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控

  蔚藍沒察覺出異常。


  她和唐遇從小一起長大。


  小時候的蔚藍性子要更軟一些，因為是獨生女的緣故，只能纏著唐遇一起玩。


  偏偏他們那個小區也多是小男孩，蔚藍一個小女孩就顯得格外惹眼。


  唐遇的調皮搗蛋是出了名的。


  他一開始是有點煩蔚藍的，只是在帶著她出門的時候格外護短。


  而後年歲漸長，唐遇也依舊沒少給家裡惹事。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蔚藍則正相反。


  她成績優異，在音樂上也表現了不俗的天賦，品學兼優。


  唐遇這個愛搞事的學渣經常被父母打包丟到蔚藍家裡。


  他們打小就沒少互懟，蔚藍對這種話自然也是見怪不怪了。


  「你們倆有什麼好比的。」她隨口說道。


  蔚藍沒什麼別的意思，唐遇這會兒聽著卻覺得她在說自己比不上喻嘉樹。


  正常狀態下的唐遇或許會認同這句話，畢竟喻嘉樹確實過於出眾，

  但他今天瞎琢磨了許多，莫名就有點被她氣到。


  於是唐遇不說話了。


  他沉默地護在蔚藍身邊，替她隔開了其他人。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蔚藍被唐遇按著坐到了空位上。


  她抱著書包，不解地看著站在他身側的唐遇。


  青梅竹馬的默契不是假的。


  蔚藍本來也不是沒有眼力勁兒的人，很快就看出了唐遇糟糕的情緒。


  「沒有。」唐遇否認道。


  蔚藍的腦子轉得快。


  她馬上就聯想到了前不久唐遇說過的話。


  「難道你是在嘗試走高冷路線？」蔚藍沒忍住翹起了唇角，「你不適合的，別掙扎了。」


  「我沒有。」唐遇被她這麼一提愈發地煩躁了起來。


  他撩了一把頭髮，沒好氣地拿出了手機把玩著，有那麼點拒絕溝通的意思。


  蔚藍這下是看出唐遇有心事了。


  知道他不想說話，她就很善解人意地沒有追問。


  Astro：【？】


  喻嘉樹的消息跳出來時，蔚藍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忘記回他了。


  blue：【嗯，我知道了】


  blue：【那我和蘭姨說一聲】


  發完后蔚藍看著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眨了下眼睛，也就沒有退出頁面。


  喻嘉樹的打字速度出奇的快，她一晃神的功夫就回了三條過來。


  Astro：【不用】


  Astro：【已經都說好了】


  Astro：【你在哪？】


  blue：【在坐地鐵】


  blue：【還有兩三站就到了】


  蔚藍也不是第一次去陸奶奶家裡吃飯了。


  她報備完后喻嘉樹高貴冷艷地回了一個「嗯」，聊天就又宣告結束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他特別吝嗇聊天。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搭理你的意思，即便她瞎逼逼，他也能回上一兩句表示自己在聽。


  看著冷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呀。


  蔚藍對這樣的喻嘉樹生不出任何反感。


  她在心裡吁了口氣，不自覺地發了個小呆。


  「明天……要不要去練習室？」唐遇暗啞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他可能是想通了，也可能是不想再想下去了。


  蔚藍一抬頭，就撞進了他眼睛里的星海中。


  唐遇微蹙著眉頭，彷彿這句話花費了他很大的力氣似的，看上去難得地正經。


  他五官俊朗，因為玩樂隊的緣故也格外注重穿衣打扮，時刻走在流行前列。


  平常笑著的時候總是彎著眼睛，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酷。


  蔚藍極少見到唐遇這副模樣。


  她扯了扯嘴角，反問道：「是要我幫你選鼓手？」


  他們樂隊的鼓手走了也有快一個月了。


  最近唐遇一直在積極地尋找合適的鼓手，蔚藍是知道的。


  「嗯…」唐遇緩慢地點了下頭。


  「那你到時候來找我。」蔚藍笑著扯了下唐遇的耳機線，心情還算明朗，「我跟你一起過去。」


  見她答應，唐遇不知怎地忽然鬆了口氣。


  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事，之前他求她參加校慶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緊張。


  他收起耳機線，繼續扮演著守護者的身份。


  隨後地鐵到站。


  唐遇沒急著去找鄭海誠，一直把蔚藍送到了觀瀾苑。


  觀瀾苑的綠化做得很好。


  雨已經停了下來，被雨打濕過的花草更顯得清醒奪目。


  地面還沒幹透，迎面吹來的風直吹走了雨後的沉悶。


  「A神是……在等你？」唐遇忽地出聲問道。


  時近六點，小區里的路燈已經陸續地亮了起來。


  唐遇眯了眯眼睛，看到東門邊的七葉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喻嘉樹。


  剪裁得體的白襯衣塞進煙灰色的九分西褲里，露出的一小截腳踝透著高級的冷白色。


  單是這麼簡單地站著就有股矜貴雅緻的氣息撲面而來。


  年輕、英俊且氣質突出。


  喻嘉樹身上沒有任何被抵觸的理由。


  但唐遇卻猛地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是很想看到他。


  唐遇現在想回答蔚藍剛才的問題了。


  是的。


  他的心情是有點不好。


  短短的幾秒鐘內，唐遇的心思變了又變。


  「也許只是來散步的。」蔚藍跟著唐遇的目光望過去。


  她早就默認她沒有享受接送服務的機會，也不覺得喻嘉樹是刻意在等她。


  「……」我信你個球。


  唐遇莫名覺得自己那低得可憐的情商沒準都比蔚藍要好上些許。


  他默了默，就見喻嘉樹邁開長腿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是在等我？」蔚藍不知怎地還是重複了一遍唐遇的疑惑。


  唐遇額角一跳，已經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嗯。」喻嘉樹沒否認，反而淺淺地彎了下唇角。


  「你怎麼知道我會走這個門？」


  「這裡離地鐵口最近。」


  這時唐遇插了一嘴，「另一個口也沒多遠。」


  他語氣古怪，說完也意識到了自己別彆扭扭的言語。


  「你想過去？」喻嘉樹轉頭多看了唐遇一眼。


  他和唐遇見過不止一次。


  只是和前面幾次相比，此刻的唐遇少了很多的熱情。


  「是挺想的。」唐遇強忍住了心底的躁意。


  他抓了下頭髮，和蔚藍打了個招呼就扭頭走了，「先走了，明天來接你。」


  唐遇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在逐漸失控。


  他已經不能再繼續和他們待在一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