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揣測
第二章 揣測
梓涵從來不會在乎女孩子們的感受,他根本什麼都不在乎。反正女人就是衣服,這件脫了還可以換另外一件。他從來不缺衣服,而且從來不缺漂亮衣服。
在國外留學這麼多年以來,梓涵好像只有一次對某一件「衣服」有了些許的興趣。他和小麗只差那麼一點就辦成了好事。
認識小麗的時候是在澳洲大學同學聚會的派對上,一大群男男女女的人都在那裡喝酒嬉鬧。這些男女們大都是衣食無憂的公子哥或者公主們,父母用錢將他們送出國希望他們能夠鍍鍍金,可是大部分的人都講究吃喝玩樂根本沒把學習當回事兒。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是沖著學習來的,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比方說小麗。
在派對上大傢伙都在喝酒聊天,而小麗卻在一旁靜靜地捧著一本小冊子看。
於是梓涵發現了她的與眾不同,端著酒杯走過去一通奚落,「幹嘛呀這是,把這兒當圖書館啦?走錯地方了。用功也不只在朝朝暮暮此時此刻此地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梓涵話剛落地,卻引來眼前這小姑娘的一陣大笑。
「太可笑了,我給你說一段你聽聽哈。」小麗合上手中的小冊子,收住笑臉一本正經地說:「屎殼郎與蚊子談戀愛,郎問:你啥職業?蚊答:護士,打針兒的,你呢?屎殼郎笑道:緣分吶,同行,俺是中藥局裡捏藥丸的。哈哈,逗不逗,好玩不好玩?還有這個,你聽著啊,『農民趕驢進城,遇到無賴,無賴問:吃飯沒有?農民說吃了,無賴說:我問的是驢。農民一聽,轉身對驢就是兩耳光:城裡有親戚也不說一聲』……哈哈哈哈。」
梓涵詫異地看了看小麗手中的小冊子,原來是一本中文版的《笑話大全》。
梓涵並不覺得小麗的笑話講得多麼可笑,不過他倒是被小麗那一臉燦爛無邪的笑容所打動了。
於是那一晚上他端著酒杯哪兒也沒去,就坐在小麗面前聽她講笑話了。在澳洲參加了各種各樣無數次的派對,梓涵感到遇見小麗的那一晚上的時光過得最輕鬆最快樂。
從那以後梓涵便經常請小麗吃飯。飯間少不了要聽小麗講笑話。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兒搜羅來那麼多好玩的笑話,經常惹得梓涵開懷大笑十分開心。
不管是梓涵情緒低落的時候還是憂鬱焦慮的時候,只要小麗一講笑話給他聽,他便會變得開心起來。
也不知道梓涵到底是喜歡上小麗的笑話還是喜歡小麗的率真可愛,反正他和小麗逐漸親近起來,並且他慢慢開始嘗試著像所有男女朋友那樣和小麗牽手擁抱親吻……。
漸漸的,梓涵心裡那道對女人是「禍水」的防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有時候他竟然開始想小麗,想小麗純真的微笑想她薄薄的單眼皮里流露出的調皮可愛,還有她那薄薄的又不失性感的粉色嘴唇……,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在想小麗的時候會有一簇簇的火苗從內心深處不安分地竄出來,讓自己冰冷的內心感受到了一絲甜蜜和溫暖。以至於對於母親關於女人「禍水」的忠告時常會拋之腦後。
於是在一個夏日的黃昏,梓涵帶小麗到了自己租住的寓所。浪漫的燭光晚餐,令人捧腹的笑話,讓梓涵感覺勢頭良好,於是他下定決心要和小麗做了。
梓涵閉上眼睛努力想象著小麗清純的面孔和富有彈性的白皙的誘人的**,他強迫自己暫時將「禍水」這個詞拋出腦外。
於是他漸漸感覺到了自己的渴望。準確地說應當是原始的欲#望吧。
梓涵努力地且辛苦地慢慢喚醒沉睡在自己體內的欲#望。他的內心變得激情澎湃,心跳逐漸加快喘息愈加短促,他感到渾身燥熱難耐,於是他迅速扒光了自己的衣服,不給自己任何迴旋猶豫的機會。
他一直閉著眼睛去想象小麗清純的面孔,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可惡的「禍水」和母親的血紅,然而當他氣喘吁吁激情澎湃按耐不住呼之欲出好事將成的時侯,梓涵的眼睛猛然被白色床單上的一抹血紅刺痛了一下,原來小麗來了例假。
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彷彿從原點回到原點,梓涵好不容易才喚起的欲#望以及男人的尊嚴被那一抹血紅踐踏得蕩然無存,他渾身癱軟大腦一片空白……
「沒關係的……可以的。」小麗喘著粗氣醉眼迷離地湊過來繼續親吻著梓涵。
