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君子之於禽獸
只是這一巴掌，最後卻還是停了下來，沒有真正落在徐秀雅的臉上。
那數柄幾乎要刺入楊珏身體的飛劍，無疑是提醒楊珏要剋制的最好理由。
一巴掌下去教訓熊孩子痛快歸痛快，可事情也就難以調和了。
從這幾個修道者霸道的行事作風來看，那時候恐怕真就難以收場了。
「讓你的人，停下來！」緩緩收回手，楊珏的語氣有些冰冷，也有些失望。
如此可愛的一個女孩，結果骨子裡卻是如此的淡漠人命。或許有人會萌這一點，但楊珏並不喜歡。特別是見過那日情景之後，楊珏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了。
或許，這是才是這個世界和楊珏前世最大的不同之處吧。這是，兩個世界的代溝。
「你，你要打我？」盯著楊珏收回去的右手，徐秀雅眼神有些複雜，配合著凌厲的眼型，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你要為了那壞蛋打我？」
「他不是壞蛋。」眼神淡漠的看著徐秀雅，楊珏輕聲問道：「然後，我們很熟么？」
「你……！」徐秀雅胸脯不斷起伏，眼中含著淚水。
『誒，好好的一件事，怎麼會這樣！這都是什麼事啊！』輕嘆一聲，楊珏暗暗做好準備。
若徐秀雅因怒破罐子破摔，楊珏便挾持她，命令其他人停手。
只是那樣的話，恐怕真就難以和平收場了。
好在片刻后，徐秀雅美目含淚的低聲道：「王叔，你們停手！」
隨著徐秀雅的命令，那幾柄追逐呂文的飛劍，也終於停了下來。而此時身上已有多道血痕的呂文，也乘機喘著粗氣，稍作休息。
美人落淚，總是會引起護花使者的憤怒。
即便楊珏也能稱得上是一個美人，不過顯然完全比不過徐秀雅這小美人在他人眼中的地位。有個瞬間，楊珏都差點以為，自己的後背被人刺穿了。
不過，楊珏並不在意。畢竟這種情況，楊珏在做之前，就該猜到了。
「白羊姐姐，對不起！」出乎楊珏預料的，徐秀雅在叫停之後，竟然認錯了，隨後更是反省道：「是阿雅太任性了！不該欺負你的朋友！原諒阿雅好不好！？」
『不是，你和我玩這套？』聽著徐秀雅弱氣的道歉，楊珏冷哼一聲，無奈的嘆氣暗道：「小妹妹，你這個樣子，我很難不原諒你啊！好看的人，果然就是有特權！誰讓我是該死的顏黨！」
以徐秀雅的顏值，低聲下氣的道歉，再加上呂文也並未真的受到傷害。
選擇性的忽略了呂文身上那不太致命的數十道紅道道后。即便楊珏還是有些氣惱那些淡薄人命的話，可你說真的還生徐秀雅的氣，也沒這個必要了。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嬌生慣養任性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人家都為她的任性道歉了，楊珏還非要抓著這點不放，也能說一句是在苛責了。
心中雖然已經原諒徐秀雅，但楊珏面上並沒有絲毫的表露。不是楊珏裝腔作勢想要藉此好為人師一番，而是楊珏想藉此乾脆與徐秀雅劃清界限。
這幾個修道者的出現，基本可以確定徐秀雅身份非富即貴。
或許，攀上徐秀雅的關係，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可能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
但楊珏可有些敬而遠之，最少，現階段接觸太深恐怕弊大於利。和徐秀雅這樣身份的人混一起，很難不會被人懷疑調查。而楊珏，偏偏經不起調查。
而且說真的，楊珏也不想讓單純的救人，成為一次功利主義下的行動。畢竟真要談功利的話，楊珏日後想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個笑話了。
所以，楊珏只是語氣平淡的回答道：「若徐大小姐無事，請帶你的人離開吧！」
說話間，楊珏直接幾步離開徐秀雅的身邊。
「白羊姐……」對著楊珏伸出手，徐秀雅還未叫完，幾道人影便將她圍在了身後。
面對這些人不善的目光，楊珏緩緩舉起雙手，語氣平淡道：「我好歹救了你們家小姐一命，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么？與其因為這誤會誤傷到你家小姐，不如將她帶走可好？我想，你們也不想你們小姐有恙吧？」
「我不要！白羊姐姐……」對此，被擋在人牆身後的徐秀雅跳著腳，焦急的提著異議。
對此，楊珏也有些疑惑，這徐秀雅怎麼會對她如此親近。
就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至於如此吧？剛才楊珏的態度，可完全不算好。若是換做楊珏處於相同年歲，恐怕也只會氣得壓根不想理會。
