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這樣開始踢球了?

  「放學別走，校門口等著我們。」


  君莫記得那伙人扔下這句話之後就走了，至於那百般的凌辱，君莫選擇了遺忘。


  為什麼？我的人生，總是這麼失敗？


  老哥我只想做一個安靜學習的美男子，為什麼上天就是不給我這樣的機會，為什麼總是要這樣百般阻擾我！這就是一個bug啊！

  君莫當然不是真的想要好好學習，他以為自己只想好好學習，這一切都只是他在騙別人，也是在騙自己。


  鄧建國甩在他臉上的幾張照片是他昨天上課期間溜去網吧上網的照片，從爬牆，到進網吧，到開機，到開始玩遊戲，質量堪比第一狗仔卓偉拍的劉愷威王鷗對劇本、林丹出軌嫩模，每一張都拍的清清楚楚，鐵證如山。


  如果鄧建國他們舉報自己，並用這些照片當證據，那自己很有可能被開除！


  開除並不是玩笑話，首先因為一中前幾年上任的新校長是個非常嚴厲的人，外號滅絕師太，在她的管理下，一中除了抓學習就是抓學習，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滅絕學校的社團活動和素質教育來換取補課的時間。


  「一中啊，學生都是好苗子，都是初中萬里挑一的優質生源嘛，不然怎麼能考到我們一中來呢。這些孩子啊，就是被寬鬆的教育環境，雜七雜八跟學習無關的社團活動和素質教育耽誤了。」


  在她的嚴格管理下，曾一度下滑的一中成績終於越來越好，升學率和一本率越來越高。君莫這種有違校規法紀的行為在校長眼裡簡直罪無可恕。


  第二個原因，因為君莫的背景不好，而且有前科。


  君莫，其實是一個網癮少年，在初中時就有多次因為去網吧而被警告、嚴重警告、記過、留下查看。就在進入一中的第二天，他就因為軍訓的時候翻牆上網被校紀委會的學生抓到過一次。


  而且，君莫的成績非常差，他並不是通過常規的中考渠道進入一中的，所以校長和老師們對他印象很不好，將他視為異類，君莫從進入一中的第一天起，就被用有色的眼光監察著。


  手機振動了一下，是鄧建國發來了微信：我們到了，你在哪？

  ***

  「阿西吧。」君莫罵了一句。


  抬頭，發現還是之前在器材室看到的那幾個人，但好像少了一兩個，君莫很想像遊戲里一樣找個草叢躲起來，卻還是愛抬不抬的揮了兩下手，鄧建國看到后倒是很熱情的揮手回應。


  「走，我們去踢球。」鄧建國很熟絡的摟上君莫的肩膀。


  「喂喂喂，大兄弟，別勾肩搭背的，跟你很熟嗎？」


  一路上，君莫知道了他們這一行四個人的大致情況：

  隊長鄧建國，高二，好像是打中場來著；

  還有一個高二的後衛，叫楊哲，短頭髮，看起來流里流氣，臉上有很多皺摺，十分猥瑣；

  陳子傑，高二，邊鋒，人非常嚴肅，看著很正派的樣子，頗有具英氣；


  最奇怪的是一個叫牛犇（ben）的後衛，居然和自己一樣是高一的，長得非常高大，一米八大幾，中長頭髮，簡直像個流氓，和楊哲一路上開著低俗的玩笑，好像說可惜誰沒來，不然他們又可以鬥地主了。


  君莫記得器材室不止這幾個人，估計這次沒到，他也懶得管這麼多。


  一行人來到一中附近的一個足球園區，神州市的足球氛圍特別好，在各個區有很多這樣的足球園區，這些足球園區不一定只有一個十一人制的大場，而是還有各具特色的中小場，比如有的是橋下方籃球場改造的5人制街球場、有的是3人制鳥籠鬥牛場，有的是1v1的競技場，有的能開展一些特殊的訓練項目，比如足球打飛碟，足球斯諾克，足球高爾夫，機器守門員等等。


  而且這些園區的運營者，也就是老闆，也會根據自身場地的情況不定期更換新的花樣。


  他們選擇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自由野球場，大小是一個半場，兩邊根據人數自由分配，已經來了不少人，他們幾個一起加到了一邊，正好湊成了9v9。一邊穿黃色背心，一邊穿藍色背心，這種場地運營方會有兼職甚至是義務的裁判。另外一個半場的人已經開始踢了。用球網隔開的另一側是小場地和趣味訓練區。


  太陽開始落山，隨著下班和放學的人到來，也越來越熱鬧，這些足球場成了神州市傍晚除了有很多大媽跳舞的廣場外最熱鬧的地方。


  就這樣，開始踢球了？


  君莫站在球場上，已經換上了租過來的球衣球鞋，球衣就是普通的黃色訓練背心，上面還有污漬，聞著一股汗臭味。鞋看起來倒是一雙阿迪足球鞋，只是上面的泥土和黒漬也顯露的鞋子的老舊，君莫也不認識這個鞋是什麼系列的戰靴。


