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旦恩本想著追出去的,可是看到那陰暗的骨樹林,旦恩最終還是放棄了。旦恩相信,無論如何,他自己的命運只能由他自己說了算,也只能由他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那些人,還有看不見的人,他們誰都不要妄想左右自己。
旦恩若無其事的來到了餐廳,看到布蘭薩蒂正在享用早餐,看到旦恩,她先是微微一怔。看到旦恩並沒有什麼不對的神情,也就一笑,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其實,本來對於她來說也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蛇族人跟在旦恩身後,不知道是他們蛇族人真的就是冷血,還是因為他們沒有情感。看到自己的同伴做出這樣的事情,做為同族人,他別說是愧疚之心,就是一絲異樣都沒有顯示出來。
其實相比自己的鈍劍被搶,蛇族人的表現,給旦恩的震驚更大。他不知道為何他看到自己的同伴做出那樣的事情,他竟然可以一點疑惑或者氣憤的情緒都沒有。
要說這早餐,其實不過是一杯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喝下去感覺身體通透無比,全身沁爽。旦恩還是第一次喝這樣的東西,忍不住好奇的問:「這是什麼,味道不一般?」
布蘭薩蒂笑了笑說:「這是小精靈採集的甘露,味道當然不一般。」布蘭薩蒂輕柔的說,目光轉向蛇族人,「沒想到你這麼快救解除了他們身上的魔咒,只是怎麼少了一個人,另一個呢?」
「他搶了我的鈍劍,然後朝骨樹林逃走了,算了,由他去吧,不過是一把鈍劍而已。」旦恩故作輕鬆的說,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布蘭薩蒂的。可是她的表現太過完美,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沒想到冷血的蛇族人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心寒呢。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們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何必插手去管別人的事情。到頭來還要面對他們的背叛和傷害,豈不是很不划算。你說是不是,旦恩?」布蘭薩蒂說完看向旦恩
「夫人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卻不這樣認為。如果再讓我選一次的話,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救他們。至於救了他們以後他們會怎樣對我,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好了。」旦恩淡淡的說,語氣不卑不亢。
「那如果你因此而丟了性命呢,到那時你也不會後悔嗎?」布蘭薩蒂有些激動的說,可是她儘力掩飾住了自己的激動情緒。不過旦恩還是能從她微妙的表情中,看出她有些不悅的神色。
旦恩並沒有立刻回答布蘭薩蒂的話,而是很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像是真的在想象自己快死的時候,自己還是否會想現在一樣,肯定自己當初的選擇。
「不會的。」旦恩過了一會兒回答說
「不會什麼?」
「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旦恩……你真是……一個……特別的孩子。」布蘭薩蒂很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因為此時不僅僅是旦恩,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布蘭薩蒂的微微震怒。
用完早餐之後,旦恩和唯一的蛇族人告別了布蘭薩蒂。臨別前,布蘭薩蒂告訴了旦恩根身的具體位置以及辨別方法,自從結束了那段談話之後,布蘭薩蒂看待旦恩的眼神就有了微妙的變化。這一次,是她心甘情願的給他提供幫助。
旦恩帶著他們贈予的小果子還有滿滿一水袋的甘露,繼續趕路了。他們沿著布蘭薩蒂指的路一路前行,中途甚至都沒有休息過。蛇族人最擅長的就是遠途跋涉,但是對於瘦弱的旦恩來說卻是極大的挑戰。
不過只要旦恩只要一想起這骨樹林中時時刻刻都隱藏著殺機,他就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腳步。樹林中不再是濃霧重重,這樣倒是方便他們尋找路徑。
因為沒有了濃霧,腳下的路也看的格外清晰。之前旦恩還能自欺欺人的讓自己認為腳下踩的不過是一堆枯樹枝,可是如今他能清晰的看清楚腳下的白骨。旦恩盡量不往下看,但是心裡總是忍不住想起那累累白骨,因此他走的更快了。
昨夜裡明明自己一夜未睡,可是如今走起路來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睏倦。旦恩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千萬要讓自己平安走出這骨樹林,旦恩可不希望自己為這累累白骨增添幾個同伴。
相比昨天,今天骨樹林中倒是安靜很多,可是這樣的死寂之後,隱藏的總是更讓人心驚的危機。果然,不久之後旦恩就聽到一聲哞叫,這聲音倒也熟悉。
哞叫聲過後,只見從四面八法聚集來了無數的狼獸,它們齜這長長的獠牙,慢慢的向旦恩靠攏。蛇族人出手極快,在旦恩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斬殺好幾頭狼獸了。
看到同伴被斬殺,其餘的狼獸像是急紅了眼的惡魔,一起撲向了蛇族人。旦恩也是自顧不暇,他一個人,身邊圍了好幾頭體型巨大的狼獸。
旦恩拔出自己的長劍,不停揮舞,因為劍光凜冽,狼獸倒也一時也傷不到旦恩。隱約間,旦恩用餘光瞥到了站在高處的一頭渾身雪白的狼獸。雪白的狼獸身上,坐著一個一名黑色斗篷的面具人,一雙銅黃色的眼睛震懾四方。
面具人?
