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樹人進擊
牧林，開始展現出它真實的一面。
原先那一片寂靜天地，樹根盤踞在地表蜿蜒纏繞出滄桑古老的韻味，空氣中瀰漫著青苔氣息，一切彷彿被固化在時間縫隙中。
這裡除了高大古老的未知樹種無聲無息生長在這片荒郊土地，再也看不見其他生物，而這些罕見樹木年齡大都有上百年，粗糙表皮印刻著歲月斑駁的痕迹，又或者是沉睡太久，忘記了爭奪陽光。
隨著那股閃動著生命靈氣的煙霧從地表裊裊升起，長天感覺到木頭身軀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汲取生命靈氣，仿若放在水中的海綿塊，以非比尋常的速度獲得了新生。
「魔力？這種感覺好奇妙……這就是魔力嗎？」
長天原本遲鈍的身軀因此而軟化，關節部分再也沒有乾澀木頭相互碰撞的感覺，輕鬆多了。
長天開始質疑自己還是個人類嗎？為何能感覺到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
不，這應該是屬於某種生物特有的心電感應！同時，長天還能感覺到周圍沉睡著一股強到令人髮指的能量，這讓他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脫胎換骨，原來是這樣子……長天感嘆道，滿腦子都是雜念。
諺火驚呆了，上下打量著發生了極大變化的長天，結巴地指著他：「你發芽了？還有你這股特別舒服的魔力從哪來的，太奇怪了！你是不是中了什麼邪，變得越來越像植物了……」
長天冷冷地回道：「你就不能盼著我好點？」
諺火思忖，搖搖頭，沒有像往常一樣頂嘴回去，因為他看著長天一點一點往非人類的方向變化，心裡亂糟糟。
奧古斯汀比較在意他身上那股不尋常的自然魔力，這讓他心頭產生了對未知無法預測的擔憂，為此，他正在釋放某種空間魔法探測牧林全方位，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可惜費勁心思，依舊一無所獲。
一個小瓢蟲的影子都沒有，牧林意外的冷清。
艾倫忽然發現大地震動停止了，周圍除卻濃霧什麼也沒有，忐忑不安。
艾琳因為這個未知霧氣緩解了之前治療過程消耗大量魔力所產生的疲勞，體力恢復速度加快了不少，只是沒有長天那麼變態。
依耶塔想起戈爾和她提醒過帕米爾島有一座會移動的森林，難以置信地張著嘴巴：「這裡該不會是牧林？」
「牧林？！」艾倫聞所未聞，用眼神和艾琳交流得出無奈的結果。
「原來它們還在……」奧古斯汀小聲咕嘰。
他們終於知道這座古怪森林真正的名字。在依耶塔幾句簡單介紹下，大夥紛紛驚愕牧林是一座會移動的森林，關於樹木會移動這點多少有些天方夜譚，從古至今還沒有史書明確記載過諸類奇聞怪事。
不過，奧古斯汀和他人不一樣，愁眉不展。
石翼魔沮喪地指著遠方，說道：「吉格斯不讓我接近這片詭異的森林，所以我就很好奇這裡會有什麼，不小心從森林上方飛了過去！」
艾琳暖心地回應：「小石，你先呆在我們後面別輕舉妄動！」
石翼魔聽話地點點頭，移動到後方去。
長天很快就變了個樣子，胳膊和小腿分化出好幾株新芽，上面還帶著幾抹新綠。話語間，銀白頭髮中間開始有東西要破土而出，彷如種子渴望新生，嚮往陽光一般勢如破竹。
諺火率先有所反應，耳朵微微抖動地說：「有動靜？」
艾琳意外發現自己沒辦法使出水之魔法，放棄驅散霧氣的念頭，嘆息道：「這走路的聲音……好像是一個龐然大物！」
霧籠樹林，視線漸漸被剝奪。
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清晰，以骨傳導方式提醒他們危險來臨。
奧古斯汀臉色大變，大喊：「不要亂跑！聚攏在一起，大家不要散了！我們不能惹怒它們……」
艾倫擋在公主前頭，額頭冒汗地發問：「它們是誰？」
長天接收到來自木頭身軀強烈的回應信號，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那樣湧現出另類情感，這是人類所不具有的。遲疑片刻，才從困惑中走出：「牧林除了參天大樹……莫非是……」
