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
今天的比賽算是順利結束,晚上老狗找了個味道不錯的地兒請吃飯,他這算是首開得勝,只要再勝一場,輝煌就交由他接管了,至於以後變啥樣就沒人知道了。
瘸子李選的比賽項目是「冰火兩重天」,剛開始一聽我還以為這小子把保健里的項目帶進來了呢,結果他一解釋我才明白。
所謂的「冰火兩重天」就是冰棍和泡麵的競賽,兩邊同樣各派三名隊員,在同一時間看誰先把最凍的冰棍和剛泡好的泡麵吃完,同樣三局兩勝,為避免誤會,我讓他把名字換成了「冰與火的戰爭」,日期定在兩天後的「大樂福」飯莊。
別說,他這個創意還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他是咋想出來的,就是一個吃貨的比賽,只是不知道這樣個吃法會不會吃壞肚子。
轉天將事情和司亮交待了一下,利用這兩天功夫得回家一趟,這都好久沒回去了,從醫院出來這幾天不知道我媽急成啥樣呢。
我家離城裡不算太遠,開車三個多小時,是一個不愁吃穿只愁沒錢的農村鄉下,我家裡的生活狀況也可以,屬於小康階級,大錢沒有小錢不缺,別看我這幾年賺了點錢,可是家裡我卻一點也沒幫上,帶回去的錢都讓我爸給扔了,他說嫌我的錢臟,我拿著左看右看,「這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啊,新票連號的呢,哪髒了?」,結果換來的不是棒子就是連環十八踢。
這也是我近兩年沒回來過了,以前也只是偶爾通通電話,前幾天要不是我出事,估計我媽還見不著我呢。
進了村將車停在村口一邊,我可不敢開進去,誰知道我爸見了會不會把車再給我砸了,花了我二十好幾萬在二手交易市場買的呢,車停好我剛下車就聽倆大媽在議論。
「這車真漂亮,一看就老鼻子有錢了」。
「可不是么,一看這小伙就賊有錢了」。
我仰著個腦袋從車後備箱里拿出買的一些禮物和幾瓶好酒,沖倆大媽拋了個得意的眼神,晃著肩膀子往村裡走,身後倆大媽還不忘誇我兩句。
「車真不錯,就是開車的不咋地,跩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哎,小點聲,那小子應該是老賈家的」。
「老賈?就是他兒子在市裡做生意的那個?前兩年不是聽說調戲小姑娘關進去了嗎?啥時候出來的?他該不會又看上咱村裡的哪家姑娘了吧?」。
「你這麼說還真沒準,不行,我得趕緊回家看好我家姑娘去,對了,你也趕緊通知村裡其它人家,就說老賈家那小子回來了」。
我這個氣啊,怎麼我回趟家跟鬼子進村似的,有這麼不招人待見嘛,回頭瞪了她倆一眼,倆大媽嚇的滋溜一下跑了。
我妹妹嫁在外村,離這裡十來里路,平時也很少回來,尤其現在莊稼地忙的時候,回到家我爸媽也不在,估計還在地里忙活呢,家裡前幾年養了一隻大黃狗,到現在了還認識我,看見我直叫,我剛想上去摸摸它,差點沒把我手給咬掉嘍,還好有鐵鏈子栓著,看它那呲牙咧嘴的樣兒,一點也不像歡迎我的樣子,前兩年白喂它骨頭了。
我就在小偏房裡坐著,家裡的門鎖著我也進不去,小偏房平時也是用來當廚房用的,裡面的廚具、飯菜齊全,在桌上還放著一些剩菜,別說,一看到家裡這種吃的,肚子里還挺想念,雖比不上城裡的大魚大肉,但卻有著另一種家鄉味讓人難以抗拒。
我就著剩菜洗了點白菜和大蔥,沾著老媽自己腌的大醬,這種味道可比城裡強的多,外面栓著的老黃為我唱著小曲,就是難聽了點,誰聽了都以為家裡進賊了呢。
家裡的味道也讓我回想起了小時候的諸多事,那時候家裡窮,可是我爸並沒有因為家裡窮而放棄對我的學業,可是我卻在大學畢業後走上了另外一條路,這也是我爸和我關係鬧僵的直接導火線。
妹妹成家早,像我這三十了還沒成家的在村裡你是提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就連我村裡的唐傻子都娶到媳婦了,聽說他結婚那天,那場面,那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聽說廁所、牆頭都擠滿了人,每一提到這事我爸都會罵我敗家子兒。
