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第11章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李四想起了自己十年之前。
……
「你是為什麼想拜我為師？」
「我想學習殺人之術！」
「我卻又為什麼教你呢？」
「因為我會侍奉於您！」
「侍奉我的人夠多了。不缺你一個！」
「我是最好的那一個！」
想起當年說過的話，李四都不由得笑了，在那個大雪磅礴的冬天，自己全身都麻木了，程門立雪三天三夜，才獲得了老人的信任。不過今天的他和他的老師或許都沒有想到，曾經那個最刻苦最聽話的徒弟，天羅新的一代的佼佼者，如今正在流落天涯，躲避著天羅的追殺。
……
沒有雙腿的老人的侍從把自己抬進了小院，李四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已經斷裂，侍從們把自己放進水裡不停的刷洗著，自己才慢慢的好受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妖異的男孩走進了這個房間，看著李四微微一笑：「師弟好啊。我是你的師兄，我叫蘇楓靜。」
「哦，見過師兄。」
那是天羅兩派新的一代的第一次見面。
三天後。
天上燃燒著火紅色的雲和烏黑色的雲，兩種顏色分割了整個天空。兩個少年一步一步的相對走近，他們的個頭差不多一般高，服飾一樣的古樸。
這時候，蘇楓靜雙手叉著腰，而李四則中規中矩的把手背在身後。
「四兒，他是你的師兄，他叫蘇楓靜。你可以叫他靖哥。」
「靜兒，他是你的師弟，他叫李四，你可以叫他四兒。」
兩個少年的明眸對視，沒有絲毫的劍拔弩張。
天空忽的變化成了純黑。
……
這裡可是說成是一個學校，學校里只有蘇楓靜和李四兩個人，老人每個學生輪流教一天，蘇楓靜和李四學習的完全不一樣，蘇楓靜學習的都是一些天羅的歷代知識，而李四學的則全是天羅的殺人之術。但是兩個人較量過後，李四發現蘇楓靜的武術也很強，自己和他，也只能打個堪堪平手而已。
……
而最戲劇性的莫過於十年之後。
天羅總部的大堂，燈火輝煌，老爺子剛剛坐上首座，下面六百多天羅殺手中就有一半用紅色的布帶纏上了額頭，而後跪地一呼：「我等請求離職。」
那是天羅歷史上最大的動亂，老爺子直接氣瘋了，手裡的三朵梅花針就要殺出，卻被李四的爺爺，也就是以後的天羅老爺子攔住了。
李四的爺爺當時只是天羅最沒權勢的七長老而已，在天羅上三家之中，一個李姓的外姓人能混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各位稍安勿躁，請你們說說為何要離開天羅？」
「我們想要自由。不說別的，就說我，我為天羅奉獻了半條命，一條腿一隻手，可是我現在還是活著陰影之中，終年不見天日，我現在就想要自由！請問一個為天羅賣了大半輩子命的老人，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七長老看了看台下義憤填膺的這個人，認出了他是龍骨。天羅上三家中龍家的人。一個上三家的人，往往都把天羅當成是自己的後院，帶頭造反這可十分的罕見！
七長老認為他一定是有預謀的！
「好，龍骨，天羅是虧待了你。但是你別忘了，你的命是天羅給的！做人，要講信義！」
「對啊，龍骨的命是天羅給的，不過，我的命，卻又是誰給的呢？」
七長老目光一掃，說話的人是上三家之外的一個頂級殺手，夜曲。
一時間，整個場所的氣氛都變得非常的冰冷！
為什麼？
因為龍骨是天羅的餓頂級殺手，夜曲也是！
而在場的天羅的頂級殺手，只有六個！現在兩個都表態要離開天羅了，這對天羅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因為，每一個頂級的殺手，都花費了天羅的巨大的資源和代價才能夠訓練成功的！他們是天羅最鋒利的刀！最出色的毒蛇！
此時，讓七長老最為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天羅的老爺子現在已經不安全了，要走了，可是這個時候，第三個頂級殺手站了起來，那個人，長著一雙邪眼，穿著一身的潮流服裝，他站起來，全場的目光都鎖定了他——對於一個殺手來說，被人目光注視是很恐怖的，他們很敏感，因為他們活著陰暗之中，任何的一點陽光的照射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但是蘇楓靜絲毫好不在意，雖然現在的天羅老爺子是他的老師，但是他的老師沒有了雙腿，如果今天被人劫持了，那麼天羅這個笑話足以讓他從歷史的長河中徹底消失。
