了了,再讓你的名字能傳揚天下。」
謝迅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到了此時便跑開所有顧慮,下了最不利於李應元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