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告別靖真
第十五卷——命格
【第299章-告別靖真】
美不美？我自己不清楚，但我知道，恢復了上古神力的我——足以有機會打敗異界王了！
如今天色已經漸漸落暮，靖真指著城外的一處院落，說：「不如大家先去那裡歇息一晚，那裡是我讓天兵天將在人界修建的一座庭院，我們大家好好休整一下，以準備好和異界王決一死戰。」
眾人看著已經漸晚的天色，估計異界王暫時不會出現，於是跟著靖真哥哥一起去了那裡。
來到了庭院里，發現這裡原本就是人界的一處景緻，因為異界的侵襲而破敗不堪，寥無人煙，著實令人覺得可惜。
幸好，靖真已經讓天兵天將將這裡好好修建了一下，所以看起來很是整潔，也為日後人界的重建做好準備。
庭院里還有一處天然的山泉在中心處，淺淺的流動著，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溫柔的光彩。
難得能夠在人界看到這樣好的景緻，我站在山泉旁，感受著微風帶著山泉清甜的氣息迎面而來，不禁閉上眼眸，感受著這一刻的愜意和美好。
而當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卻恍惚走進了一個幻境之中。
幻境中朦朦朧朧，一片雲遮霧繞，我彷彿看到了娘親語紛塵的臉，她蹙眉凝望著我，滿臉都是心疼的樣子。
我想問娘親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可是娘親卻在雲霧中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或許娘親會對我很失望吧？……她原本一直撮合我和靖真哥哥在一起，修鍊成仙，想要我躲過命中的劫難，卻沒有想到，我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隨後，我又在雲霧中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爹爹杜芷痕、大姐杜如莫、妹妹杜幻兒、杜紫青、杜小紅，幻雪城的慕霜師傅和姚青師姐，甚至是視我為仇敵的靖易哥哥。
那些都是我逝去的，至親的親人和族人啊……如今我也要去了，他們是來接我了嗎？……
「雪兒——雪兒——」皓藍風焦慮的聲音將我從幻境中叫出來。
我慌忙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定了定心神，向皓藍風走去。
「怎麼了雪兒？半天都不說話，望著山泉發獃，叫你也不答應。」皓藍風有些擔心的問。
我剛要把自己的幻境告訴皓藍風，卻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娘親的突然出現，是不是意味著，她想來看我一眼，是不是，異界王就快要出現了？……
這個想法在我心中變得越來越肯定，於是我勉強笑著對皓藍風說：「難得看到好景緻，陶醉了而已。」
皓藍風輕捧著我的臉頰，笑著說：「等消滅了異界王，我帶你回神界去，咱們每日都能和筱雪一起看到這樣的好景緻。」
「筱雪，筱雪，我們的女兒……」我回應著皓藍風的笑容，心中卻很是酸楚，因為我知道，自己恐怕不能陪他們去看這些好景緻了。
無意中，我瞥見了靖真哥哥從我們的身旁經過，有些黯然地望了我們一眼，然後回到了自己房間里。大概是有些難過，我和皓藍風之間親密的舉動吧……
是時候，我也該去和靖真告個別了，在杜雪兒今生的這一場旅途中，靖真一直默默地陪伴在我的左右，這一份恩情，該要如何還呢？
我突然驚恐地想起，我和靖真哥哥的性命，是被千年冰蟬絲同命相連在一起的，如果我和異界王同歸於盡的話，那麼靖真哥哥會不會受到影響？他的性命是不是也難保了？……
不，我不能瞞著靖真哥哥，這些話，我想我應該提前告訴他。
想好之後，我借口自己饞了，問皓藍風要不要吃些什麼東西，藍風說自己倒是不用吃食，只是有些累了。我忙勸皓藍風回去休息，說我要去做點東西吃。
……
支走了皓藍風之後，我輾轉摸索著來到了這裡的后廚，準備做一些靖真哥哥愛吃的飯菜。
從前，靖真哥哥最喜歡我做的紅辣湯和水涮肉片了，這一次一定要給他做來吃。
我虧欠了靖真許多，既然他喜歡我做的菜，那麼在我消失之前，就讓他好好享用一下我的廚藝吧。
可是，可是……眼下的人界一片荒涼，去哪兒弄來肉片啊？總不能用法術變出來吧？那還有什麼滋味？
更何況，之前的水涮肉片也太繁瑣，紅辣湯也太過於鮮辣了。想到此處，我靈機一動，準備將以前做過的菜品改良，給靖真哥哥一個驚喜。
