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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尋蹤

  249、尋蹤 

  商嬌卻淡然一笑,道:「東家於我有恩,如今我一人若扛下此罪,能救出他去,也算死得其所。」 

  說罷,商嬌頓了頓,又向高大嫂小聲道,「至於你們,乃是高淑妃的親族。今日之禍,未必與後宮傾軋無關。能不能救出你們,我不敢保證……只能儘力一試。」 

  畢竟,這場禍事的源頭,來自高淑妃杖殺胡沁華的生父,胡沁華若不願,高氏一族只怕誰也保不出來。 

  說罷,她看向一旁明白了事情始末由來,滿臉震驚不信的高小小,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默然不語。 

  高小小也是滿心複雜的看著商嬌,心中百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自她那日將那兩小瓮花茶命人帶給爹爹送入宮去,短短數日之間,她便經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曾經的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般的富貴、權勢,便如戲劇中演的一般,一夕間灰飛煙滅;家人、族人全枷鎖加身,身陷囹圄,死生未料…… 

  那些她曾經以為的朋友,或主動與她們家攀親帶故的人,在得知高氏一族遭難之後,更是馬上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避之惟恐不及。 

  曾經的一切,似黃梁大夢一場,在這一刻,她終於醒轉過來。 

  原來,世上之人,果真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可偏偏商嬌,她曾經的以為的敵人,卻在這一刻向他們伸出援手,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抵,只願換得他們的平安。 

  縱然她知道商嬌未必真能如願救出他們,但她至少儘力了,拼盡自己的全力了。 

  這一刻,高小小淚盈於睫。 

  她想起那一日,她坐在軟轎中回頭望去的那一刻,商嬌捂嘴失聲痛哭的一幕。 

  她明明已那麼傷心,卻還要勸子岩好好待她,待她的孩子,讓他們家庭和樂幸福。 

  而她高小小,卻總是耍小心眼,三番兩次相害於她,相逼於她…… 

  便連剛剛,也還在懷疑她。 

  在這一刻,高小小終於發覺,自己原來真的錯得離譜。 

  她愛陳子岩,便是要得到,緊緊的握牢,不管他幸不幸福,只要她得到就好。 

  而商嬌愛陳子岩,卻只是遠遠觀望,只要他幸福,她便安穩;他若遭遇不幸,她會是第一個站出來相助他的人。 

  她從未與她相爭過——時至今日,她們之間更沒有相爭的必要了。 

  所以,她擦擦眼角,第一次由衷地對商嬌道:「商嬌,謝謝。還有,對不起。」 

  商嬌卻淡淡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我從不是為了你——也不見得能救你。」 

  畢竟,高小小如今可是害死太后的重要人犯,又是高氏一族的人,胡沁華並不見得能放過她。 

  高小小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卻又低下頭,無奈卻又愛憐地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 

  「禍是我惹出來的,如今無論要我如何,我都與人無尤。只是,可憐我這腹中的孩子,他還未來到這個世界上,卻要陪著母親遭此大難……唉!」 

  她低嘆一聲,低頭沉思了片刻,卻又慘淡的笑了一下,道,「不過也好,只要子岩哥哥能逃出此次我帶給他的劫數,便是要我立刻去死,我也是肯的。」 

  說著,她摸著自己的肚子,頹然無語。 

  商嬌與高大嫂也不知該說什麼,各自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天漸漸黑沉了下來。夜幕又一次降臨人間。 

  牢頭端來了晚飯,一個硬梆梆的饅頭,及一碗稀得可以照見人影的清粥。 

  商嬌一天水米未盡,又熬了刑,體力早已不支,如今見有食物,哪裡還敢挑剔,用手掌抱住碗,三下五除二便吃喝了個乾淨。 

  那邊廂,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高小小也不敢挑剔,與高大嫂一起把飯吃了,又在她的攙扶下躺了下去,閉眼休息。 

  就在商嬌倚了牆,也快要進入夢鄉之時,牢頭卻匆匆趕了過來,她額間還冒著細汗,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商嬌一把從地上拽起,莽聲莽氣地道:「跟我走,有人要見你。」 

  商嬌一臉迷濛,以為又要過堂,只得跟著牢頭踉踉蹌蹌的走出了牢房,一路被帶至廷尉署正堂之前。 

  可一抬頭,商嬌便看見一人一身玄衣鐵甲,一張寒冰臉上面無表情,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被牢頭帶來的她,眸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牧流光。 

