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處刑台
公會眾人向她打量過去,目光紛紛被吸引住了,只見眼前這個少婦一身大紅素衣,頭上別著黑杉木製成的簪子,臉上沒有任何脂粉,貓步緩移到長天面前,柳腰輕擺,一副弱不禁風之態,哪裡像是一名身懷法術、善於易容的高手。
「你把諺火怎樣了?」長天怒上眉梢,雙手緊握成拳,嚴聲厲色,「我勸告你最好別敷衍我!我的拳頭可不會對女人留情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你想要回你的朋友,你就必須和我走一趟!這不是請求,而是要求!」她叉著腰揚著嘴角,一舉一動散發著女人香,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暗香,清幽恬靜。
「去哪裡?」長天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女人竟有如此縝密心思,蘊鋒刃於無形,顯得有些被動。
「這你不必知道。」她還是一副自信十足的神態。
「好!」長天心裡有底打鼓,他比誰都明白一個能夠善於偽裝的女人不僅能複製一個人的容貌,就連其魔力的屬性都能完整的模擬出來,再加上他自己對很多未知的魔法都一無所知,也沒有應付之法,當前之計還是為了確認諺火的安危。
艾倫總覺得眉心那塊很不安,急忙湊上去直言他也要跟著去,然而卻被冷艷一笑的女人拒絕了。
一路上,穿過莫扎縝區幾條平民窟街道,沿著鏡江一岸那條儘是榆樹蔭、人來人往的堪西那大道,不知道走了多久。滿目琳琅的店鋪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街道兩邊,川流不息的馬車沒有奢華的錦緞裝飾,沒有純金製成的鈴鐺,也沒有精緻的雕刻花紋和過多的設備,大都是車頂的尖端立著一個鎏金十字架,說明這些都是教會的馬車。
一般來說,平民們是請不起教會那些昂貴的牧師。這條長達十七公里的堪西那大道可是連接莫扎縝區和斯瓦迪亞區的重要樞紐線,而以這條線為中心的方圓十里統稱為齊爾瓦扎城數一數二的奧拉斯商業發達圈。這個怪異的圈子一半處於莫扎縝區最貧窮的平民窟,另一半則處於斯瓦迪亞區最富有的貴族城堡區,截然不同的風景看似很違和,其中流動的經濟循環卻異常的穩定。
在經過一處圓形空地廣場的時候,長天忽然頓足凝視,總覺得那裡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了:「這裡……」
那個黑長發女人有點震驚地說道:「你不知道這裡是處刑台嗎?」
處刑台?這個帶有黑暗色彩的名詞,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內心,同時迫使他於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這裡曾經處刑過誰?為什麼我如此不安?
她見他神色怪異,輕描淡抹地說:「這裡曾經是惡名遠揚的女巫布蘭妮的刑場,也是她長眠於此的地方。」
布蘭妮?她是誰?長天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這對於從小生活在貴族後院的他來說,有關那個年代的事情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不知是真的忘記了,還是被某種神秘的魔法驅使而除。
他自打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孤苦無依,被迫在某個貴族後庭院做各種苦力,而與他相依為命的是一位年過七十的砍柴老爺爺。那個滿頭白髮、慈眉善目的老人可以說是他那時唯一一個最親的人,儘管他倆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卻親如爺孫勝於父子。也許是懂事早,他很少去追問老人自己的雙親是誰,時常一個人對著天空發獃。
不過好景不長,年邁的爺爺再也無法勝任砍柴一職,被迫辭退了。他也只好跟著爺爺住在斯瓦迪亞區西北方向的森林裡,那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甚少有人影,畢竟這裡和遙遙相望的斯瓦迪亞區隔了一片足足有二十米深的裂淵。也就是說,他打從出生開始,一直到八歲就一直替貴族賣命勞作,後到了九歲才遠離人間紛擾,采榛西北下。
他還記得爺爺最愛叫喚他的小名榛子,想到這裡,心頭忍不住一股熱流趟過。
寂寥的處刑廣場中央,赫然立著兩個相距五米的柱子。被火熏著一片漆黑的柱子頂部連著一個鐵合金打造的橫樑,橫樑二分之一的位置鑲嵌著銹跡斑斑的鐵環,環下面掛著一條破舊不堪、血跡斑斑的繩子,繩子末端是一個人頭脖子大小的圓圈。最引人注目的是隨風搖擺的繩子後面,立著一座被煉火燒得形如冰淇淋融化之態的一人高十字架,彷彿帶有某種魔力似的,任何人若是凝視著這個詭異的十字架十秒以上,便會看見熊熊燃燒的大火憑空出現。
就好像某種持續了十幾年的詛咒一樣,透過這片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的熊熊烈火,有的人看到了地獄亡靈在火中痛苦的掙扎,咆哮著;有的人看到了老人小孩活生生地被無情的火海吞噬,死時的慘狀歷歷在目;則有些人更多的是一看一頭形體透明如雪花、目光兇猛如虎的龍影在烈火中張開死亡的雙翼,釋放出灼人心靈的疼痛。
可是,長天他看到的是……一個披頭散髮、雙目緊閉的女人被禁錮在十字架上,毫無表情的臉在深深的發影下,顯得那麼不真實!一股淡淡的憂傷仿若無形之手,輕輕地捏了一下他怦然一動的左心室。
「你沒事吧?你看到了什麼……」
「沒事!」
長天站在一邊,獃獃的看著空蕩蕩的處刑台廣場,渾然不知自己的舉動已經冒犯了旁邊那個眼瞳由深變淺的女人。
她似乎也習慣了男人這種心無旁騖的目光,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便轉過身去,甚是不快,冷冷道:「吾名為卡瑞達·波娃,你可以稱呼我卡瑞達公正騎士!」
「哦!公正騎士?」他有些想笑,以要挾的方式脅迫人前往未知目的地,是一個公正騎士的做法么?
「尊貴的王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卡瑞達凌厲的眼神一閃,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射出,如閃電穿梭,直接擊向長天的眼睛瞳孔深處,「在眾多的王子當中,且不說你能力不怎樣,就憑你私生子的出身背景,根本不足以讓你在這場激烈的爭儲中穩固根基……」
長天這才恍然大悟,目光冰冷,哼了一聲:「你們綁了諺火,就是為了讓我加入你們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