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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證據

  327、證據 

  眾人隨了安思予一路向學堂外行去,未幾,便到了學堂外的草地上。因私塾建在山腳下的土丘上,故學堂外綠草叢生,只一條小路鋪了些石頭,方便學生上下,石子下卻依然是泥巴小路,夏末雨水豐沛,又因朱英鎮地處南方,空氣濕潤,腳下土地也經久潮濕。 

  安思予領著眾人來到小路,向楊修遠招了招手,引得他上前,問:「楊同學,你當初看到陸公子仰面倒地,是在哪裡?」 

  楊修遠聞言,仔細地看了看腳下的小路,又咬唇想了一會兒,無比肯定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小路的不遠處:「那兒,就是那兒,沒錯!叔叔看,那裡還有陸天博的血呢。」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見小路斜下坡的方向,有一處泥路上的幾粒小石子上還帶著絲絲血痕。 

  而就在帶血的小石子的不遠處,有一處明顯的濕滑痕迹,由外向里,由重向輕,雖然已被眾人踩踏得略顯凌亂,卻依然依稀可辨。 

  安思予又扭頭問陳諾與陸天博:「你們看看,是這裡嗎?」 

  陳諾聞言,連連肯定地點頭。 

  陸天博將頭扭到一邊,似有些抵觸,卻終還是模糊的嗯了一聲。 

  安思予遂上前蹲下,仔細看了兩處地方,又拿出手中的石塊在泥地上比了比,又轉頭看了看陸天博的身高,終於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身,直起身來。 

  他肯定而又自信地向陸夫人道:「陸夫人,事情已經很明了了,陸公子頭上的傷,乃是他自己不小心滑倒,後腦磕到這塊突起的石頭所致,並非陳諾擊打所為。故整件事,皆是陸公子在栽贓誣陷陳諾而已。還望陸夫人明察。」 

  安思予此話一出,所有人再次嘩然。 

  陸夫人面上再掛不住了,鐵青著臉斥道:「安公子說這話,可有憑據?」 

  安思予偏偏頭,看向陸夫人,反問道:「這件事還不明顯嗎?」 

  說著,他指著那處帶血的石子路,將手裡陸氏母子用作陳諾襲擊陸天博的鐵證的石塊緩緩放入一處凹痕中,便見那石塊一端與凹痕吻合得嚴絲合縫。 

  「夫人且看,這地上凹痕與這塊石頭相互吻合,很顯然,這便是這塊石頭原來所在的位置。」 

  安思予說著,再比了比石頭與滑痕的距離,「大家再看,這段距離,剛好與陸公子身長相等。這段滑痕,由外向里,由重向輕,可以看出,當時陸公子確實如他自己與陳諾所言,是面朝陳諾而站的。那麼,他向著陳諾的方向仰面滑下,後腦的就正好碰到這塊做為證物的石頭。」 

  說著,他直起身,看著陸天博道,「這也就是說,陸公子倒地之時,陳諾確實是站在他身前的,而並非如陸公子所言,陳諾是從其背後位置襲擊了他。這一點,從這塊石頭原先的位置,就可以推斷出來。」 

  安思予話中充滿著不庸置疑,令在場的眾人一時又是一陣大嘩。 

  陸氏母子也瞬間變了臉色。 

  「難道……難道就不可以是陳諾繞到了博兒身後,拾起這塊石頭,襲擊了博兒的後腦之後,博兒再滑倒在地的嗎?」陸夫人猶自強辯。 

  安思予搖搖頭,肯定地道:「不可能。一,從現場的情況,我們可以看出,石頭的凹痕、泥地上的滑痕,與陸公子身高相等; 

  二,剛剛我已說過,若陳諾在其後,那麼以他的身高,陸公子腦部的傷必不在現在的高度,且若陸公子確是瞬間倒地時,陳諾也沒有閃避的時間; 

  三,這地上石頭何其多,若陳諾真有心襲擊陸公子,必然不會繞到陸公子身後,去拾起那塊石頭,而是直接就地撿拾石塊,襲擊陸公子面部,那麼陸公子的傷,就只會在面部、額頭等位置,斷不會出現在腦後; 

  四、就算陳諾真是繞過陸公子身後去撿起那塊石頭,陸公子難道就是木頭人,就傻傻地站在原地,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等著他撿起石頭打自己嗎?可他若一扭頭去看,陳諾傷他的地方,依舊會是面門,不可能傷到他的後腦。」 

  安思予一一駁斥著陸夫人,又一一縝密的分析著,末了,他又道:「所以,據我分析,事發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陸公子走在陳諾身前,邊退邊走,向陳諾做著鬼臉,卻無暇顧及腳下泥土濕滑,所以一時不慎,仰面倒在了滿是石子的路面上,被這塊突起的石頭砸倒了頭,卻在醒來后,因為聽到所有人都在說是陳諾砸傷了自己,所以乾脆將計就計,栽贓陳諾,企圖讓大家都相信,是陳諾砸傷了自己。」 

  說罷,安思予直視著陸天博的眼睛,瞭然地問道:「陸公子,證據就在眼前。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罷?你為何要栽贓陳諾,說他打傷了你?他甚至比你小了幾歲……到底他是哪裡惹到了你?」 

  這一次,全場寂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腦袋纏滿紗布的陸天博。眼神中充滿著不贊同,也充滿著質詢。 

  在這樣的目光下,陸天博終於低下了頭,再不似方才一般叫囂與理直氣壯。 

  證據面前,陸夫人也又驚又疑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她拉拉陸天博的手,疑惑地問道:「博兒,這是怎麼會事兒?難道……當真是你自己滑倒摔傷,又嫁禍給陳諾的嗎?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陸天博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緊隨在安思予身旁的陳諾,扁了扁嘴,哇的一聲哭了幾來。 

  邊哭,他邊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就是討厭他嘛……本來,本來我才是學堂里年紀最大,學習最好,又最受同學歡迎的……可自從陳諾來了,大家都稀奇他去了……他帶著大家玩兒,他總有層出不窮的主意……這兩年來,隨著他玩兒的同學是越來越多了,卻沒幾個同學搭理我了。 

  還有,夫子原本是不喜歡他的。夫子總嫌他功課不好,背不出課文……可今日課堂抽查,他卻告訴夫子他依然不會背文章,但能將文章里的道理講給大家聽……結果,結果夫子聽了,竟然樂得鬍子都翹起來了,直說陳諾對文章的領悟比我們都強…… 

  還有,本來我家原本是鎮上最好的人戶,鎮上的叔伯嬸姨,誰提起我,我們陸家,不得高看一眼?可是,可是陳諾他娘一個寡婦,不僅搶了我家生意,還犧牲色相四處籠絡人心,招徠客人……害得我家生意越來越難做……我不服,我不服……」 

  陸天博的一席話,令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紛紛看向陸夫人。誰也不敢相信,一個才十歲的孩子,竟然心胸如此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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