霧氣泛著深綠，呈漩渦狀形成一個神秘圈。
圈內新葉枯葉混雜一團翻卷，繪出光線般絢爛的弧線，交織在一起。
近了！巨大的影子……「從這裡滾出去，骯髒的人類！」
渾濁的聲音帶著沉重金屬感，穿破重重霧氣，帶著最原始的殺手洶湧澎湃，混響回蕩在林間：「休想玷污我們最後的凈土，從這裡滾出去，人類！」
奧古斯汀按耐住心中的波濤，放緩語氣回應道：「樹人，我們沒有惡意！請你消消氣。」
見樹人沒有回應，他接著補充：「我們即刻就離開，不會打擾你們沉睡！」
長天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很不一般，到底隱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簡直無法想象。可以肯定，奧古斯汀遠比他想象中更神秘莫測，尤其是在特殊情況下，表現總能出乎意料。
諺火伸長脖子都看不見濃霧中的身影，不敢肯定：「樹人？那是樹人？」
艾倫估摸著對方個頭大概有十幾米高，假設每棵樹都是一個活體，那還得了，恐怕連帝國大軍都難以與它們對抗。
艾琳公主雙手緊握按住心口，目不轉睛地聚焦在那個神秘身影，默默祈禱不要再出亂子了。
依耶塔抬起左腳尖對著地面蹭了幾下，稍微將魔導靴子開關放開了一點，粉紅魔力像櫻花盛開般點綴在黑長靴兩側。她神色凝重，心中想著不行就干。
石翼魔由於畏懼這股來自遠古的力量，嗖的一聲飛上森林上方盤旋。
濃密的牧林林海比毛毯還厚實，從上面根本看不見林間深處有什麼東西，急得石翼魔又怕又慌，因為他單純認為是自己把人帶過來，出了事很愧疚。
樹人控制著周圍的樹枝瘋狂生長，將四面八方能闖出去的路給封死。
緊接著，粉碎性的聲音從地層下傳來。
啪呲……因長年青苔沉積堅硬的地殼猛地爆裂開，其中無數猶如觸手扭動的硬化樹藤以尖槍之勢襲擊了他們，攻擊力效果超群。
奧古斯汀施展的瞬發魔法太過脆弱，一下子分崩離析，他只好靠閃躲避開硬化樹藤。
至於其他人，還好情況不是那麼糟糕，頂多就是劃破了點皮。
對付植物用火，是最見成效的。
諺火也知道這點，不用明示就噴出了龍騎火焰，對著這些無休無止冒出來的樹藤進行燒毀。
「怎麼可能？樹藤不怕火……」
「沒用的，在復仇漩渦里大部分傷害都會被抵消掉，不要白費力氣對付這些硬化樹藤！」奧古斯汀看不下去，阻止了不懂得節制魔力的邋遢黑髮小子諺火。
「你怎麼那麼了解他們？」長天頭頂長出一棵小樹苗，拔也拔不掉，難受得慌。
「額……我見多識廣啊！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聽我說，樹人很討厭人類，我們盡量不惹毛它們！」奧古斯汀說完，瞪了一眼兩個毛躁的傢伙。
「把劍收起來，艾倫！」
「不要再放射火焰了，諺火！」
看樣子只有一個樹人蘇醒，不過被人吵醒的怨念相當恐怖，若是以硬碰硬，搞不好會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也許長天在樹人看來太過顯眼，那些從地底下源源不斷生長出來的硬化樹藤忽然對準他進擊，可就在諺火他們以為來不及伸出援手時，樹藤在進入長天一米領域內漸漸枯萎而亡。
樹人見此，當即從濃霧揮出強壯的類手樹枝攻擊長天。
呼~~~被割裂的風聲戛然而止。
那根橫在空氣中的樹枝在長天面前停住了，差點就碰到他的鼻尖，將他整個人拍打出去。
但不知為何，不動了。
長天深吸一口氣，後撤三步。鼻息內那股古木香好像在哪裡聞到過，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好險！這攻擊速度比閃電還敏捷……
呼~~~車輪粗的樹枝縮回了濃霧中。
下一秒，沒有什麼動靜。
就在長天再次試圖拔掉頭頂那棵樹冠繁茂的小樹時，樹人發出了疑問：「你是人類？還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