徐秀雅的態度，倒也可以佐證楊珏所述並非虛言。
修道者中領頭那人對楊珏一抱拳，朗聲道：「若你所言非虛，那還真是吾等唐突了。若日後查明閣下所言非虛，在下一定登門拜訪賠禮道歉！現在，請恕在下要先帶小姐回府了！」
聽著領頭人這有些彆扭的言詞，楊珏皺了皺眉頭，道：「賠禮道歉倒不需要了……」
「有緣再會，就此別過。」沒有繼續和楊珏客套，這領頭人抱起徐秀雅，也不管她的抗議，直接腳踏飛劍，御劍騰空而起。
其餘幾人也跟著領頭人御劍騰空，只是臨了，還不忘掃了楊珏和呂文幾眼。
只是在他們即將離去時，徐秀雅見分別已成事實，轉頭突然對楊珏大喊道：「白羊姐姐！你等我，我一定會負責的！」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珏身上。而楊珏沒想到臨了，徐秀雅還念念不忘那些戲言。只能面色僵硬，強裝無事發生。
好在對方也並未詢問，看了楊珏一眼，便帶著幾人遠去了。
「那丫頭說要負責，負的什麼責？」只是有的人走了，可還有一個好奇的人呆在天台上。
「小孩子的胡話而已。」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楊珏面色平靜道：「相比較關心這些，你不先給你身上的傷口治療一下么？」
「只是小傷罷了。雖然武道有缺，但這點小傷一會就好了。」說著讓楊珏極度好奇的話，呂文話鋒一轉，道：「白羊，這次多謝了！不過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不跟那丫頭走？陪那丫頭玩，可要比和我混好多了！仙道雖然有憾，但是帥啊！哦，不對，你好像也是修仙道的。」
強忍著詢問呂文衝動，楊珏扯了扯嘴角，輕聲道：「一入侯門深似海，我可不想牽扯進豪門恩怨。而且，你恐怕也么那麼老實吧？」
「被你看出來了么？」輕笑一聲，呂文也不掩飾，直接道：「我的確想過，如果你剛才要真想借那丫頭手除掉我，我也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拼個魚死網破的。」
「所以……」望著呂文，楊珏輕聲道：「你的命，沒有那丫頭值錢。」
「雖然難聽，不過確實。」挑了挑眉，呂文反問道：「所以我才奇怪，你竟然要為了我，對付那麼，那麼精緻的一個小丫頭？要說起來，我可是個壞人呢！」
楊珏聽著，只覺得額頭上都快出現黑線了，有這麼說自己的么？這麼實誠，有點不符合你的人設啊！
「說起來，這還是我惹出來的。我要不多事，你也不會平白惹這一身腥。」
解釋了一句，楊珏又搖搖頭，輕聲道：「這和你是不是壞人無關，只是那個時候，我更聽不慣那丫頭草菅人命的說法。人總歸是片面的，我這大概也就是，君子之於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罷了……」
「你在罵我？」微微挑了挑眉，呂文道：「雖然我沒聽過這一句話，不過你的意思，是說我是禽獸？我可不是禽獸！」
『好吧，你禽獸不如！』嘴角微微抽搐，楊珏無奈道：「我也不是君子啊！」
「所以，這就是你敵視天尊教的原因么？你是看到了，天尊教做了什麼事情？我想說，若你只是單純見到一些事。恐怕，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呂文突然的話，讓楊珏默然了。
見楊珏不答，呂文也不追問，而是自顧自說道：「這次，算我承了你的情。我也和你交個底，我其實也不太喜歡天尊教。這也是廢話，我要信天尊教，我何苦修這武道，去修神道不好么！誒，扯遠了。我這次叫你來，也是想要讓你看看，那……戲開始了。」
順著呂文的指頭望去，楊珏發現剛才無暇關注的戰場局勢，此刻卻是又起了新的變化。不過這一次，卻是對晝天使有利的變化。
只見原本糾纏著晝天使，讓它疲於奔命的各類植物，此時卻紛紛老化枯萎。而這枯老的速度，甚至比之前生長的還要快。
晝天使趁機稍一掙扎，那些腐朽了的植物便化成如腐爛淤泥般的黑色粘稠物，最後從它身上緩慢滑落。而整片叢林，也化為了黑泥沼澤，吞噬了無數城市殘骸。
「這是……？」望著這情景，楊珏是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楊珏記憶中，原著的晝天使可不具備這種腐化物質的能力。
而原著後續登場其他使徒中，倒是有一位後面出場的夜天使有著相似操縱黑泥沼澤的能力。
可真說起來，那夜天使頂多說是吞噬進入它領域內東西的能力，並不會腐化植物。兩者的黑泥沼澤，更多的是似是而非罷了。
並且隱約的，楊珏似乎還能感覺到，晝天使似乎有些排斥這些黑泥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