  那,那個要見她的人…… 

  商嬌的心不由沉了一下。 

  默不作聲地走上台階,她向牧流光點頭致意了一下,跨入了正堂。 

  甫一入正堂,商嬌便看見一人居中正坐在高堂之上,面色陰沉,一雙鷹眸中布滿了血絲,也不知是恨是怒,正狠狠地盯著她。 

  身後,牧流光將門給闔上。偌大的大堂,便只剩下睿王與商嬌各踞一隅,默然而對。 

  商嬌沒來由的一陣心虛,垂了頭,緩緩上得前去,跪在睿王案前。 

  「犯民商嬌,拜見睿王殿下。」 

  許久,堂上寂靜無聲。 

  終於,一聲冷嗤之後,睿王有所動作。 

  他緩緩地抬起手,將手中捏著的一頁紙,猛地朝商嬌臉上擲去。紙張無力地晃蕩飛揚,緩緩飛至商嬌腳邊。 

  「好個因愛生恨,投毒害人,卻不想累及太后中毒身亡的說辭!」睿王氣急敗壞地低吼,「犯民?商嬌,你的聰明,就用在這些胡編亂造、狗屁不通的說辭之上了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你自己?」 

  商嬌默然不語。 

  她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睿王。 

  明明今日早晨,她還答應了他的求婚,任他將自己擁入懷中深吻…… 

  到了晚間,她卻因為陳子岩,自承有罪,成為階下之囚。 

  這讓一向驕傲的睿王情何以堪? 

  想到這裡,商嬌只能深深向睿王磕了一個頭,「阿濬,抱歉。」她儘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淡淡地道。 

  睿王聽見她說的話,卻勃然大怒。 

  抱歉? 

  只兩個字,便是她給他的解釋? 

  「誰要你的抱歉?本王要你的抱歉做什麼?」 

  睿王拍案大喝,只覺得胸臆間似有口滾燙的鮮血快要噴薄而出,「商嬌,你這麼做,你讓本王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說罷,他起身,飛快地走到她的身邊,蹲身下來,用手抱住商嬌的頭,逼她與自己對視。 

  「商嬌,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你可有想過,你為了陳子岩,自曝家醜,自攬死罪,於我是如何的感受?你就算不是真的想要嫁我,也不能因為這樣一個欺你棄你的男子,捨棄自己的性命啊!」 

  睿王越說越快,越說越重,越說心裡越是憤懣。 

  「本王不懂啊,就算陳子岩便是對你有恩、有情,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他現在已經另娶他人,你也與他早已一刀兩斷……你怎麼就還這麼對他念念難捨,甚至做出代他頂罪這樣的傻事?商嬌,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剛剛失去母親,難道還要再失去你嗎?」 

  商嬌靜靜地聽著,不自覺間眼圈一紅,眼淚便模糊了雙眼。 

  「王爺……阿濬……」她輕輕抬頭,啞著嗓子道,「事已至此,再說無益。陳子岩對我恩重如山,有些情意,我不得不報。阿濬若懂我,必不會攔我。」 

  她生硬地說著,也不敢看睿王,只垂著頭,說得堅定。 

  睿王聞言,臉上的神情不由滯了滯,原本憤懣滿腔的心,如突然被人用刀剜走一般,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坐倒在地。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替陳子岩頂罪了,是不是?」他冷聲輕問,辨不清喜怒。 

  「……」商嬌不知該如何答覆他,只能低下頭,無言以對。 

  睿王瞭然,不禁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那一刻,他似乎聽到胸膛里,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閉了閉眼,使勁眨去眼中淚水,他哼笑一聲,陡然變了語氣。 

  「好。你想救陳子岩,可以。」他緩緩站起身,挺直脊背,居高臨下的看向商嬌,威嚴地道,「只是,在此之前,本王還有幾個疑問,想要你解答一下。」 

  商嬌咽下喉間的氣團,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努力平靜自己的心緒,道:「好,王爺想問什麼?」 

  睿王負了手,慢慢踱開步子,在堂前轉了一圈,似在思考該如何詢問。 

  終於,他停下腳步,似漫不經心一般輕聲詢問:「穆顏是誰?」 

  轟! 

  商嬌只覺得一個驚雷劈到頭頂,腦海中頓時白光一片,耳中嗡嗡作響,連舌頭都僵直了起來。 

  好半晌,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偏抬起頭來,欲觀睿王神色,道:「王爺如何想起問及穆顏,可是出了什麼事么?」 

  睿王聞言點頭,也偏頭看向商嬌,「這麼說,你們認識?」 

  商嬌心裡發虛,她知道睿王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提及穆顏,卻又不知他到底知曉多少,遂強笑道:「嗯……我住在安宅時,聽安大哥提起過這個女子。嗯……安大哥的娘曾在醉倚樓的幫傭,而穆顏是醉倚樓的清倌,安大哥當日因為想要救她,而被樓里的龜奴給打斷了腿……。」 

  一段話,商嬌說得吞吞吐吐,慎之又慎,她反覆思量了一下,當日睿王詢問安思予被中書院除名之事時,安思予曾告訴過睿王事情原委,如今她這般說來,想來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果然,睿王聞言點了點頭,面色也和緩不少的模樣。 

  商嬌以為過關,剛鬆了一口氣,睿王下一句話,又成功地讓她的心揪了起來:「那其後呢,穆顏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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