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殺連柏桐
次日,城北一條衚衕里,一座三層樓房的獨家小院,大門牆壁連同里裡外外都粉刷一新,房間的傢具也都是新購置的,好多的皇協軍士兵在院里忙碌著,院里的空壩擺滿了席桌,大門外牆上也掛著大紅的花結,用竹桿挑著鞭炮,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
小院的主人連柏桐和他的相好水月嬌倆個人站立在大門外,等待來賀喜他喬遷之喜的賓客們,連柏桐今天沒有穿軍裝,一身嶄新的綢緞馬褂衣衫,水月嬌更是擦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孤媚妖冶,風情萬種。
晁翰,黎逵,敖壯九,莫順五幾個人卻是一身嶄新的皇協軍軍官制服,也站立在大門外,幫著連柏桐應酬來道賀的賓客。
一會兒的功夫,皇協軍團長殷昆帶領著余占魁,索彪偕同夫人們一道前來,甄令山卻是一個人提著賀禮盒跟隨在後面,隨同前來的還有警察局和皇協軍的其他軍官。
憲兵司令部的岡村中佐帶領著偵緝隊的吳二寶,齙牙狗,喪門神也提著賀禮盒前來道賀,特高課的西澤少佐,吉野美少佐和特務隊的殷霸,呂漢傑也帶著賀禮盒前來道賀,因為日本人和殷昆曾經下過話,所以還有很多其它政府部門,商界和維持會的人也跟著紛紛前來道賀,可能由於是豹雷澗計劃受損,野島大佐和北倉岡課長都沒有前來。
一時間,大門前賓朋雲集,熱鬧喧嚷,連柏桐夫婦受寵若驚,忙得有點手忙腳亂,晁翰,黎逵,敖壯九,莫順五等人也跟著招呼應酬各路賓客,手下人點燃鞭炮,炮竹炸響,氣氛更加濃烈。
谷濤與沈沉鈞帶著祁連虎和文氏兄弟,還有阿渾也跟著亂紛紛的人群混進小院裡面,幾個人選一張桌子坐下來,閑著看熱鬧。
小院裡面的桌子都坐滿了賓客,招待夥計們陸陸續續地端菜上桌,今天是請的東亞大酒樓主廚師一班人來掌勻承包的宴席,每道菜看上去特別的色香味美,谷濤與沈沉鈞他們幾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酒壺倒滿酒,撕下雞腿就開始大吃大喝起來,至於日本人和主人家講的什麼話一點沒有聽清楚,反正也亂鬨哄的,滿桌的人儘是拍掌和叫嚷。
酒宴正式開始,連柏桐夫婦二人也端著酒杯到每一張席桌前敬酒,賓客們也端起酒杯回敬道賀,其他的賓客大呼小叫地喝酒猜拳,場面有些鬧哄哄的,倒也非常熱鬧,其實眾多的賓客大都看不起土匪,而且是曾經為害方圓百里的土匪,但是礙於日本人和飛鷹堂的面子,所以只好奉迎著,酒卻喝得有些亂七八糟的。
阿渾一邊撕咬著雞腿,一邊對沈沉鈞道;「老闆,這大酒樓主廚掌勻的菜就是不一樣,你們看,這菜的色澤味道那就是好!」
沈沉鈞喝一口酒,笑著回答道;「好吃就多吃些,改天大哥請你們到東亞大酒樓裡面敞開肚皮吃一頓,好生讓你們解解饞。」
文豹抬起頭來四處張望一陣,悄聲道;「這酒菜確實美味可口,但是沒有心情吃喝,我看咱們也開始動手了吧?」說罷,伸手掏進懷裡摸摸藏著的手雷。
谷濤也抬頭看看四周環境,阻止道;「兄弟莫慌,還待會兒,周邊警戒的人還沒有放下心來,過一陣待他們完全鬆懈下來再動手不遲。」
連柏桐夫婦二人已經敬完所有席桌的酒,也回到主席桌上陪同日本人和殷昆等人,夫婦二人不停地向日本人和殷昆等人敬酒。
小院酒席已經進行到一半,一切順利正常,里裡外外的明崗暗哨們也開始鬆懈下來,有的人也到酒席桌上湊合著坐下來喝起酒來。
