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喜降
358、喜降
說到此處,商嬌不由得又想起半年前,秦不言要脅她放棄軍需布匹買賣之事,甚至不惜使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就是想逼她放棄軍需布匹的競投,轉而讓他旗下產業中標,繼而從中牟得暴利,不由氣得咬牙。
可布匹之上弄虛作假尚不涉人命,可這些藥商在軍需藥品中弄虛作假,便當真是要延誤軍情、將士性命,甚至禍國的!
「這群狗賊!他們是想奸商誤國嗎?」商嬌氣怒得狠狠一捶桌案。
爾朱禹見商嬌激憤,也知她痛恨這些奸商行徑,面色便柔和了許多。他站起身來,向商嬌鄭重地拱拳行了一禮。
「將軍這是做什麼?」商嬌見狀大驚,急忙站起身來,扶住爾朱禹,問道。
爾朱禹向來做事不拘小節,且以他們多年交情,如今他行這般大禮,必然是有要事相求。
果然,一禮之後,爾朱禹挺直了腰背,繼而對商嬌道:「姑娘,我今日所求之事,也許於你有幾分為難,但請你務要應我。」
然後,他抬起眼來,也不管商嬌應是不應,直聲道:「事關重大,請姑娘速速牽頭,成立藥局,將來南秦州軍內的一切藥物,將由軍需官直接與姑娘接洽採辦!」
「……什麼?」
爾朱禹的話,就像一顆重磅*,頓時炸得商嬌裡外焦糊,全然回不過神來。
只要她成立藥局,便能經由爾朱禹的關係,輕易拿到軍隊藥品的供應權?
這無啻天降鈔票,怎能不令她驚喜?
可驚喜之餘,理智猶在。商嬌知道,世間事,但凡暴利,總會牽引出無數風波。而隨之而來的,便是災劫。
當年高淑妃的一杯茶,便斷送了無數人的性命,讓無數人含冤受屈,血流成河,更讓商嬌經歷了一場地獄之劫……
而如今,關於這事涉人命、關係軍中將士生死的軍需藥品,更是容不得半分差池,哪裡是她敢去輕易觸碰的?
所以,這到底是天降餡餅,還是天降橫禍,一切尚未可知。
思及此,商嬌斂下眉目,盡量平靜自己悸動不已的內心,向爾朱禹淡然道:「將軍,商嬌覺得,就算有一兩家黑心藥局,在供給軍隊的藥品上動了手腳,將軍大不了一一抓起來,殺一儆百就是。
可這天下之大,不說大魏境內,便是咱們南秦州境內,數得上的藥局也不少,將軍大可將軍需藥品的訂單交由那些藥局配製供給即可,又何須非商嬌不可?
更何況,這隔行如隔山。商嬌並不是醫者,連一些藥材的藥性、配伍常識都不懂,而行醫施藥,卻關乎軍中將士與百姓的生命與健康安全……就算是將軍放心由我來做,我也未必就有這膽量——不,應該說,沒有膽量來接下這藥局的生意啊!不如就請將軍另覓……」
商嬌話未說完,卻已被爾朱禹揮手制止。
「商姑娘,你話里的意思我是懂了,」爾朱禹深深看了商嬌一眼,又道,「那兩家黑心的藥商,趁著秦川已死之際,用劣葯供應軍需,企圖賺取黑心銀子,已讓我當場法辦!
可商嬌姑娘,說句實話,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縱然我有心殺一儆百,但暴利之下,又未嘗不會有人以身試法?我只怕我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況且,姑娘有所不知,現在南秦州的局面有多艱難。劉繹現已平安逃至北羌,不僅成功召回二十萬舊部。原本我還想著,他縱然想重奪帝位,奪回屬於他的一切,怎麼也得經歷一場內亂。放他與現在的宋皇劉鈺狗咬狗,未嘗不是削弱宋國實力的一個辦法。
——卻不想,這劉繹竟得到了平王劉錩等宗親支持,幾路諸侯王紛紛出兵助他平叛,而現在的宋皇劉鈺之所以能纂位得逞,不過是事發突然,聯合京都守將李誠迅速攻佔並控制宋國京都與皇宮而已。可論兵力與實力,他皆不及劉繹。目前的局勢,劉繹收復失地,重奪皇位,只怕已成定局……」
講到此處,爾朱禹已滿是痛恨與憤懣,他重重地向桌上砸了一拳,「咚」的一聲巨響,桌上的茶杯也跳了幾跳,嚇得本就心頭髮虛的商嬌腿一軟,差點兒跌到地上去。
她趕緊扒著桌子坐正身體,佯裝無事專註傾聽的模樣,桌下的腿卻抖個不停。
「可惡!」爾朱禹沒有察覺商嬌的異狀,還在咬牙切齒地說,「劉繹那小子的運氣也實在太好了些,當初若不是皇上病重不允出兵,只怕我們早已出兵攻下宋國都城,將這姓劉的叔侄都給一鍋端,一鍋燴了,哪還會有今日之事……」
說到此處,爾朱禹撓了撓頭,頗為不解地看了一眼商嬌,「還有商姑娘,你說這事怎麼就這麼奇了怪了?當初我明明收到消息,說劉繹現身南秦州境內,甚至還曾與他打過照面……可我帶兵暗查了這麼久,他怎麼就從我的眼皮底下逃出我防守嚴密的關卡,逃往北羌去了呢?」
「……」面對爾朱禹一臉的不解與疑惑,商嬌一面抖著腿,一邊掩著嚇得蒼白的臉,連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只能汗如雨下,有氣無力地打哈哈,「將軍,哈哈……扯遠了,扯遠了……」
開玩笑了,若讓爾朱禹知道,坐在他眼前的商嬌就是當日當著他的面,放跑劉繹的人……商嬌覺得自己今天就會被他給抽皮剔骨,給一鍋端,一鍋燴了!
經商嬌這麼一提醒,爾朱禹愣了愣,這才發覺自己確實跑偏了,不由得老臉一紅,假咳了兩聲。
「咳,商姑娘,我們言歸正傳。現在的局勢,劉繹已平北羌之亂,又得到其餘宗親支持,只怕收復京都指日可待。而反觀我大魏,此時卻是多事之秋。皇上的病反反覆復,已拖了數年有餘,卻終不見好。自去年始,皇上病情反倒愈發嚴重起來……我收到消息,皇上只怕不大好了……若真有朝一日,皇上駕鶴西歸,那太子元宸作為當今皇上唯一的皇子,皇太子,他繼位皇位自然是無可爭議的。
可太子還那麼小,怎麼可以獨當一面,總理朝政大事?所以,若太子登基為帝,那現在的皇后胡沁華勢必會臨朝輔政……可那胡沁華是什麼人?」
爾朱禹輕嗤一聲,嘲道:「我倒是聽聞過她的一些傳聞。一個武官的妹妹,自幼養在廟中,只知誦經念佛……要不是一朝入了宮得到皇上寵幸,又恰好生了個兒子……嘖嘖,這樣的女子,與無知的世俗女子有何區別?她何德何能,能夠染指江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