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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天敵

  129、天敵 

  「子岩,你聽我說……」商嬌見陳子岩大怒,心中發虛,直覺地想向他解釋,卻突然生生地住了口。 

  無法解釋,亦不能解釋。 

  怎麼說?告訴他實話嗎? 

  可若告訴了他實情,那勢必便會扯出穆顏李代桃僵之事,這件事如此機密,她陷在局裡尚不得脫身,若讓他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會不會令他也陷入危局?會不會給他帶來殺機? 

  商嬌發現,她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說,她怕此事就此暴露,從而給她身邊所有人,還有穆顏招來無盡的後患; 

  可不說,又如何向陳子岩解釋她單獨與安思予外出一天一夜的事?尤其是在她與陳子岩已互述衷情,約定終身之時。 

  這一次,她左右為難,再不知該如何脫困。 

  見商嬌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的咬唇,似有見不得人的隱情,陳子岩的心便涼了半截。 

  「你說啊!我在等你的解釋,嬌嬌?」他心底透涼,卻再也隱不住心底升騰的怒火,催促道。 

  「……」可越是催促,商嬌卻越是沉默地低下了頭,面有難色。 

  陳子岩又偏頭去看安思予,目光甫一相觸,卻見安思予調轉了頭,也不敢看他。 

  他終於再按捺不住自己滿心的失望,幾聲愴笑。 

  「哈、哈……」邊笑,他邊看著眼前的女子,她顯得很為難,很無助,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 

  可就是眼前這個曾令他滿心滿眼愛戀與信任的女人,不僅說謊騙了自己,更瞞著自己,在外與另一個男人共度了一天一夜。 

  誰也不能了解,他昨日帶了大夫折身回安宅,想要給商嬌看病,卻被他發現商嬌竟是說謊騙他時的震驚; 

  誰也不能了解,他在安家院中,望著前方那棵落盡芳華的桃樹,枯坐了一天一夜,眼看著太陽西沉,眼看太陽東升時,心底是如何的煎熬…… 

  誰也不能了解,他心裡其實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商嬌一人回來,告訴他,她其實只是貪玩,外出迷了路…… 

  直到,他看到他們二人相攜著共同回來,回到他們共同的家! 

  可到了這一刻,他都還存著希望,希望商嬌可以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要她解釋,他就會信。哪怕這個解釋有多荒謬,他也會信,會真的相信! 

  可是,沒有。沒有解釋,沒有辯解…… 

  她竟什麼都吝於給他——就連一個謊言都吝於給他。 

  倏時間,陳子岩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墜永暗的深淵,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期望……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商嬌,你簡直令我太失望了。」他冷了眼神,失望的,無力地道。 

  再不多言,擦過商嬌的肩便要往門外走。 

  一道身影飛身過來,生生攔住他的步伐,急急向他解釋,「陳東家,此事你誤會了,我與商姑娘外出,是……」 

  「滾!」陳子岩卻壓根不想聽眼前男人的解釋,厭惡的一聲低喝,一把撥開他的手,便快步向大門而去。 

  眼見陳子岩幾步已走出了安宅大門,安思予匆忙地伸手一撞商嬌的手臂,「商嬌,你在做什麼,快去追呀!」 

  早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得傻愣的商嬌方才茫然四顧一番,待發現陳子岩遠去的身影,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聲驚呼,飛奔出門去。 

  待得緊追著陳子岩出了大門,一旁的安大娘方才抬起頭,偷偷看一眼安思予。 

  卻見安思予正望著洞開的大門,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裡盈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期許,更有失落…… 

  「子岩,子岩……」商嬌一路飛奔,緊跟著不遠處全然不顧她的呼喚而疾走的月白身影,心急如焚,卻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她與他,經歷了這麼,才確定彼此心意,走到一起。他愛她,她也敬他,只盼明年花開,他牽馬而來,與她執手而歸,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琴瑟和鳴,歲月靜好。 

  那個人,是她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的人生歲月里,第一個愛上的人。他溫和從容,愛她護她,讓她第一次感受到愛情的甜蜜…… 

  她怎能讓他這般走掉?這般帶著對她的誤解走掉? 

