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蔡晉、上官雲皓
玄隱宗共有大大小小山路一萬條,有的路一馬平川、坦蕩通途,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這樣的路喚作「活路」,而有的路則是曲徑通幽、密林遍布,卻無甚危險,寂寥幽靜,還有不少弟子在路的盡頭修行,這樣的路喚作「修路」,然而有的路則是通向那些深淵谷澗、地窟洞穴,危險重重,這樣的路喚作「劫路」,有的路則是隱藏著符文靈陣,用來抵禦外方強者入侵,保護宗門,一旦有高級修者進入,便會被移花接木、移山倒海,困入其中,九死一生,而低級修者則是能被瞬間擊殺,化為烏有,這樣的路萬萬不可踏入,喚作「死路」。
「到了。」
紀滄海同吳晨環繞大山向東走了足足兩個時辰,方才來到一處巨大的山巒地帶。這裡靈氣十分充足,即便正午時分也有不少白蒙蒙的霧氣繚繞,其地勢要比李青禾那裡更為高聳,遠遠的從南方看去,這裡位於地廣千里的玄隱山五分之二的高度地帶,處在它的最東方,這一座方圓五里的巨大的山巒,好似一個巨大的拳頭從玄隱山的母體之中伸長出來,向東凸起,與整座大山只有它的西部可以連接,其他三面則是懸浮在空中,下方則是一處漆黑無比不知深淺的巨大深淵。
「這裡就是千機堂嗎?」
吳晨翹首看去,在那拳頭一般凸起的五里巨大山巒上,有著不少古屋建築矗立,由於這座山巒表面崎嶇不平,高低起伏,這些建築也是參差不齊,地勢不同,彼此之間會相差十幾丈的高度,有的建築之間還有盤旋而繞的山路,有的則是直接豎立一條長達十幾丈的木質雲梯。
「鬼斧神工,真是天地奇景!」吳晨不由得連連讚歎天地造化之力,原本玄隱山就足以讓他為之傾軋,來到這座山巒地帶更是一臉震驚,玄隱山竟然還有這樣一處區域。
紀滄海從靈戒之中取出一塊玉牌遞給吳晨,說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千機堂外門弟子,這是證明你身份的腰牌,你只需將血液滴在玉牌上面,玉牌便會主動認主,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堂中弟子也會知道你的身份。」
吳晨點了點頭,就在此刻,十幾名途經此地的灰衣弟子見狀都紛紛行禮道:「拜見師尊。」
紀滄海點了點頭,手指吳晨道:「這是我千機堂第兩千兩百三十三名弟子,吳晨。他的飲食起居,日常修行和任務,就交給你們幾個去告訴給吳銓吧。」
說完紀滄海大有深意的看了吳晨一眼,竟然伸出手掌拍了拍吳晨的肩膀,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弟子遵命。」十幾個灰衣弟子都恭敬行禮,旋即目送紀滄海離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吳晨起來。
吳晨沒想到紀滄海會忽然離開,不過仔細想想也對,紀滄海貴為千機堂堂主,不可能大小事情都要親自指點自己,自己還只是個凝息三段的修者,就算是三品煉藥師也沒有資格讓紀滄海勞心費力。
「先獲得千機堂弟子的身份吧。」吳晨暗忖,旋即咬破食指,一滴鮮血從指間滴出,落在那副乳白色拳頭大小的古樸玉牌上。
嗡……
鮮血甫一落盡玉牌之中,那玉牌表面的紋路驟然放出幽藍色光亮,玉牌正面一個五指捏訣的圖案緩浮現,這印記十分神異,吳晨從來未見,卻好似呼之欲出,再仔細看下去就會在腦中浮想聯翩。
翻開背面,則是一個灰色的圓環紋路,上面寫著自己拿灰色的名字。
「吳師弟,恭喜你成為我千機堂弟子。」兩名灰衣弟子面帶喜悅,雙臂交手,袖袍下垂行君子之禮,拱手祝賀。然而大多數弟子則是目露貪婪之色看著吳晨背後的碧炎翎劍,對吳晨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好似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一般。
吳晨對這兩名弟子同樣拱手還禮,對其他人的態度則是微微皺眉,不明所以。
「你叫吳晨是吧,你以為進了玄隱宗就很了不起嗎?你在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山腳下那些身穿甲胄的弟子了吧?哼,外門弟子就是廢物,再努力十年也是如此。」一名灰衣弟子神情冷淡,言語之中儘是自嘲的意味,旋即看著吳晨搖了搖頭道:「時間一久,你會明白我說的話。」
吳晨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像這種自暴自棄、怨天尤人,罵罵咧咧的弟子他在煉藥盟也見過太多,這些年輕弟子不思勤勉修鍊,反而抱怨現狀,活該一輩子庸庸碌碌。