我看到這山泉中游過一些魚兒，於是施法捉來了一尾活蹦亂跳的魚，洗凈了，用手撫著它的魚鱗，說道：「真是對不住了魚兒，我要用你為靖真哥哥做一道菜，因為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做菜了。」
小魚的肉質很嫩，我將魚肉精心切成一片一片，然後細細地撒上佐料腌制，香氣頓時散發出來，很是誘人。
剩下的一些帶骨的肉，我煲了湯，湯色濃白，撒上青色的小蔥，顏色好看極了。
準備好這些，我用一個很大的碗碟將這些盛了，端到了靖真哥哥的房間里。
果然，看到這些香氣四溢的飯菜，靖真哥哥很是吃驚，問道：「雪兒，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想到給我做飯吃？……」
我一邊架起小鍋，將肉湯吊上，然後一片一片將切好的魚肉放進去涮了涮，一邊說著：「怎麼了，靖真哥哥？現在連雪兒做的菜都不想吃了？難為我費心做了好半天呢。」
靖真哥哥連忙坐下來，笑著說：「怎麼會？我想你的廚藝，可是想的不得了。」
說著，他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並且不住的讚歎我的手藝真是精絕，說魚片的味道很鮮美、很有滋味，又說肉湯嫩香，涮著吃魚肉真難為我想得出來。
他吃得很香，大口吃菜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從前在人界時，我每次做了飯菜，靖真哥哥都是吃的最香，也吃得最多的人。
一想起從前的種種，我就覺得心酸不已，一雙眼眸立刻泛起了淚光。我慌忙去擦拭自己的眼淚，可還是被靖真哥哥看到了。
靖真放下筷子，有些疑惑的問道：「雪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不會真的是單純為了給我做這一頓豐盛的飯菜吧？」
果然，他還是那個最了解我的人，不管我心裡想什麼，從來都瞞不住靖真哥哥。
我忍不住伸手握住靖真哥哥的手，將我們的手腕緊緊地並在一起，這一瞬間，千年冰蟬絲光芒閃爍，瑩瑩地在我們手腕處亮了起來。
我看著這晶瑩發亮的冰蟬絲，又是感動又是心疼。我和靖真哥哥之間是同命相連的緣分，可是這緣分，最終卻也連累了他。
看到我的神情，靖真似乎更是不解，他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想要看這冰蟬絲，又為什麼淚流滿面。
「雪兒，你該不會是後悔和我同命相連了吧？我可告訴你，這冰蟬絲一旦連起我們，就不能再斬斷了……」
我淚光盈盈的抬起頭，望著他說道：「是的，我後悔了，靖真哥哥，這一刻，我真希望可以把這冰蟬絲斬斷。」
靖真的神色暗了下來，他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而我的眼淚和神情都告訴他，一定是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沉聲問道：「雪兒，你告訴我實話，你要做什麼？我太知道你的性情了，你想斬斷冰蟬絲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的性命要有危險了，對不對？對不對？……」
靖真說著，手心有些用力，我覺得手腕一痛，不禁向後縮了一縮，他這才慌忙鬆開了手。
「靖真哥哥，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懂我？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是這世間最好、最溫柔的男子了，也是斬妖除魔最強的人，你……本該好好的做你的天尊的。」
靖真輕笑著，搖了搖頭：「再好又有何用？我命中注定是非一般人，歷經磨難成為了救世的劍仙。只是我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天尊，自己……最後會失去了你。」
我連忙拉住靖真收回的手，和他的掌心相貼在一起，「不不，你是雪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真希望你可以帶著我們姐妹五人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可是——」
我看到靖真哥哥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於是索性一股氣說完：「我在魔界的魔柱上看到了自己的宿命，靖真哥哥，你知道嗎？消滅異界王的命門，其實是我。」
