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主僕契約

  唐月穩了穩情緒，試探著問蘇茵：「那個……蘇茵啊，我問一下今年是几几年啊？」

  蘇茵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才回答到：「今年是2020年。」唐月頓時鬆了一口氣。

  停頓了一下蘇茵又說道：「你要是實在累的不行了，就我來開一會兒吧，我的腿影響不大。」

  「不用，還是我來吧。」知道還在她原來的時間段裡面，唐月語氣輕快了很多。她自然不可能讓蘇茵再開著摩托車，蘇茵受傷的可是腿，怎麼可能沒有影響呢。

  兩人又跑了有半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一個不算大的鎮子上，這個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道路兩旁已經有準備開攤的早點攤子叮鈴桄榔的開始支搭桌椅。

  她們兩人可等不及了，實在累的夠嗆，尤其是唐月，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經歷了她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最驚心動魄的一個晚上，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反正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兩人找了一家快捷酒店，進去要了兩個標間。

  唐月這才想起來自己手機早就不知道丟什麼地方去了，就連好不容易得來的三萬塊錢也被那……咳咳咳……的銅鏡給吞掉了，她現在，那可真是身無分文啊！

  所謂一分錢難道英雄漢，唐月現在就是遇到了這種尷尬的難題，她故作鎮定的站在一旁，眼睛左瞅瞅右看看，目光就是不往蘇茵和收營員那裡放。

  蘇茵倒是也沒在乎，她拿出了一個黑色的舊錢包，真的非常舊，黑色的人造革上面不僅灰撲撲的，還有著一道又一道的裂紋，就好像垃圾桶裡面撿來的一樣。

  不過錢包破舊沒關係，關鍵的是它厚鼓鼓的呀，唐月的目光被蘇茵手中的錢包給吸引過去了，蘇茵從裡面抽出一張紅票子遞給收營員，收營員還找了她五十，這地方的標間是五十塊錢一天，不算貴，可就目前身無分文的唐月來講，那也住不起，傷神！

  兩人上樓梯的時候，唐月扶著蘇茵彷彿不經意間問了蘇茵一句：「我聽唐老歪叨叨了一句，說他那隔壁劉麻子買了一個媳婦。」

  「死了。」蘇茵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什麼？」唐月沒反應過來：「誰死了？」

  瘸腿媳婦？不能吧，難道蘇茵不是劉麻子買的瘸腿媳婦？

  「劉麻子死了。」蘇茵又說了一句，接著她忽然停下身子，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月的臉說道：「我本來打算今天晚上收拾他的，結果這老東西跑回來之後非說唐老歪家的小月變成了厲鬼，從棺材裡面爬出來報仇來了。活生生就給嚇死了，倒也省得我動手了。你說是不是？」

  說到最後她的眼神別有深意的看著唐月，彷彿是知道那人就是被眼前這罪魁禍首給嚇死的似的。

  「是是是。」唐月受不了她的眼神，趕緊附和她：「那拐賣人口的都該死，活該被嚇死。」

  說罷就扶著蘇茵走到房間裡面，裡面有一張雙人床，唐月把蘇茵扶到床上，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本來打算洗個澡再睡覺，沒想到實在太累了，一粘床就直接睡著了，然後一覺就從凌晨四五點睡到晚上七點多才醒來。

  唐月醒來的時候，發現蘇茵已經醒了坐在自己房間里的沙發上，身上穿著一套乾淨的衣服，頭髮還微微有點潮濕。

  唐月看了一眼她的右腿，褲腿從膝蓋那裡被挽了起來，打了一個結。

  旁邊的衣柜上面有一個一人高的穿衣鏡，唐月心中一動，不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麼樣，便從床上跳下來走到穿衣鏡前面，那群人老是對著她喊小月，她們倆就有那麼像嗎？

  當她目光接觸到鏡子裡面的人影的時候，頓時感覺腦子一陣暈眩，怨不得那收營員表情那麼奇怪，她這簡直就和從剛從兇案現場逃出來的似的。渾身上下凝成黑褐色的血跡，頭髮一撮一撮的粘在頭頂，臉上一塊黑一塊紅一塊白的。

  唐月不由看了一眼一臉淡定的蘇茵，昨天晚上大半夜的自己這幅尊容出現在她面前，她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見對方是真的有膽識之人啊，再加上她在路上的表現，這麼看來這蘇茵一定不是尋常女子了。

  唐月也沒有問她，問也是白問，她倆還沒有熟悉到可以互通家底背景的地步，信任度沒達到，貿然問人家的話，搞不好還會引起人家的反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肚子餓的咕嚕嚕直想，一整天沒吃飯的感覺真是讓人不好受，不過唐月也不好這麼蓬頭垢面的往出跑了，這會兒街上閑逛的人也不少，再讓她這幅尊容給嚇出點什麼毛病來，那可就真是罪過了。

  桌上還有一套和蘇茵身上同款的運動服，猜想這是蘇茵給自己準備的了，唐月便抱著衣服進了洗澡間，揉揉搓搓的好一陣子才換好衣服走出來。

  她平時洗澡那是很快的，主要今天這渾身上下實在是太髒了，又是污血又是泥的，怎麼洗都覺得洗不幹凈似的，搞得唐月差點把自己身上的皮給搓下來。

  這期間她從洗澡間的鏡子裡面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模樣，倒是和以前變化不大，只是皮膚細白了些，再加上眼睛大了好多，看起來就比以前的自己漂亮了不少。

  唐月想到那女鬼的樣子，和這具身體長得倒是一模一樣，可也許是換了靈魂的緣故，鏡子裡面的人兒顧盼生輝，和那個陰鬱的女鬼其實很容易就分辨出來了，而且，她現在就只記得那女鬼驚悚恐怖的一面了，早忘了她沒有鬼化之前長什麼模樣了。

  等唐月從洗澡間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桌上放著一袋子金黃酥脆的油條和幾個白胖圓潤的包子，旁邊兩個紙碗裡面有餛飩的香味散發出來，飄到了唐月的鼻腔裡面，勾的唐月口水都快就出來了。

  她也真是餓急眼了，平日里也沒有覺得這些東西有什麼好吃的，今天卻感覺它們簡直就是人間美味，極品佳肴。

  也難得蘇茵一口沒動，還在等著自己，唐月想要是換成現在餓瘋了的自己的話，可不一定能有對方這種素養。

  蘇茵見唐月走過來，就把一次性筷子掰開遞給她一雙，自己又掰開一雙，唐月從塑料袋裡面拿出了一個喝湯的塑料勺子，兩人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袋子油條，幾個大包子就全下了兩人的肚，就連餛飩的高湯都喝的一口不剩，唐月這才摸著肚皮舒服的仰在椅背上。

  吃飽喝足，蘇茵也仰在椅子上休息，唐月正想打開電視看看有沒有關於鬼樓死人的最近新聞，就聽到神鏡鏡說道：「你和她說，只要她和你簽訂十年的主僕契約，你就給她治好斷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