「你好,我叫蔡晉,千機堂外門弟子。」這灰衣弟子面容和善,對吳晨並沒有任何輕視之意,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說道。
「你叫吳晨是吧?我叫上官雲皓,也是外門弟子,以後你就跟我們倆混吧,我們也能照應你,免受那些老生欺負。」另一名灰衣弟子臉色有些黝黑,個頭並不算高,站在那蔡晉面前矮了三寸,卻天生帶著幽默的神情,這一點倒和邢順十分相像,此刻正嬉皮笑臉道。
吳晨初來乍到,對這裡還真不太熟悉,思忖片刻,旋即笑著還禮道:「那就多謝二位師兄指教了。」
「這都不算什麼,你小子跟我走吧,師兄我帶你看看咱們千機堂的美景,再幫你安家落戶。」上官雲皓十分熱情,一把扯起吳晨的袖子,拉著往前走。
和前者相比,蔡晉則是收斂許多,臉上噙著笑意,走在兩人的身後。
吳晨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少年,上官雲皓簡直就像縮小版的陳堯,不但膚色有些黝黑,就連個頭也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仔細看去,那雙小眼睛一直在放光,十分精明。
「嘁,又是一個廢物,拉幫結夥又有什麼用,兩個白痴。」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麼人就和什麼人混在一起,他們三個不識抬舉,真是臭味相投。」
那些目送三人離開的外門弟子紛紛面露鄙夷之色,冷哼幾聲旋即拉幫結夥離開,看得出是同一伙人。
「吳師弟,身後這些扯老婆舌的混蛋你不用怎麼搭理,這些小兔崽子平日里就瞧不起我們,我們兩個更不想和他們有什麼交集。」上官雲皓撇嘴道。
蔡晉聞言也是苦笑道:「方才師尊也說了,千機堂共有兩千兩百三十三名弟子,光是外門弟子就有兩千人之多,你是最後一個來的,所以聽命於內門弟子吳銓師兄,因為你的地位最低,所以以後要免不了受那些老生欺負了。」
吳晨問道:「這個吳銓師兄是什麼人?為何我要聽命於他?」
上官雲皓解釋道:「是這樣的,千機堂有內外門弟子之分,你和我們一樣,同屬於外門弟子,而這個吳銓師兄,則是師尊大人所屬七十二內門弟子之一,他們每個人都有權利命令下轄的外門弟子,你是最後一個來的,吳銓師兄正好缺一個下屬,就是這麼回事。」
「原來如此,想不到這個內門弟子居然也姓吳。」吳晨瞭然一笑。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蔡晉笑道:「先不說這個了,你現在有了腰牌,就正式成為了外門弟子,我們先去你的住處整理房間吧,就在這些住宅的最東方。」
吳晨三人徐徐而行,一路上欣賞山路兩側的風景,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一群建築腳下,這些建築都是依山傍水而建,地勢各不相同,卻都比吳晨腳下的山路高出很多,清一色碧瓦飛甍、飛檐斗拱,光是從外面看去就恢弘壯麗。
「這是內門弟子的府宅,不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可以入住的。」蔡晉嘆道。
上官雲皓也是搖頭道:「吳師弟,再往前走吧,我們的住處還在東方。」
過了半晌,一排排茅草屋出現在三人面前,看的吳晨連連皺眉,心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到了。」上官雲皓指著這方圓數里的一大片平地,苦笑道:「這兩千座茅草屋就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的房舍,你很幸運,堂主大人規定,終生只收兩千兩百三十三個弟子,除非有什麼意外,而你恰巧就是最後一名。」
「喏,看沒看到最東方那一間茅草屋?那就是你的住處了,吳師弟,想開一些啊。」蔡晉安慰道。
「我能拆掉茅草屋自己另建一座么?」吳晨苦笑道。
「當然不行。」上官雲皓急忙解釋道:「這些茅草屋的地基上都是被堂主大人辛苦刻下符文陣法的紋路,就連牆壁上都有符文,一旦拆毀,等於是觸犯了堂主大人的禁忌,是要受到嚴懲的。」
吳晨恍然,旋即點了點頭,推開這座茅草屋,屋內灶台、床鋪、物什、衣櫃等基本物品倒是一應俱全,就是顯得有些寒顫,不過吳晨已是從生死之中走過來的人,倒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你的房舍號碼就刻畫在門上,是兩千兩百三十三號,我和上官雲皓的分別是第一千六百六十六和一千八百八十八號,你以後要是有不懂之處,就來找我們。走吧,我們去找吳師兄。」蔡晉提醒道。
吳晨點了點頭,旋即跟著兩人走向那遠方那一群建築不凡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