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喵~」帶著撒嬌一邊語調的貓咪蹲坐在那塊發青的磚塊上，在這明明沒有多深的河水裡和我一起下沉著，嘴角帶著的如同人類一般的微笑，卻是和這河水一樣非常的刺骨。
「人類喲，終於能夠和你共赴黃泉了呢！」這樣的一句話很清楚的出現在我的腦海里，而妹妹的音色極為明顯，但這語調讓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妹妹的聲音。
為什麼當初極其信奉神明，被當成神婆的外婆會對我和夜夜做出那樣的舉動。為什麼明明不喜歡黑色貓咪的夜夜會將這隻貓抱離我的身邊，那並不是因為害怕我傷害它。為什麼在今天離開的時候對我說出「注意安全」這樣的話，而且最為重要的是，為什麼身邊會突然出現一隻和當初我害死的那隻小貓那麼相像的貓。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為它的復仇嗎？雖然之前也懷疑過，夜夜小時候之所以害怕「死物」就是因為這隻向我復仇的小貓的原因，看來現在是可以肯定了。
「怎麼了人類？已經害怕的說不出話了嗎？」那塊磚頭在下沉中漸漸消散的無影無蹤，而那隻小貓則是在則冰涼刺骨的河水中翻身化作一個銀髮的，有著一對黑色的耳朵和黑色尾巴的小蘿莉，和我當初在「夢」里所見一樣，沒有絲毫的出入。
「唔。」我本想說話，卻感覺一張嘴水便灌了進來，極度刺骨的河水，讓我的身體漸漸的失去提問，甚至開始感受不到溫度了。
「還有什麼遺言嗎？在你臨死前，有什麼話要留下的話就說出來吧！向我傳達即可。」那隻小蘿莉下沉的速度顯然比我要快，不一會就到了我跟前，並將我抱住，可惜的是我的身體感受不到任何的東西了。
「這一切，都是你的願望嗎？」我艱難的將脖子抬起來看著她，明明是那樣精緻的五官，可愛的外表可以秒殺一切性取向正常的男性，但眼瞳裡帶著的卻是如這無底的河水一般深邃。
「啊，是啊！你知道嗎？你明白嗎？我的怨恨？我的不甘心？」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她將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你這個人類，知道我的痛苦嗎？」
「快點吃了走吧！我不能養你的。」「看我把你洗的香香的。」「快點過來吹乾，不然會感冒的哦！」
「我要你滾開，你沒聽見嗎？」「我看你還能不能游回來，走你。」
我曾做過的一切，我曾說話的話，在它眼裡的記憶向我傳達著，它的疑惑，它的不明白，都向我傳達著。是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管做什麼，都是無用的，逝去的生命，是沒有迴旋的可能的，所以當一樣東西逝去，再後悔是沒有用的。
「對不起。」殺人償命，全身已經失去了只覺的我，已經沒有了力氣去反抗，看著那離我漸漸遠去的河面，我想我可能會這樣沉下去吧！如果是以前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生的希望的，因為我還沒有盡到贍養父母的責任，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死，但是現在有妹妹的我，就算死也可以的吧！而且，這是應該了。「謝謝你，是你讓我明白了生命的珍貴，也是你讓我明白應該善良的對待小動物。」任命的我，抬起凍僵的雙手，將這小小的身軀抱在懷裡。
「我從未想過，一次都沒有想用自己的死讓你明白這些。」這有些傷感的語調，再配上這個音色，我知道那個時候在那個小墓碑前並不是幻覺。
「嗯，對不起。就這樣讓我們……」
「我從未想過用自己的離開，讓你懂得珍惜，你知道嗎？」就在我決定接受一切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她帶著眼淚說出這句話的樣子，在月光下顯得那樣的凄涼。
「不行。」我鬆開抱著它的手「我還沒有完成的事情，我還沒有應該贖去的罪過，我還沒有……向她好好的道歉過。」在這像是沒有底一般的冰冷的河水裡，我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
「果然，人類的求生欲很強烈呢！」雖然談不上游泳的高手，但是從小就在河邊長大的我，自然還是會水的，儘管這水極度寒冷，身體也是麻木而且因為冰冷，血液的流速變慢，導致身體的動作都滿了很多，但是在我奮力的掙紮下，我離河面的距離開始縮短。
「我不會讓你逃走的，人類。」像蛇一般，她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我，並用四肢來鎖住我的四肢。
「對不起。」就像是發瘋一般，我拚命的掙扎著「你的死，我會用我一輩子償還，但是現在的我，還沒有死去的資格，我的命還有著其他的用處。」
「唔。」因為掙扎的太猛，一口水嗆進喉嚨里。「可惡。怎麼可以死在這裡，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啊！」
儘管我是極度真心的向它許諾著，但是顯然它完全沒有相信我的意思，畢竟當初我那樣的欺騙過它，導致它送名在這寒冷的河水裡。但是現在的我真的不可以死，我必須完成那沒有完成的事。
「唔嗯！」就在我瘋狂的掙扎中，手裡像是抓到了什麼東西，我用力握緊並拉扯著，這真的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而我所抓住的東西也是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它很結實，我拉著它用盡全身的力氣開始向上。
