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臉紅
觀瀾苑是早些年建的高檔小區。
小區位於南城最為市中心的位置，住戶也大多是底蘊頗深的人家，到如今已經是有價無市。
蔚家和唐家是世交，從爺爺輩開始就已經有了往來。
兩家離得不遠，交情也非比尋常。
因為父母經常不在國內的緣故，唐遇沒少到蔚藍家裡蹭飯。
蔚藍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此類行徑。
「辛姐。」唐遇熟門熟路地進了她家。
他打算先探探高芷辛的口風，一進門就開始找起了人來。
休息日的高芷辛很有閑情地在廚房裡和蘭姨一塊包餃子。
食物的香氣四處蔓延著，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看來我運氣不錯，辛姐今天包的是什麼餡的餃子？」唐遇一過去就很有眼色地先洗了個手，「我也來幫忙。」
「玉米蝦仁和筍乾豬肉。」高芷辛抬頭沖他笑了笑，「你們明天不上課吧？阿遇吃完飯也別回去了。」
唐遇沒猶豫地就應了下來，「還是辛姐疼我。」
蔚藍知道唐遇的心思。
她沒打算參與他們的活動，只想著先上樓去洗澡換衣服。
「甜甜。」高芷辛忽地出聲叫住了蔚藍。
她指了指桌上的三層餃子盒跟保溫壺說道：「隔壁陸奶奶剛剛送了茶葉和水果過來，你把餃子和參湯給她送過去。」
唐遇還不知道Astro就住在蔚藍家隔壁。
他記掛著自己的目的，賣力地和高芷辛一起包餃子。
「好。」蔚藍和陸奶奶熟悉非常，對這個任務自然反感不起來。
剛下過雨的天空明朗透亮，連彩虹都探出了身來。
她拎著保溫壺和餃子盒站在鋁藝大門前時，才忽然意識到喻嘉樹可能也在。
不知道會不會見到他……
說不上緊張，只是難免有些不太自在。
蔚藍垂下眼眸，思緒有些飄忽。
她身上還穿著南城一中的春季校服。
白襯衣外套了一件米色的半袖針織衫，**是暗紅色的格紋裙，露著一小截纖細修長的小腿。
蔚藍微低著頭，被風吹動的碎發和少女心事一起飄搖著。
「怎麼不按門鈴？」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身旁就先伸出了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
喻嘉樹上前看了蔚藍一眼，熟練地按下了開門密碼。
真的是他。
蔚藍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人。
墨綠色的復古綢緞襯衣塞進黑色西褲里，是優雅的法式塞。
直角肩、大長腿，比例絕佳，令人很難不注意到他。
如果換做唐遇這麼穿的話，她大概會嫌他浮誇。
但此時此刻，喻嘉樹修長挺拔的身影在夕陽光里，只讓人覺得耀眼非常。
「我來給陸奶奶送點東西。」蔚藍不安地咬了下嘴唇，答非所問道。
喻嘉樹沒有多說。
他挑了下眉，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餃子盒跟保溫壺。
雕花大門應聲開啟。
喻嘉樹恰到好處地後退半步，示意讓蔚藍先進去。
「謝謝。」蔚藍沒敢再去看他，低著頭走在了前面。
客廳里的留聲機在播放黃梅戲，唱腔細膩動聽。
陸奶奶正靠在貴妃椅上小憩，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時才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甜甜？」她先看到的是蔚藍，然後才瞧見了她身後喻嘉樹，「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陸奶奶上了年紀，但體型依舊保持得很好。
她穿一身素色的長款旗袍，柳眉鳳眼，臉上的肌膚稍顯鬆弛，正是是美人自然老去的模樣。
但這會兒蔚藍看到她，卻不自覺地想到了喻嘉樹。
遺傳基因十分強大。
他的鳳眼大概就是遺傳自陸奶奶，狹長勾人，弧形完美。
「在門口遇到了。」喻嘉樹換了雙鞋，隨口回道。
他嗓音偏低，語調聽上去也有些漫不經心。
蔚藍回過神來，也沒再去關注他。
「媽媽今天包了餃子，還煮了參湯。」她笑著和陸奶奶搭話道，「奶奶您一會嘗嘗看。」
保姆呂秀娥適時地走了出來。
她看了下蔚藍，很有眼色地接過了喻嘉樹手裡拿著的東西。
「你媽媽的手藝我可得好好嘗嘗。」陸奶奶笑著應了下來。
她似乎想到什麼，又看向喻嘉樹道：「那甜甜你們認識了嗎？這是你阿樹哥哥。」
剛剛蔚藍還不覺得什麼。
如今被陸奶奶一提，莫名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名有些羞恥。
「嗯。」蔚藍定了定神，故作淡定地點了下頭。
「你不是快考試了嗎？正好阿樹要在這待上小半個月。你平常要是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他。」陸奶奶拍了拍喻嘉樹的肩膀，笑得滿面慈祥。
蔚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喻嘉樹是海城前年的高考狀元。
聽陸奶奶他從小就在繪畫和文字上很有天賦。
受她影響對歷史也很感興趣，所以後來才會選擇B大的文物保護專業。
當時蔚藍並不覺得突兀。
而昨天得知Astro就是喻嘉樹之後，她對他便更多了幾分好奇。
年輕、英俊而富有才華。
他似乎無所不能，她想不出有什麼是他不擅長的。
「這小子。」陸奶奶見蔚藍沒好意思說話，又催著喻嘉樹說道，「你倒是也表個態。」
「嗯。」喻嘉樹低低應了一聲，模樣看上去有點勉強，「可以來問我。」
蔚藍看在眼裡，面上卻照常回道：「那就謝謝……阿樹哥哥了。」
她軟糯的小奶音帶著甜味兒，直令人甜到了心裡。
難怪要叫她甜甜。
「……」喻嘉樹輕扯了下嘴角，沒再回話。
陸奶奶看著這兩個小輩互動，臉上掛起了滿足的笑容。
可惜蔚藍趕著回家吃飯，也沒有在喻家多待。
喻嘉樹被陸奶奶打發出來送蔚藍。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琥珀色的眼睛泛出細碎的光。
「陸奶奶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蔚藍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地揉搓著，「我不會來煩你的。」
她知道他們不熟，真要纏著喻嘉樹問問題的話只會讓他覺得煩。
蔚藍不想勉強，出來后就跟他把話說開了。
喻嘉樹沒有馬上回答她。
他看著她嬌小的背影和無措的手指，沒忍住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髮。
她太乖了。
看上去和livehouse里的搖滾少女完全不同。
「別多想。」喻嘉樹緩慢地吐出了三個字來。
明明只是他的一個無心之舉，她還是不爭氣地有點臉紅。
蔚藍呆了呆，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喻嘉樹站在原地。
他看著她嬌俏的纖細身影消失在門后，不緊不慢地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