梓涵原本就羞於見人的小弟弟此刻早已垂頭喪氣無能為力。他決不能讓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尤其女人看到自己的無能與軟弱,他必須要捍衛自己男人的尊嚴。
於是梓涵猛地一把將小麗推開,胡亂穿上衣服逃出了房間。
從那以後,梓涵便將小麗從自己的腦海中徹底屏蔽掉,不管小麗怎樣央求,他再也沒有去理會她。而好不容易喚起的體內原始的本能的對女人的欲#望,也在這次小心翼翼的嘗試中失敗地蟄伏起來……
梓涵仔細回想著見到若非時的每一個細節……
接近凌晨兩點鐘的時候,梓涵參加完父親公司組織的一次晚宴回到公寓,突然感到很興奮又很無聊根本無法上床睡覺,於是他決定下樓開車出去兜兩圈。就在他走出電梯的時候,正遇上若非走進電梯。
於是梓涵沖著若非展露了一個極為紳士的迷人優雅的微笑,這是他見到女孩子尤其是見到漂亮女孩子慣用的招牌式的微笑。
一般情況之下,梓涵的這種微笑就如同甘醇的美酒必定會引起女孩諸如血液循環加快心跳過速荷爾蒙分泌等一系列生理及心理上的反應,其外在的表現就是她們或翹起性感的嘴唇或扭動迷人的身姿或羞紅了半面桃花……。可是那個若非,竟然視而不見一臉冷漠地就走進了電梯……
等一下,怎麼回事,為什麼是在凌晨,而且是凌晨兩點鐘。
一個女孩,而且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獨自一個人凌晨兩點鐘裹著周身的夜幕神情冷漠地走進公寓電梯……。她是做什麼的?
梓涵突然記起當時自己除了沖著那張描繪精緻的面孔微笑之外好像還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對,是鞋子。那雙粗糙的漆皮的扎眼的橘紅色高跟鞋如同兩隻滾落的橘子快速從梓涵的眼前閃過,隨即便消失在電梯里了……
梓涵此刻正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端著酒杯,以他能想象的各種角色不停地莫名其妙地對那雙粗糙的漆皮的橘紅色高跟鞋揣測著。月光將他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勾勒得格外明顯。
入夜,尤其是在深夜,是梓涵思維最為活躍最為興奮的時刻。除了到酒吧百無聊賴地泡上一宿,便是像這樣坐在黑暗的角落想象和揣測著各種各樣的人和事物。敏感憂鬱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明亮更加迷人。
兩年前,父親的公司在金融危機的衝擊下業績急轉直下,父親突然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他想兒子了。他需要有個最親近的人幫他,而母親眼中的「禍水」畢竟只是禍水,只有兒子,再怎麼疏離畢竟身上流淌著自己血液。於是父親把梓涵從澳洲火速招了回來。
梓涵畢竟是學經濟的,又有著非常敏感超強的判斷力。他回國後果斷地把公司一部分現房巧立名目以明降暗升的方式拋售了出去,回籠了部分資金。
儘管後來不斷有各種各樣的諸如限購令和提高房貸等一系列的房地產政策出台,但是公司有資金支撐倒也並無大礙。
幫父親挺過這一關之後,梓涵便把公司重新交回到父親手中,自己除了負責一些推銷策劃方面的工作之外便是隨心所欲到處遊玩。自由自在地生活慣了,他不想被束縛。
父親罵他是個不孝之子也好說他是沒有責任心的男人也罷,他都承認。哪怕去要飯去流浪梓涵也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其實看到父親傷心無奈的樣子,梓涵心裡也並非好過。不過對於父親,他始終心存抵觸。
他一直認為父親和那潭「禍水」是殺死母親的元兇,愛與恨交織在一起,令梓涵原本敏感脆弱的內心更加糾結凝重。
所以一方面梓涵原本就是桀驁不馴的浪蕩公子,一方面他刻意和父親以及那潭「禍水」保持了一段距離。
房子車子票子,人所生存的基本的物質條件梓涵一樣都不少,剩下的便只有無聊。
除了和朋友喝酒聚會聊天,然後……就是像今晚這樣獨自坐在黑暗處想象和揣測各種各樣的人和事物,以慰藉他那敏感多疑焦慮脆弱的神經……
想要在十八層高的公寓樓兩千多戶人家找到一個不知名的陌生女孩,的確有些難度。
可是像著了魔似的,梓涵的眼前總是不停地晃動著那雙粗糙的漆皮的扎眼的橘紅色的高跟鞋,反覆疊加不斷出現揮之不去,令他寢食難安。所以他必須他一定要找到那雙鞋子以及那雙鞋子的主人。
梓涵覺得自己瘋了,從未有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