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王子與被囚者

  陽帆港口，高等精靈帝國土上唯一的大型港口，奎爾薩拉斯用近1000年的時間，打造的陽帆艦隊正停泊於此，這支只有42艘大小艦艇的艦隊，雖然在數量上遠不如縱橫大海的庫爾提拉斯無敵艦隊，甚至連洛丹倫的常備艦船數目都達不到。


  但這卻是整個東大陸排名第二的艦隊，因為這42艘船，全是魔法艦艇，這一點，就連海上最強國庫爾提拉斯都做不到。


  不過現在，這支本該在內陸河入海口，配合地面部隊進攻亡靈的艦隊，卻已經停留在陽帆港整整一天了，在港口外面，17條難民組成的長隊，正在精靈海兵們的維持下，快速登船。


  銀月城已經成為奎爾薩拉斯和惡魔軍團的戰場，即便是再固執的人，在那種高烈度的戰鬥下，也不得不選擇背井離鄉。


  他們即將被送往南海鎮，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登陸，分散到塔倫米爾和阿拉希高地，還有一小部分有一定戰鬥力的年輕人，則會被送往東達隆米爾地區，暫時加入白銀之手騎士團，在西達隆米爾的戰場上錘鍊自己的武技。


  等到逐日者王室發起反攻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從斯坦索姆的精靈之門進入幽魂之地，配合王室清掃已經泛濫的亡靈。


  這是70w民眾的大轉移，即便是速度極快的陽帆艦隊滿負荷運轉，也需要最少15天，才能將所有的民眾運送完畢，不過在凱爾薩斯以逐日者王室繼承者的身份送信給庫爾提拉斯的掌控者，海軍上將戴琳-普羅德摩爾之後，這位曾經和高等精靈一起對抗獸人的睿智將軍，已經回信，表示庫爾提拉斯第四艦隊會立刻出發，4天後到達陽帆港，協助高等精靈平民的轉移。


  這絕對是凱爾薩斯王子在這幾天里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距離達爾坎引爆惡魔傳送門已經過去了整整3天，銀月城在越來越多的惡魔的滲透下，表層四分之一的城區已經宣告淪陷，不過在火翼衛隊和法師議會的傾力阻止下，惡魔們仍沒辦法打通直接前往太陽井的空間通道，所以它們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一點一點的朝著太陽井進攻。


  奎爾薩拉斯南部前線，對亡靈的戰事同樣沒有停歇，但有了紅龍法師克拉蘇斯的坐鎮之後，亡靈的威脅以及士兵的傷亡，已經被降低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


  但這還不足以讓凱爾薩斯滿意，逐日者現在是雙線作戰的態勢，這位王子殿下很清楚，銀月城的勉強維持，是建立在精靈法師們不惜法力，不惜破壞城市來阻擋惡魔前進的基礎上的，但法師們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他必須在法師們崩潰之前，找到一個妥帖的辦法。


  王子殿下將目光從等待登船，面色悲傷的平民們身上收了回來，他轉過身，火紅色的法袍，在風中勾勒出了一道飄蕩的影子，凱爾薩斯伸出手，在空中輕輕一劃，一道銀白色的傳送門出現在了他的身前，王子殿下踟躕了一下，最終還是邁步走入了傳送門當中。


  法力囚籠，這是高等精靈們用於關押危險人物的牢籠，和普通的監獄不太一樣，囚籠里並沒有阻礙逃跑或者離開的牆面，它是由一個又一個的純白色球體組成的特殊禁錮場所，球體內部是一個禁魔空間，沒有任何魔法元素的存在。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矗立著四個碩大的電極，藍色的電光在電極上纏繞著，最後流入了球體表面，被禁錮在球體中的犯人們，只要接觸到球體表面，就會受到強烈電流的刺激，簡直痛不欲生。


  不過精靈們當初設計出這種酷刑，象徵的意義遠大於實用意義，在狄克入駐其中之前，這個佔地面積足有三個足球場大小的監獄里，只有不到20個犯人，這還是從2000多年前，一直到現在的所有犯人的數量。


  鋃鐺入獄的聖騎士被除去了所有的盔甲和防禦，只穿著單薄的襯衣，坐在法力囚籠的中央，精靈們對於這個幫助過他們的聖騎士還算客氣，法力囚籠里有一套簡陋的桌椅。，

  當凱爾薩斯的銀色傳送門在監獄中亮起的時候，狄克正閉著眼睛，嘴裡叼著煙斗，靠在椅子上，王子殿下從傳送門中走出，就看到了狄克並不瀟洒的背影。


  「狄克騎士…我要代表我的父親，向你說聲對不起。」


  凱爾薩斯揮手布下了一個大型的隔音結界，沉吟了片刻，開口說，「奎爾薩拉斯不應該用這種方法，對待一位曾經幫助過我們的勇士。」


  「雖然你在道歉…但我知道，你還是不會放我出去，對嗎？凱爾薩斯殿下。」


  狄克沒有回頭，在凱爾薩斯的歉意說出之後，他懶散的聲音傳了出來，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道辛辣的白色煙氣，狄克的臉被這白色煙霧籠罩在其中，顯得有些模糊，但由於他低著頭，所以看不到他具體的表情。