靖真先是沒有反應出來我的意思，過了一會兒，他的神色變得緊張而且可怕，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激動地說道：「不，不可能，你說什麼呢雪兒，怎麼可能呢？！」
「是真的。」我肯定決絕的說：「要想徹底消滅異界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最後我和異界王同歸於盡。」
靖真的神情由震驚變成了絕望，他頓時頹然地坐回到座位上，心疼的望著我，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靖真哥哥，雪兒不怕死，真的，神行俱滅我也不怕，只是……」我蹲在靖真面前，仰著臉望著他瘦削但是俊朗的面孔，「我要拯救天下蒼生，和異界王同歸於盡，卻連累了待我最好的靖真哥哥，你是無辜的，我不能——」
「別說了，雪兒。」靖真扶起了我，語氣突然變得很平靜：「謝謝你，提前告訴我這一切，你知道嗎？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真的，今生今世遇見了你，能陪著你一起死，是我靖真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可是，若沒有遇見雪兒，或許你早已可以好好的做仙界的天尊了……」我含著淚說道。
靖真突然溫柔一笑，拭去了我臉頰上的淚痕，這笑容俊朗極了：「傻雪兒，若我沒有遇見你，就算能夠成仙、成神，壽命無窮無盡，又有什麼意義呢？……雪兒你別怕，我也不怕，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六界安寧，你能犧牲你自己，我也能。」
我們彼此都凝望了對方很久，對於為了天下蒼生而捨生取義的想法，都是心靈相通，心照不宣，感動並且欣慰地。
……
和靖真哥哥達成了共識以後，我離開了房間，站在院子裡面，卻又不禁落下淚來，這眼淚，是為了我們這些幻雪城的族人。
異界王會消失，天下會安寧，可是我們幻雪城的族人，卻再也不能存在於這天地間了。
不知什麼時候，皓藍風站在了我身後，他看到我臉上有淚痕，忙問道：「小雪兒，你怎麼了？一會兒不見，怎麼哭起來了？」
說完，他又望向靖真的房間，突然蹙眉道：「你是不是剛剛去見靖真了？他欺負你了嗎？本座可饒不了他……」
我連忙擦乾著淚痕，嘴上哄著他說：「哎呀哪有？！靖真哥哥怎麼可能會欺負我？不過是被風沙吹到了眼睛，所以才掉眼淚罷了。」
皓藍風仍然有些將信將疑，於是我故意嬉笑著逗他說：「藍風，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每天以淚洗面啊？別忘了，我可是曾經在妖山下，為某人哭過三天三夜，現在可沒有多少眼淚了。」
皓藍風聽到我這樣說笑，這才放下心來，戲謔地勾起我的下巴，笑著說：「看來雪兒真是對我皓藍風用情至深啊，哎，也難怪，本座這樣縱橫天地，魅惑眾生的上古風神，哪個女子不會心動呢？」
我知道這是他故意逗我，可還是忍不住接著他的話說：「是呀，是呀，神女敏敏，葉妖葉芊芊，都逃不過你的情劫……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是不是轉身，就和別的女子在一起了呢？」
「杜雪兒！……」 皓藍風漸漸嚴肅了起來，似乎是生氣了，「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他突然將我的臉頰捧到他自己面前，盯著我的眼睛，喃喃道：「縱使這世間紅顏千千萬萬，又與我何干？杜雪兒，你聽好了——我皓藍風的心裡，不過只能裝得下一個你罷了。」
「藍風……」我的眸中因為感動而再次水霧氤氳，不由分說地撲進皓藍風的懷抱中。他這次是認真了，可我也並不只是玩笑而已。
我在心裡暗暗說道：藍風，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最好能夠忘記我，找一個愛你的女子，好好過。這樣你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可是這些殘忍的話，我終究沒法對皓藍風說出口。我們曾經約定了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呢？如今這樣的諾言，還能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