沈沉鈞看看小院里的情況,壓低聲音對谷濤幾個人道;「我看可以動手了,咱們悄悄撤到門口再往裡面扔手雷,這麼多的人,手雷一響,肯定熱鬧得不得了。」
幾個人點點頭,剛準備起身離席,卻見不知什麼時候從小院裡面出來倆個戴著破氈帽的人,像是搬運東西的下人,倆個下人在席桌間不停地拿眼睛再瞥,像似在尋找什麼人,一名便衣暗哨對他二人兇狠地吆喝著,揮手趕他二人到後院去。
倆個下人唯唯喏喏地點頭,一邊慢慢向後院退去,忽然,倆個下人停止住腳步,二人的眼睛一下子投向主席桌上的連柏桐身上,驀地,其中一個人迅速從懷裡面掏出一支駁殼槍對準連柏桐就開槍,另外一個人也猛地撞倒便衣暗哨,也掏出槍來向連柏桐射擊。
槍聲驟然響起,連柏桐應槍聲而中彈倒地,以此同時,剛剛站立起身來的晁翰也被另一人舉槍擊倒,事發倉促,猝不及防,滿院席桌的賓客們頓時慌亂起來,響起女人們尖厲的驚叫聲。
不待倆個刺客再次開槍,角落裡面的便衣暗探衝上前去將倆個刺客撲倒在地,那是特高課特務隊的人,身手敏捷,兇狠辛辣,暗探與刺客相互扭抱著滾倒在地上。
小院裡面的賓客人群驚恐萬狀,剎那間驚呼嚎叫,四處亂竄,頓時亂成一鍋粥,倆個刺客也等閑之輩,竟然從暗探手裡掙脫出來,向後院逃竄。
沈沉鈞反應過來,忙對谷濤等人低呼道;「後院應該有後門,不管是誰,來刺殺漢奸就是好樣的,咱們出去救人。」說罷,幾個人趁亂迅速溜出大門。
出得大門來,沈沉鈞看一眼小院就順著小院圍牆繞過去,其他人緊緊跟隨他,片刻間就繞到小院後面,小院後面果然有後門,此時,特務隊的人和皇協軍士兵正跟倆個刺客在進行巷戰,槍聲大作,倆個刺客好像已經被特務隊的人和皇協軍士兵包圍,難以脫身,只能負隅頑抗。
沈沉鈞從懷裡掏出手雷,對其他人道;「把所有的手雷扔出去,能不能夠借著咱們手雷的爆炸掩護逃跑,那就只有看他倆人的造化。」
一大片手雷的爆炸聲響起,炸得特務隊的人和皇協軍士兵慘叫聲起,驚恐躲避,濃煙滾滾。
滾滾的濃煙還沒有散盡,一輛黑色的轎車風馳電掣般的疾衝進巷道裡面,將倆個刺客救上轎車急馳而去,特務隊的人和皇協軍士兵發一陣喊叫,尾隨追去。
沈沉鈞他們回到祥記車行,把這一情部說給陸采汀,祥叔,榮叔他們聽,大家都紛紛猜測這倆個刺客會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特務隊,偵緝隊,皇協軍重兵雲集的場面下刺殺漢奸,而且成功逃脫。
谷濤想了一下道;「我想應該是豹雷澗山寨的少寨主和七寨主倆個人,少寨主肯定知道他父親已經被連柏桐和晁翰謀害,報仇心切,所以不顧一切地前來報仇,這也說得過去,可是那輛轎車有些說不過去,轎車敢於衝進爆炸的手雷群里救人,做派膽大迅速縝密,倒像是經過專業訓練過的,那些土匪裡面哪會有這樣的人物?」
祥叔也分析推測道;「要我看,這倒有些像軍統的做派,只有他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也有汽車之類的工具,刺殺漢奸是懲罰那些買國賊,宏揚正氣的事情,他們應該這樣做的。」
陸采汀笑笑道;「不管是國軍軍統做的,還是那倆個豹雷澗山寨土匪做的,你們幫助他們逃跑是正確的,他們的做法畢竟是懲罰漢奸嗎,那倆個土匪做盡害事,死有餘辜,我們原來也不打算留下他二人,但是他二人能夠刺殺漢奸,我看還暫時留他二人一條性命。」