  面對狄克的質問，凱爾薩斯沉默了，十幾秒鐘之後，這位俊美的精靈王子才再次開口，


  「是的，狄克先生，您的某些思想…對於逐日者來說，太危險了，所以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我不能放您出來。」


  聽到凱爾薩斯的解釋，狄克搖晃了一下腦袋，懶散的聲音轉為了淡淡的嘲諷，

  「戰爭結束？以殿下的智慧，難道還真的對這場戰爭抱有希望嗎？達爾坎將空間裂隙和防禦符文綁在了一起，想要終結惡魔的進攻，你們就得摧毀防禦符文，但你們偏偏不能那麼做，阿爾薩斯的亡靈軍團一旦全面壓上，就算是克拉蘇斯，也沒辦法保護前線的安穩。」


  聖騎士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回過頭，抬起了鬍子拉碴的臉，眯著的眼睛里滿是銳利的光芒，他看著凱爾薩斯，嘴角彎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凱爾薩斯，你知道嗎？在我看來，你和你的國家，現在就是被塞進風箱里的老鼠，前進不得，後退不得，你們既想保留太陽井，又想保留國土，你們要的太多了，但你們能拿來交換的，又太少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銀月城的局勢，現在已經很難堅持了，對嗎？」


  凱爾薩斯沒有理會狄克不怎麼禮貌的語言，他雙手拄著奎爾薩拉斯金杖，用一種堪稱詭異的目光看著狄克，足足一分鐘之後，王子殿下發出了一聲長嘆。


  「狄克…你根本不懂太陽之井對於高等精靈的意義，我和我的父王何嘗不知道摧毀太陽之井就能讓現在糟糕的局勢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但這個奎爾薩拉斯的立國之基被毀掉之後，整個高等精靈，距離崩潰也就不遠了。」


  但凱爾薩斯的這一席掏心窩子的話，卻沒有打動狄克，也沒有引起他哪怕一絲的好奇，他朝著王子殿下露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小聲說。


  「太陽之井的基礎，是7000年前逐日者的第一代先祖，經歷過上古之戰的上層精靈領主達斯雷瑪-逐日者從精靈帝國偷偷帶出來的永恆井水，這種源自艾澤拉斯世界最本源的寶物，在落入太陽之井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斷的外向逸散著純粹的能量，奎爾薩拉斯被叫做魔法之國，也是因為這種純粹能量存在的原因。」


  「但是太陽之井畢竟不是完整的永恆之井，它散發的能量是很單一的，其表現形式，就是魔力，整個奎爾薩拉斯的魔法元素濃度，要比整個世界的其他地區更高，在最初的1000年裡，這種魔力保護了你們在這裡活下去，但在之後的5000年裡，所有的高等精靈都居住在這樣高濃度魔力的環境里，你們的身體，已經被這魔力改變了！」


  「王子殿下，你說我不懂太陽井對於高等精靈的意義…你錯了！我比你更清楚太陽井被摧毀之後，會對你們的生活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高等精靈很少外出遊歷居住，就是因為你們已經無法忍受外界貧瘠的元素濃度，你們就像是吸食血荊（艾澤拉斯的毒品）的癮君子，如果從此失去太陽之井的能量，你們的身體和心靈，都會崩潰掉，成為不顧一切的，追求魔力的行屍走肉。」


  狄克的臉重新揚了起來，奇異的光彩在他臉上綻放開來，他歪著腦袋看著凱爾薩斯，


  「那麼，我說的對不對？王子殿下！」


  凱爾薩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他俊美無雙，儒雅矜持的臉上，第一次湧起了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他指著狄克，顫抖著手臂，卻說不出一句話。


  狄克說的這些，在整個奎爾薩拉斯，也是只有逐日者王室和極少數對於能量有研究的大法師才知道的秘辛，可以說，這個秘密，已經是奎爾薩拉斯的政壇之下，埋藏的最大的秘密了。


  「你…你到底是誰！」


  凱爾薩斯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心情，他看著狄克，雙眼裡滿是警惕，「一個普通的聖騎士，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你和諾達希爾的卡多雷們有什麼關係！」


  「我和他們可沒有關係。」


  狄克聳了聳肩，對著凱爾薩斯指了指自己身體外面的純白色球體。


  「我能提出摧毀太陽井的建議，就說明我自然有辦法解決高等精靈的魔癮症，但你知道，你的父親根本下定不了這個決心，那麼告訴我，凱爾薩斯王子，你能為保全你的子民做到哪一步？」


  「砰！」


  聽到狄克說他有辦法的時候，凱爾薩斯當即上前兩步，將雙手貼在了法力囚籠的表面，淡藍色的電光瞬間就纏繞在了他的手掌上，但卻被一層薄薄的法力結界擋住，根本沒辦法傷害到凱爾薩斯。


  王子殿下看著狄克，他俊美的臉上的表情劇烈的變化著，最後還是從腰間取下自己的王子印璽，貼在了法力囚籠旁邊的操作台上，純白色的法力壁壘降下，狄克和凱爾薩斯之間，再無遮擋。


  「你說你有辦法解決魔癮癥狀？如果你真的有辦法，那我就陪你瘋一把！」


  狄克將左手放在鬍子拉碴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然後咧開了嘴。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