以前老打電話跟我提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之類的話,他是連吵帶罵,以至於後來乾脆都不搭理我了,尤其是近兩年,要不是前幾天出事,我估計他都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敗家子兒子了。
天色漸漸變黑,不知不覺我竟在小偏房裡坐了兩個多小時,那點剩菜都吃光了,大蔥都被我沾著醬吃了好幾根,可齁[hou]死我了,外面的老黃也不叫了,估計它也叫累了。
不多時,從院外有人走了進來,我探頭一看正是我爸媽,肩上抗著鋤頭,手裡拎著水壺,看來是剛忙活完莊稼地的活。
「老爸老媽,你們好啊,兒子來看你倆來了」,我從偏房裡鑽出來沖他倆喊道。
我爸和我媽先是一驚,我能從我媽的眼睛里看到一抹淚光和那份真摯的憐愛之情,她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愣愣的看著我,似乎不相信我回來一樣。
而我爸就比較與眾不動,他看到我以後忙左轉右轉找著什麼,最後把肩膀上的鋤頭拿了下來,用帶著鐵頭那頭對著我,「你小子回來幹啥?又想給我惹什麼妖蛾子?」。
「老爸,別一見面就這麼熱情好不好,我這次回來是真想你們了,就是回來看看」,說完我把買的酒和糕點拿出來,「看,我特意給您買的好酒,今天好好陪你喝點,好鋤頭先放下咋樣?」。
我爸看了看我,我媽也瞪了他一眼,他這才把鋤頭放下,畢竟父子相見,再恨也得有個度不是。
我媽先拉著我的手問寒問暖,除了問我吃住別的什麼也沒問,她知道我做的事我爸是極度不喜歡的,等我爸打些水沖洗了把臉之後,我媽才去洗漱準備做晚飯。
我將新買的一條煙折開一盒遞給我爸,他看都沒看,從炕上拿起一個煙口袋,又拿出一小張紙,倒出自己粉碎的煙葉,卷上,我在一旁忙給他點著火,他看了我一眼,點上了,我一樂,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媽在屋外忙活著做飯,我和我爸就在屋裡炕上大眼瞪小眼,他吧嗒著他的大煙捲,我抽著我的香煙,倆人一句話都不說,煙是一根接一根,屋裡不一會兒弄的跟西遊記里仙鏡似的,我媽一進屋咳嗽了兩聲:「你倆這是要弄啥?想把房子點著是咋地?要抽外頭抽去」,我倆這才將手裡的煙掐了,還是我爸勝我一籌,他比我多吸半根兒。
坐在外面,在窗戶底下擺了個小方桌,我媽簡單弄了兩菜,我把酒起開給我爸倒上,我爸別的愛好沒有,唯獨對酒那是情有獨鍾,不過也有時候喝多了耍酒瘋的時候,尤其在一談論到我的時候,以至於我媽都不敢在他喝酒的時候談我的事,這就叫談子色變,比談老虎還嚴重。
幾盅酒下肚,我爸的話也多了起來,這是我和我爸好多年沒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應該說好好的聊天了,我爸指著我的鼻子問我:「你說你小子,腦子哪點比別人差,為啥就不能找份正經點的工作好好乾,你說你和你那幫所謂的哥們成天打架逗小姑娘有啥用?連老唐家那二傻子都結婚抱兒子了,你啥時候也能讓我踏實的在家抱孫子玩兒?」。
我坐在那聽我爸嘮叨著,我心裡不是沒想,自從前幾天出事後,老神棍對我的影響挺大的,死過一次突然也想清楚了不少事,我端起酒盅幹了,這酒挺烈的,下肚之後辣辣的,一股熱乎勁兒直往上頂,放下酒盅一抬頭,在我爸坐著的長凳子上竟坐著一個人,上身穿著又花又紅的透夏裝,下身一個七分大喇叭褲,頭上還戴個墨鏡,一縷的白鬍子,看到他我差點沒摔著,我媽在一旁忙扶著我安慰道:「不能喝就別喝了,別那麼多幹啥」。
我氣的用手指著他,「你……你……你這老……」,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呢,我爸一巴掌把我的手打開,「我、我、我怎麼了?老什麼老,閑我話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