沒有任何人可以想象蘇楓靜為何會那麼淡定的走到龍骨和夜曲的旁邊，所有的人都警惕著，以為蘇楓靜要和龍骨、夜曲打起來，但是令大家驚訝的是，蘇楓靜只是微微一笑。然後——他叛變了他的師父。
「各位，我也覺得，我們需要自由。雖然我們是陰影里的刺客，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有另外一個身份，我們將在白天以另外的身份出現在普通的人群里，而不是一輩子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有感情，但是這個和我們的工作沒有多少衝突吧？大家就說說龍骨，他全家都是天羅，世世代代，為天羅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現在我指著龍骨說他是天羅的叛徒，按照天羅的規矩得給他點了天燈，你們會讓我殺了他嗎？」
「不會！」
「不會！」
「不會！」
三聲高昂的吶喊響起，蘇楓靜看到自己已經攬到人心，不由又是微微一笑：「對呀，你們不會讓龍骨死的！因為——龍家為了天羅，付出的夠多了！給他十年粗茶淡飯的生活，又如何呢！」
蘇楓靜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變成了憤怒的咆哮。
他的師父就在李四的攙扶下，在後台中顫抖。最後，誰也不曾注意到，這個老人死掉了，他的臉色發青，全身冰涼，但是卻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被他最得意的弟子，蘇楓靜氣死的。
蘇楓靜的話引得了龍骨和夜曲的共鳴，其他三個頂級高手卻不知道何時已經離場，最後這三百人渴望自由的天羅殺手並沒有採取暴力措施，而是在總部禮堂靜坐。
天羅的老爺子死了！
按道理說，是從得從七個長老中選舉出來一個的，由七個長老和六個頂級刺客共同投票決定。
七個長老可以競爭「老爺子」的選舉，但是今天，最想當「老爺子」的大長老和三長老都沒有應徵競選！
所有的人都心涼了，難道天羅就要這麼解散掉或者衰落掉嗎？
天羅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如果是這樣，那麼，天羅組織的每一個殺手，都會被敵對勢力追殺！
就在這天羅最危急的時候，七長老——也就是李四的爺爺，他成了天羅本屆唯一的競選人，並且全篇通過！
天羅規矩，如果一個人得到了滿篇，那麼他將成為天羅無條件的「老爺子！」
就這樣，七長老競選成功，成為了新一代的天羅領袖，然後呢，蘇楓靜和他在總部眾多天羅刺客的見證下，和七長老完成了一次對話。
蘇楓靜說道：「我們需要自由。」
七長老說道：「如果我可以給你自由，你還會為天羅效命嗎？」
蘇楓靜微微一笑：「我願意。」
七長老說道：「那好。我們天羅在東北的勢力幾乎沒有，現在我給你三百個人，他們和你同樣渴望自由，你帶著他們去東北開拓吧，不管你以後混的怎麼樣，你都是天羅的人，而且，你可以自立門戶。你的手下不受天羅規矩的限制！」
「太好了，謝謝老爺子。」蘇楓靜微微一笑，給了七長老一頂高帽子。
然後，蘇楓靜繼續說道：「可是老爺子，我說過我需要的是自由，我不想要任何的權利。」
這個時候龍骨和夜曲都是目光閃動，七長老和蘇楓靜看在眼裡，知道他們都想要這個權利，因為——三百多天羅刺客的效命，只要稍微有點智商的人，在東北都能縱橫無敵！
蘇楓靜指著龍骨說道：「我推薦龍骨和夜曲成為這些天羅的領導者。」
七長老點了點頭，「可以。」
接下來，三百多高手，包括龍骨和夜曲，全部在東北折了。
……
蘇楓靜此時砍掉人的手指已經沒有絲毫的心軟了，黑子等人看得都是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李四對這個人很有一些看法。當初天羅三百名刺客計劃脫離組織的時候，他就是其他最激進的一名，無人能出其右。不過最後當天羅的老爺子發布了統一東北黑道的任務的時候，他卻是唯一一個沒有接的。當時都以為他是要最後一個接的，但是那些相信他並且已經死掉的三百多天羅好手都不知道的是，蘇楓靜最後的最後，還是沒有接那個任務。
李四就是那三百多人中，唯一一個在天羅最後一戰中存活下來的人。
他的心告訴他，他必須接近蘇楓靜，這個同樣躲在黑暗中危險恐怖的蜘蛛。
因為，很可能，他就是天羅的一個「夢魘」，那些死去的兄弟，就是他殺掉的！就算不是他沙掉的，也一定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蘇楓靜此時蹲下身子，拾起了四根切掉的食指，居然還微微一笑！然後，他就大步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