  好不容易追到他,她再顧不得周遭有多少人經過,有多少人注目,一展雙臂,便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心跳得如此快,就這樣緊緊地貼住他的背,帶著害怕失去的怯意,牢牢地抱住他。 

  「子岩,子岩,你信我好不好……我昨日與安大哥外出,當真沒有什麼……子岩,我愛你,從前到現在,我只過愛你一人……」她抱緊他,小手環抱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的後背,在他身後懇切地、甚至帶著一絲卑微的哀求意味。 

  陳子岩聽著她軟糯的清音,低頭看著她抱著自己的纖白小手,如纏繞著百鍊鋼的繞指柔…… 

  那一剎那,憤怒與冷硬的心突然便就這麼軟了下來。 

  這個女人,身後的這個女人,畢竟是他傾注了所有,第一次去愛、去相信的女人呵…… 

  他的大掌微微抬,眼看便要覆著那雙縴手…… 

  卻又在瞬間頓住。 

  轉身,他直視著她驚慌的,失措的大眼,盡量低聲的,輕柔的詢問,執意要一個答案:「好,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信你?你告訴我,你與安思予這一天一夜,到底幹什麼去了?」 

  那張美麗的小臉上,便再一次寫滿了為難。 

  「子岩,」商嬌哀哀的懇求,「這件事,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問?你只需相信我,相信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就好……好不好?」 

  陳子岩很想硬起心腸再繼續追問,可看著商嬌一臉為難的表情,他心頭一滯,終不忍再橫加逼迫。 

  唉!罷了,罷了…… 

  既然愛她,那便信她罷。 

  就算她什麼也不說,他也試著去包容,去相信。 

  抬手,他輕輕撫了撫她光潔的小臉,看到因他這個舉動,她的臉上綻出的光彩。 

  「好。這一次,我相信你。」他輕輕地說,「但下不為例。嬌嬌,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 

  商嬌聽到他原諒自己,立即點頭如搗蒜,內心對他充滿了感激。 

  陳子岩想了想,又道:「還有,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你說。」眼見陳子岩都這麼大度,原諒了自己這次的欺騙與隱瞞,商嬌也趕緊應道,「子岩,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陳子岩俯頭,注視著商嬌的神情,斬釘截鐵道:「你搬出安宅,我另行為你安排住處!」 

  「……」 

  乍聽這個要求,商嬌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能呆怔當場,瞠目結舌,無法言語。 

  「為……為什麼呀?」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急急地問。 

  她臉上的拒絕是如此明顯,陳子岩看到,剛剛緩和的心緒便如陰天的太陽,剛躍出雲層,卻又被陰雲所阻擋。 

  「為什麼?嬌嬌,你難道不覺得你與常喜兩個姑娘家,與一個未婚男子非親非故,卻同住一個屋檐下,這本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么?」陳子岩反問道。 

  「……」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只是租客,既租了他的屋子,與他同住一處便無甚問題。嬌嬌,我可以不在意,我可以選擇相信。但嬌嬌,你可曾想過外人會如何看你,又如何看我陳子岩?嬌嬌,你是我未來的妻,我不希望將來別人拿此事來說項,有損你的名節!」陳子岩輕聲勸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此話時,到底還是虧著心。 

  他在意,在意極了!怎能不在意? 

  打從第一次聽說商嬌竟租住在安思予的宅子里,與他日夜相處時,他就對此事在意至今,卻一直苦於沒有立場,勸她搬離安宅。 

  更何況,從初次見面,他就知道,這個安思予對她也有著同樣深重的愛戀。 

  他一直為此事不安、焦急,即便面對睿王與商嬌的親密,這樣的情緒都沒有如此濃烈。 

  就彷彿……他與他,是天生的敵人。 

  而如今,她已是他愛的人,註定今生要與他攜手共度,他此時勸她搬離安宅,有何不對? 

  但商嬌卻猶豫了。 

  她想起這一年時間以來,在安宅的點點滴滴。 

  安思予的豁達溫和,知書達理,睿智多謀……還有他待她的溫柔包容…… 

  還有安大娘,那麼疼愛她,顧惜她,捨不得她做一點重活,每每她想幫她洗衣燒飯,卻總被她吆趕出去;每每有好吃的,總是第一個想到她…… 

  她今世穿越過來,本就孤獨,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如同家人的安氏母子,卻又要生生分別…… 

  她不舍,她真的很不舍! 

  可是,她也知道,若她堅持,子岩會不安。 

  很不安! 

  不知為何,她總有這種感覺。覺得陳子岩,似乎對安思予存著莫名的敵意。 

  這敵意從何而來,她說不清,道不明。 

  但她知道,也許她確是該做個了斷了。 

  畢竟,子岩才是她愛的人,是她今生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不能讓他再這樣為她不安。 

  想到這裡,她執起子岩的手,輕輕點了點頭,「好,子岩,我答應你。我會搬出安宅……但現在找房也需要時日,你可不可以……寬容我一些時候,待我處理好一切再搬出來?」 

  陳子岩聽商嬌這般承諾,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反手將她的手握緊,他點頭道。「好。嬌嬌,我希望你別讓我等得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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