榮叔贊同陸采汀的話,點頭道;「大隊長這樣做是正確的,有胸襟,有肚量,做事情有時候就是看什麼環境,什麼情況下,他二人既然能夠刺殺漢奸,咱們也就大量一些,姑且暫時饒他二人一條性命。」
陸采汀忽然劍眉緊鎖,微閉眼睛,目光深邃地悠悠道;「特戰隊還是繼續騷擾鬼子,攪亂縣城裡的治安,吸引鬼子和皇協軍的注意力,下面,咱們大家都要看『凌雲燕子』江水寒的了,一切的配合都為他鋪墊好,就看他的手段啦!」
谷濤輕笑幾聲,寬慰大家道;「大家放心吧,我這個師弟雖然語言不多,但是心思縝密,膽大出奇,這方面深得我先師的看重,樑上的勾攔技藝更是深得先師獨傳,在全國數大城市,也包括這瀠浠縣城裡,他都曾經做過數大巨案,從來都沒有失過手,我相信這次他同樣不會失手。」
沈沉鈞也欣慰地道;「我也看好這小子,這小子洞悉一切,觀察力特別敏銳,就說這次任務吧,他先到瀠浠縣城適應環境,我們接到電報后通知他,鬼子的高官們可能不一定住憲兵司令部,而是另住潯園,這小子說他早就瞄上潯園了,鬼子的高官們不可能住憲兵司令部,一定會住潯園。」
谷濤忙解釋道;「住潯園那就更有把握了,他曾經在潯園做過幾起大案,盜竊那些貪官的贓物不盡其數,他熟悉裡面的環境,咱們就等著他勝利歸來吧。」
陸采汀也欣慰地肯定道;「我當然相信江兄弟,今天下午我就會從軍統那裡把微型照相機給他拿回來交給他,只是不知他會不會使用這種照相機,我想這個恐怕也應該不難操作。」
谷濤興緻勃勃地道;「這個大隊長不用操心,他本身就喜歡玩弄照相機,記得三年前,他在南京曾經盜竊過一個日本商人,盜竊的財物中就有那麼一個很小的微型照相機,結果裡面拍攝的都是南京城防和軍事禁區,可想當時日軍就在作準備進攻南京的準備,那個日商人也應該是間諜,後來我們把那些膠捲匿名寄給了當局,可是如石沉大海,沒什麼消息。」
陸采汀聽后,倍受鼓舞,也笑著道;「這太好不過啦!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安心等待日本高官們來就行了,給他做外圍接應的是誰?照相機拿回來后就交給外圍接應的就是了。」
沈沉鈞忙回答道;「是『千尾燕子』花輕浪姑娘,能夠與江兄弟聯手,這花輕浪姑娘的功夫也肯定不弱。」
陸采汀默默地點點頭,沒有說話,陷入沉思之中,他表面雖然輕鬆高興,但是這次的任務確實艱巨,意義重大,懸著的心還是有些放不下來。
瀠浠縣城裡,聚豐賭局的門對面,一座簡易的茶館門外,搭得有涼棚,涼棚下面擺得有幾張桌子,供過往的行人歇個腳,喝口茶水,一張桌子上靜靜地坐著一個人,身段纖瘦,一身深藍色綢緞長衫,頭戴薄氈禮帽,蓄著小鬍鬚,一副黑色墨鏡,商人模樣,悠閑地喝著茶。
沒有過多久,賭局大門裡走出來一個上些年齡的老者,瓜皮帽,棕褐色對襟衣,一邊從大門走出來,一邊不停地嘆氣,滿面沮喪,愁眉苦臉的樣子。
待老人走近涼棚茶桌時,纖瘦的墨鏡商人站立起身軀,朗聲招呼道;「蔡老哥!近來可好?」
老者聞言一怔,掉頭往聲音方向望去,看見墨鏡商人伸手取掉墨鏡,老者一下子認出了招呼他的人,忙拱拳作揖行禮道;「唉喲,這不是我的大恩人江先生嗎?有些日子不見,不知江先生跑到哪裡去發大財嘍。」
商人摘掉墨鏡后,雖然嘴唇上蓄著淺淺的鬍鬚,卻仍然顯得年少幼嫩,皮膚白皙,風度翩翩的,他連忙點頭回禮道;「哪裡,哪裡,鄙人這才從蘇州趕過來,一到貴地不就急著來見你了嗎?」說話口齒伶俐,文質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