  這就是球衣么？這就是球鞋么?這就是球場么？我就這樣，開始踢球了么？

  身體輕飄飄的，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恍若隔世。


  ***

  夕陽下，用鐵網隔開的幾個球場，綠色的草地上面密集的藍色背心人群和黃色背心人群在大聲呼喊著。


  君莫手忙腳亂，泥馬啊，這踢球該怎麼操作啊，一臉茫然。


  「看球！」


  「閃開！」


  「傳球！」


  「走走走！」


  「這裡這裡！」


  球場上的人大喊大叫，君莫站在球場中間，看著身邊的人來人往，喊聲嘈雜，來不及閃躲，差點就被衝撞過來的人颳倒。


  「喂喂喂，飆車注意點啊，別撞到我了，是不是老司機啊？」君莫吐槽。


  君莫當然不是故意站著不動划水，因為鄧建國已經威脅過他，如果不認真，照樣會把照片交給老師，而且既來之則安之，君莫不是那種答應了別人還反悔的人。


  他想起了小時候和媽媽上街的時候迷路走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了馬路中間，車子堵得亂七八糟，喇叭滴滴作響，他感覺世界就是一片泛白，什麼也看不清，只在哇哇的大哭。


  「君莫！」


  一聲呼喊，就好像小時候那天媽媽找到了君莫，一把把他抱起。而現在是隊長鄧建國在叫他的名字。


  「接球！」只見鄧建國一腳球就貼著草皮傳了過來。


  不知所措。


  這可能是大多數第一次踢球時的感受，足球是用腳的運動，相比用手的運動更難掌握。


  好像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身子僵硬，手腳不協調。


  抬腳碰到球，球彈得老遠，滾出了邊線，場面一度變得很安靜。


  「這小子不會踢球？」楊哲從君莫身邊跑了過去。


  「不知道隊長找他來幹嘛。」牛犇也從身邊跑了過去。


  「廢物啊。」


  「這種人應該宅在家打電動比較好！」不知道又是誰說了兩句。


  「沒事，啊莫，第一次嘛，慢慢來，男人第一次都會緊張，射不進去是正常的。」鄧建國過來安慰道，說完又跑走。


  「什麼？啊莫？喂，誰准你這麼叫我的！？」君莫這才反應過來。


  兩個路人隊友走過來一把攬住了鄧建國。


  「建國啊，這就是你找來的新隊員么，看來今年你們一中果然沒希望啊。」


  「唉，可惜啊，曾經的豪門一中啊，我的母校啊，就要從此隕落咯。」這人甚至要哭。


  「真想自己年輕十多歲回到學校代表母校踢球啊。」


  「是啊，那年我們只差一步就奪冠了呢。」


  兩個疑似是認識鄧建國的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兩人雖然將近40歲，但因為踢球，身材保持的很好，看起來很精練。


  可惡！居然看不起我！？


  君莫的確對足球不感興趣，他本只想混混過完這場就好，但他是那種不服輸的精神，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看不起他。


  就連打遊戲，也是因為第一次陪朋友玩lol，結果被對方嘲諷，然後君莫就纏著對方一直單挑一直solo，直到把對方打倒喊爸爸為止。


  足球，不也就是一項競技體育嗎，論競技，我君莫怕過誰！？


  「快追！」


  場上有人大喊，出現了一個雙方都有機會的五五球。


  「都給老子讓開！」


  鞋釘將草皮蹬翻，君莫大喊著沖了出去。


  ***

  鄧建國和那兩個中年人正全神貫注的追球，卻感覺到身後響起了「簌簌」的腳步聲。


  「轟！」


  好像一陣颶風從身旁刮過，君莫的身影從三人之間突破而出！


  「好快！」


  不僅是這三人，迎面跑來的對手也感嘆到。


  此前君莫落後前面的日好幾個身位，啟動也更晚，短短不到兩秒，君莫已經超過了前方的人。


  「嘿嘿，你們速度這麼慢，是沒有出鞋子么？」君莫嘲笑。


  「這就是我為什麼找你入隊的原因之一。」鄧建國嘴角微笑。


  君莫第一個衝到球前。


  「等等！」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


  但君莫已經完全停不下來，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個大腳沖著球就懟了上去。只見球在空中劃出一條醜陋的弧線，飛得還挺遠。所有人都呆在原地靜靜的看著球的軌跡。


  鄧建國的臉由痴獃變成尷尬，漸漸漲紅。


  「傻b！那邊是我們的球門！」


  牛犇怒沖沖的對君莫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