不,那不是面具人,那不過是蛇族人的一個偽裝。旦恩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名黑衣人,就是今天早上搶了自己鈍劍的那名黑衣人。
只見他驅使坐騎,朝著旦恩的方向緩慢走來。黑衣人的手中舉著旦恩的那把鈍劍,他的眼中似乎只有旦恩一個人,他目光燃火一般盯著旦恩,似乎想要用眼神將旦恩射穿。
此時的狼獸全都把注意力轉到蛇族人身上,根本不把旦恩放在眼裡。這是旦恩逃跑的好機會,旦恩心裡不停的提醒自己快跑,可是他的雙腳就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移動。就像是上次,面對死亡的威脅,他無法移動自己。旦恩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淡淡的,還有些不甘。
電光火石間,旦恩的腦子裡湧現出了很多美好的畫面。他想到了和老布爾朝夕相處的日子,讓到了和矮人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想到了斯皮瑞特總是板這的一張臉上,偶爾也會出現的笑容。他還想到了歐珀王子和伊萊蓋拉公主。
想到些,旦恩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意,他迎著黑衣人高高舉起的鈍劍,伸出自己的右手。就在鈍劍快要刺進他身體的時侯,他用自己的手狠狠的講鈍劍擋住。
他盯著黑衣人銅黃色的眼睛,飛快的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見一條褐色的小蛇,很快隱入黑衣人的雙眼中。黑衣人痛苦的悶哼了一聲,喉嚨里傳來呼嚕呼嚕的吼鳴聲。
緊接著黑衣人倒地,褐色小蛇也從他的身體里鑽了出來,然後高昂著頭,爬上旦恩的胳膊。隨著黑衣人的倒地,從黑衣人身體滑出一縷黑氣,黑氣慢慢的在空中形成一個人臉。
代旦恩看清楚那張臉的時候,不由得驚呼出聲。那是一張和旦恩一模一樣的人臉,一個猙獰恐怖的人臉。它沖著旦恩露出一個恐怖的笑臉,一字一頓的說:「好久不見,亞巴頓。」
旦恩再次僵住,那聲音……那嘶啞的聲音?
「不,你才是亞巴頓,我的名字叫旦恩。」旦恩看著那張猙獰的臉,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此時此刻,他不在害怕,那個伴隨了他是多年的可怕的聲音,此時就在自己的眼前。
以前的旦恩很害怕自己聽到或者夢到這個聲音,然而當他真正的看到的時候,心裡的恐懼卻消失不見。是的,他不應該恐懼,那不過是一縷稀薄的空氣,一團需要依靠寄生在其他生命體中的黑煙。沒有了寄主,這團黑煙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威脅。
那團黑煙看了看蛇族人的方向,臉上的猙獰越發恐怖。
「旦恩,你今天終究是要死在我手上的,你不肯請求與我,我也有辦法借用你的身體。你,是打不敗我的。」沙啞的聲音朝著蛇族人的方向過去。
正在浴血奮戰的蛇族人看到那一團黑煙,眼睛里閃了一閃,就在狼獸一躍而起,想要攻擊他的時候。他忽然抬起自己的長劍,一劍刺進自己的心臟。
「不。」正準備找準時機,進入蛇族人身體的一團黑煙,扭曲的大吼一聲,整個骨樹林都被這吼聲震的瑟瑟亂顫。
蛇族人的行為,旦恩也覺得不可思議,要說他們冷血,但是他們卻也稱得上大義凜然。對別人決然,對自己更是淡然。
沒有了寄主,黑煙即便是有了鈍劍也無能為力。旦恩撿起自己的鈍劍,將它隱入自己的掌心,也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辦法將這鈍劍廢了。估計是沒有,如果有的話,之前被卡亞殺死的黑巫師豈不是太愚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