「噗啊！」我的頭終於是浮出了水面，而當我反應過來卻發現，我的腳踩在淤泥中，而整個人卻是倒在了河水裡，將冰層壓破。
而一看手中所緊拽的東西，居然是我身上所披著的毯子，在我倒下去的時候，它的一部分掛在了河岸邊的一個小木樁上面，這才是救了我一命。
「咯咯咯。」起身的我站在這寒冷的風雪中，牙齒凍得不停的打顫，我趕緊用還沒有濕的毯子將身體裹起來，想著趕緊離開這裡。
「不要走。」剛剛走了一步，背後便傳來聲音。
一絲不掛的它在我剛才所在的地方站在河水裡，用雙手抱著身子，用帶著淚花的眼睛看著我，帶著哭腔的聲音像是嘶吼一般「不要離開，不要再丟下我一個。」
「……」不可以回去，這就像是剛才一樣的陷井，我的內心這樣想著，這是肯定的，當初它也是，在第二次選擇依舊相信我的時候，才被我丟在這個小河裡凍死的，如果我回去的話，它一定、絕對會用同樣的方法對我，所以無論如何買都不可以回頭。所以，我不可以回去。
「請不要……求求你，不要拋棄我。」請求著，哀求著，對著我遠去的身影，它這樣說著「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明明這樣想著，身子全不聽使喚的轉過身去。剛剛遠離河邊的腳，再一次的踏了回去。我明明明白自己不可以在回去，卻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上次失去了珍貴的它，重要的它，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失去了，絕對不能。
「？？」看著本來離開的我轉過身走向它，它那嬌笑的身軀獃獃的站在那裡看著我。
「是陷阱還是它真的沒有阻止我的能力？」本來我應該思考這樣的問題才對的，這樣去思考才是一個正常的人才對的，但此時的我卻無法這樣去思考，我思考的只有一個「絕對不會再丟下你了。」明明應該只是想法的，但是身體也如同我的荒誕的想法一樣，將這個想法在這黑夜的風雪裡，對著它大吼了出來。
「……嗯。」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向它衝過去的我張開了雙臂。
因為剛才我的體溫開始回升了一點，但是當我抱著她的時候，再次的像是被吸走了一般，身體又開始變冷了，但是這些都不是我關係的事，我將它輕輕的抱起，它的身子很輕，明明看起來像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一般的身體，卻是非常的輕盈，如果要比喻的話，對了，如同一隻貓一樣的重量。
「為什麼會選擇回來？」被我抱在懷裡用毯子裹著的它問道「你難道不懷疑嗎？」
「就像你當初選擇相信我一樣，這一次，我也要選擇相信你，而且，我也絕對不會再……阿嚏」本來還想好好說話的我，在風中被寒風一吹，頓時就冷的不行「我去太冷了，還是先回去洗個澡暖和一下再說吧！」
這樣說著，我抱著它急急忙忙的跑進的房子，一股腦直衝衛生間，開始放熱水，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拖沓。
「我說，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我一邊在浴缸裡面接水，一邊用熱水沖洗著身子。漸漸的就感覺到體溫一點一點的開始回升起來，而它則是一直從前面抱著我。剛開始我因為太冷，而且她也很冷，所以沒去理會，而現在淋了也有五分鐘了，浴缸裡面的水也接的差不多了，她依舊這樣抱著我的脖子，用腦袋貼著我的胸口。
「如果你離開了怎麼辦？」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雖然也的確看起來是個小孩子，但是她的話卻著實讓我有些吃驚。這還是剛才那個要我命的……額，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比較好，但是這真的和剛才那個有些不一樣了呢！而就在我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的時候，這才發現，在她的身後居然又長出了一條尾巴，一條純黑色的尾巴。
「你怎麼有兩條尾巴了？」說著，我就用手去摸著條黑色的尾巴。
「呀啊~」只是很普通的觸摸，它卻發生了非常不妙的聲音。
「還有著功能？」死裡逃生后，居然還有心情玩這種東西，我真的很佩服自己啊！在好奇的促使下，我再一次去觸摸另外一根尾巴。
「不要碰我的尾巴！」但和剛才不一樣的是，這次的反應像是非常的過激一般，但是凶完，卻又是一副小孩抱著大人不願意撒手的姿態。
「額……那個，我也洗完了，我幫你洗個澡之後一起泡吧！」
「恩！」像是得到大人誇獎的孩子一樣，它開心的點頭。
「所以說，你應該想放開我啊！」
「哦！」這次倒是意外的聽話，她很果斷的鬆開了手。
我一邊將洗髮露擠在她的腦袋上，開始為她洗這一頭秀麗的足以去做廣告的誇張的銀髮，一邊問道「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沉默著低下頭，隨即抬著頭看著我說道「我還沒有名字。」眼神充滿了期待的意思。
「取名字啊！取名字神馬的最討厭了……取個什麼名字好呢！」我思索著，而它也是抬著頭看著我。
「既然你幻化為人性后這麼可愛，就叫你琉璃好了。」
「琉璃，琉璃，琉璃。」抬起頭看著我的她高興的叫著這名字「啊！好痛，白泡泡進到眼睛裡面了！」
「哎！讓我看看。」……
幸與不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個回到過去的夢想，已經有一半沒有必要了，因為……看著坐在在浴缸裡面，與我相對的琉璃，我已經挽回了一個我需要珍惜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