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2-4 紅月亮

  12-4 紅月亮 

  程幼知回到辦公室以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特別要緊的事情，應該是給手機充電。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心裡輕鬆，膨脹著，讓每一個細胞都放鬆著。但是，她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給手機充電，她竟然忘記了手機的事情，第一時間是鑽進了研發中心，看看配方的進度。沒有必然的事情，只有可能的事情。 

  文泰看見她走了進來，並沒有特意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馬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即便是文泰沒有看著她，她居然一改往常的撲克臉朝著他微笑，從門口盯到他的身邊，文泰感受到了她奇怪的殷勤，也知道她的目的，就是打定主意不去看這個麻煩的女人。 

  程幼知：」 離推介會前一周，我們只有15天的時間了。」 

  文泰：」 我知道。」 

  程幼知：」 我也知道。」 

  文泰：」 你離過婚嗎？」 

  程幼知：」 呃？目前還沒有。」 

  文泰：」 千萬不能離婚哦。除夕很難過的，一家人吃的是飯，一個人吃的是飼料。就算得個感冒都會傷心的哭出來，最後一個人孤零零的死掉很可怕。」 

  程幼知也發現了文泰的反常，說道：」 這是什麼情況，你怎麼了？壓力太大了嗎？」 

  文泰：」 我只是知道，如果我再通宵不回家，新品產又遲遲不能上市，得不到分紅，我的老婆就會跟我離婚，帶著兒子回娘家，然後我那位岳父會打斷我的腿。「 

  程幼知拍了拍文泰的肩膀：」相信我，加油。重要的東西總會遲一點，還是會來的。」 

  文泰：」 真佩服你的堅持。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程幼知：」 不是因為有了希望堅持的，是因為堅持而又了希望。」 

  文泰：」所以你老公受得了你哦，不要離婚嗎？一個滿腦子都是閃電水的女強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程幼知：」 你幹嘛詛咒我？不過，本來人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死掉的，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對別人來說可能就像一團廢紙，大家都是局外人，是在不同地方出生，走不同道路長大的局外人。「 

  文泰：」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用想得那麼嚴肅認真，說這種話的時候怪嚇人的，誰要孤零零地死掉啊！很不吉利的。為了防止你有這種可怕的念頭，我想我今天又得加班了。工作使我快樂，工作使我有價值。」 

  程幼知朝著他比個大拇指。然後穿著昨天的衣服和鞋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她仍舊沒有想起來要給手機充電，包被她放在沙發上。等到腦子空白下來，已經是半夜，她坐在沙發上喝著一小杯特濃的美式，濃稠得她覺得好像自己的舌頭都沒辦法嘗出味道來。她自然地從提包里翻著，翻出了手機，才發現沒電的狀況給自己拋在腦後。待到重新開機，各種信息撲面而來，她定置了金銀的信息，都在第一條，灰色的狀態里。 

  「 我遇到了醒安，還有一個流浪小偷，天氣冷很可憐，我先帶他去超市買點衣服穿。」 

  「 你看，你還記的這個帽子嗎?帶翅膀的帽子?」 

  「 等你回來，我給你把帽子送過去吧，你不要過來拿了。」 

  她快速地掃完信息，雖然是有點疑惑，她回復了一個 「 好。」 

  陳醒安和程幼知因為一頂帽子都陷入了錯覺，一個以為自己得到了什麼，一個以為已經破冰了。生活是需要一點巧合和奇迹的，日復一日，程幼知經歷著無情起伏現實的沖刷，這種經歷幾乎要阻斷她對於奇迹的感知；日復一日，陳醒安被冷漠的親情和說法淹沒，它們乾癟，沒有任何歡愉和神秘感。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都願意付出努力，守護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點幸運和改變。 

  程幼知打開門，看見文泰還在等下寫著方案，走過去朝著他鞠了一躬。 

  程幼知說道：「 你知道嗎？我感覺到非常快樂。謝謝你在這裡加班。一隻大烏龜在樹叢下睡覺，有隻蝸牛爬到它的背上。烏龜睡醒，開始蹣跚地覓食，蝸牛起初是驚恐的，但最終它激動自己可以走得那麼遠，那麼快。太棒了，蝸牛心中暗忖。這就是現在我期待發生的事情。」 

  所有加班的人，紛紛站起來，看著反常的她，過了大概一分半的樣子，大家不知道為什麼開始鼓掌，好像他們希望的領導者就是她這樣充滿希望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