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禍源
348、禍源
「那位安公子,我是今日第一次見到。但傻子也能看得出,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你。嬌嬌,我不信他對你的深情,你會一無所覺。」
「……」
「商嬌,我們相處的時日按說也不短了,有些事,你瞞得過其他人,卻未必能瞞得過我。」王婉柔看向身側一言不發的商嬌,眼中情不自禁地便流露出一絲同情與憐憫。
「這些年來,你一直苦苦壓抑自己,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不敢輕易向任何人暢開自己的心扉。可你畢竟是我們三個人里最年輕,也最有希望得到幸福的一個不是嗎?絮娘不快樂,可她畢竟成過親,有過孩子;我不快樂,但也曾經嫁為人婦……唯有你,為何要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如此自苦,甚至不願給別人、給自己一絲幸福的機會與希望?」
「……」
見自己說了這麼多,商嬌卻依然三緘其口,王婉柔終於急了。
她爬將起來,瞪著商嬌,索性直言道:「嬌嬌,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麼,在逃避些什麼?你與安公子昨晚都……都那樣了,你難道還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
「……」乍聽王婉柔這般說,商嬌心裡一悸,一骨腦地從地上翻身坐起,驚詫莫名地看著王婉柔,「……你,你說什麼?」
王婉柔嗔她一眼,看著商嬌驚慌失措的表情,瞭然地道,「嬌嬌,還想瞞我嗎?我只是溫吞,但我不傻……我曾在睿王府中待過數年,每回侍寢之後的第二日,睿王總會派人給我送來一碗避子湯……那葯的氣味,我這一輩子也忘不掉……」
王婉柔雲淡風輕的說。似乎事隔多年,一切終成前塵往事。
但細心留意時,卻總會發現她眼角眉梢間,那一抹掩也掩飾不住的神傷。
商嬌恍然大悟。
難怪王婉柔今日會在聞到藥味的那一刻,敏銳地問她,昨晚是否被壞人欺侮了。
「那你……怎麼知道是……安大哥?」商嬌試探著問。一說完,便情不自禁地再次紅了臉。
一句話,相當於向王婉柔坦承了一切。
王婉柔卻一點不感意外。
她解釋道:「昨晚我昏迷之前,確信自己聽到了秦不言說你中了他下到你茶中的媚.葯。可今日你回來時,卻是好好的……再加上絮娘幫你熬的葯的味道……我就知道,昨晚你徹夜未歸,這其中必然是發生了什麼!
至於,昨晚與你在一起的那個男子是誰……我只用看安公子回來時,你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就都已經知道了。嬌嬌,我知道你既然能自稱寡婦,必然不會在乎什麼名節不名節,但如果昨晚與你在一起的男子,不是你所在乎的人,你豈會如現在這般心慌意亂,又豈會如此苦惱?」
王婉柔一番剖析,令商嬌無言以對地羞紅了臉,垂下頭去一言不發。
原來,她想要掩蓋的,心細如髮的王婉柔早已有所察覺。
「可是我不懂啊,嬌嬌。安公子他對你的感情,你既早已知曉,況且昨日你們也有了肌膚之親……為何你還要如此擺明態度的……躲避他?甚至說,是拒絕他?」王婉柔疑惑地問。
如果說當年睿王太過複雜的背景,成為商嬌不願與他糾纏的因素,王婉柔尚能理解。
可安思予為了她,竟能拋下似錦前程,功名榮耀,孑然一身,千里迢迢的來到她的身邊,一意追隨……
王婉柔就覺得自己對商嬌的做法無法理解。
女人這一生,不就是盼望著能有一個愛自己勝過一切的優秀男子,極盡溫柔的疼惜呵護自己,並與自己共度一生嗎?
商嬌找到了,卻還在猶豫什麼?
「婉柔,」面對王婉柔的疑問,商嬌有些艱澀的開口,「有些事,你根本不明白……」
「那你就跟我說,讓我明白啊!」
王婉柔拍拍商嬌的手,輕聲撫慰著,語重心長地勸道:「嬌嬌,你現在已二十有四了,若換作是平常的姑娘,只怕早已嫁為人婦,孩子都能滿街跑了……可你呢,除了諾兒,你身邊連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可諾兒並非你的親生孩子啊,況且他的娘還是高小小這樣一個犯了大錯的人……就算你忘不了陳子岩,可畢竟高小小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你……你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他,而如此自苦!」
商嬌聞言,知道王婉柔是在為自己不值,以為是陳子岩辜負了自己,不由一聲苦笑。
她抬眼望天,突然覺得天上的陽光是如此刺眼,刺得她竟流下淚來。
「婉柔,其實,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輕聲道,任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張了張嘴,她想說什麼,卻發現話到嘴邊,竟無語凝噎。
五年了,這個傷痛,埋在她心裡,整整五個年頭了。
本以為這件事,她只會爛在肚子里,埋進土裡,從此再不會有人知道。
可今日,許是因為王婉柔輕風化雨般的關懷與寬慰,許是安思予的突然出現,與昨日她與他的一夜激情讓她心煩意亂,不知為何,她竟有了一絲想要與人傾吐這個秘密的渴望。
也許,就如王婉柔說的那般,她太寂寞了。
寂寞得急需一個人,聽她傾訴,聽她發泄,聽她說出自己的苦惱。
她於是咬了咬唇,道:「我曾經做錯了一件事,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卻又低估了人心的變化。我以為我可以置身事外,不管外界如何逼迫,我都能把握自己的人生,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卻不想,一步行差踏錯,終至半生悔恨。」
說到此處,商嬌回頭,看王婉柔一臉迷惑的神情,笑道,「這些事,只能是我心裡的秘密,婉柔,原諒我不能告訴你全部的事情與真相。因為,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你可能會有危險,更有可能會為你我招來殺身之禍。
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從子岩與高小小成親,再到後來陳家因參與高氏一族謀逆而獲罪,子岩身死獄中……造成這一切的禍源,其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