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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慷慨赴生死

  江水寒停頓片刻,開口講道;「鬼子的高官們到達瀠浠縣城的時候,我就在遠處房頂上用望遠鏡觀察到,有一個體態微腫,修飾得很整潔的日軍高官,他身邊的副官提著一個深棕色的公文皮包,而且用手銬與手腕和公文皮包連接,我猜想那裡面一定就是裝的日軍南下戰略計劃,後來花輕浪告訴我那個高官叫齋騰,是日軍南下派遣軍軍部的上將參謀次長,他有一個嗜好,特別喜歡中國的古箏琴和古典樂曲,既然有嗜好,那就有弱點,我就叫花輕浪裝扮成藝女,專門在潯園二樓大廳裡面為他演奏——」當下,他把整個經過源源道出,直聽得眾人長吁短嘆,嘖嘖稱奇。


  谷濤關心地問道;「花師妹呢,她怎麼沒有一道撤出來?」


  江水寒回答道;「那齋騰上將正在聽她的古箏琴,不然我哪有機會動手?再說這齋騰鬼子明後天就要離開,我的事情也做得天衣無縫,沒留下任何破綻,到時候我與她冠冕堂皇地出潯園就是了,說不定哪天還用得著這潯園?」他回答谷濤話的時候,眼睛卻瞥了陸采汀一眼,淡淡笑道;「大隊長還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


  陸采汀苦笑一下,也端起他的酒碗來喝上一口,搖搖頭道;「真叫我無法開口,難以啟齒呀!」


  「別這樣,」江水寒坦蕩地再道;「咱們已經是生死兄弟,乾的也是為民族大義的事情,大隊長當我是兄弟,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


  陸采汀看他一眼,口氣凝重地道;「是這樣的,才接到山裡營地轉來的電報,是蘇西支隊接收到我新四軍總部的電報才轉發過來的,說這個齋騰上將是進攻上海和南京的策劃者,特別是南京大屠殺,他也簽發過手令,對咱們中國人民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必需截殺他,但是又不能在瀠浠縣動手,因為一旦截殺他,日軍很可能懷疑他們的南下戰略計劃泄密,那麼就只有在他回歸南京的路途中截殺,但是中統的人昨天早上已經伏擊過他,已經引起日軍的高度注意,再想在路途中截殺他,恐怕不容易,而且我們還會付出慘重的代價,與我們合作的軍統那邊也接到類似的指令,正在找我商量,準備採取行動,這是一次冒險的行動,我真的很猶豫,想回山找參謀長商量一下,但是時間緊迫,沒有時間啦……」


  江水寒點點頭,理解地道;「我知道大隊長是愛惜咱們特戰隊的戰士,沒有把握的情況,不會貿然叫他們輕易地出擊,日軍這麼多高官,他們一定會派重兵護送的,到時候如果能夠除掉齋騰這個禍害,咱們做出一些犧牲還想得通,只怕到時候不能除掉齋騰,咱們白白犧牲一些戰士,得不償失,但這是軍部的指令,又不能違背,大隊長看如何是好?」


  陸采汀長長嘆口氣,緩慢地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剛才不是說不好開口呢,我是這樣想的,想讓江兄弟還是在潯園裡面伺機動手,用一個辦法,既能夠除掉齋騰,又不能讓他不死在潯園和瀠浠縣,這樣就減少很多無謂的犧牲,又能夠完成軍部的指令,只是這個想法很難,況且潯園裡面那麼多日軍的憲兵守衛,更有特高課的人,即使有這個辦法,江兄弟也不一定能夠得手?」


  江水寒沒有回答話,秀眉緊蹙,瞳孔收縮,陷入沉思之中,大家的目光都望著他。


  沈沉鈞忽然道;「要不咱們派倆個兄弟跟隨江兄弟一道潛入潯園,伺機對齋騰施予重手法,震斷他經脈,讓他一時半會兒也死不掉。」


  他話音未落,谷濤馬上就反對道;「那哪成?日軍的高官在瀠浠縣遭到重創,南京的日軍高官們會怎麼想?這份南下戰略計劃肯定得重新布置。」


  陸采汀揮揮手,打斷他倆人的話,對江水寒道;「這其實是我想象中的一個辦法,如果沒有其它辦法也沒什麼,時間逼人,就不明天這個老鬼子就溜走了,那咱們組織伏擊強攻,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截殺齋騰,完成軍部下達的指令。」


  整個房間裡面出現一陣短暫的沉寂,但是氣氛卻令人窒息,誰都知道這個代價是級其慘重的,而且還不一定能夠保證完成任務。


  江水寒打破沉默道;「大隊長,我也有一個想法,一個請求。」


  陸采汀趕緊追問道;「你有什麼想法,什麼請求,說出來吧!」


  江水寒看看周圍的人,似乎下定決心似的道;「我請求上一壇好酒來,我想與兄弟們好生痛快喝一頓,至於想法嗎,咱們邊喝酒邊談。」


  祥叔馬上答應道;「這好辦,阿濤帶倆個人跟我下樓去,廚房還有一些雞腳雞翅和豆乾冷盤,酒有好酒,大家等我一會兒。」說完,帶領谷濤和另外的倆個戰士就下樓去。


  片刻功夫,幾個人就抱上來兩壇酒和一些冷盤,外帶碗筷,大家幫忙接住,在海桌上擺下冷盤和碗筷,再開啟酒罈,把桌上的空碗都斟滿酒。


  江水寒端起一碗酒,環視眾人道;「兄弟們,咱們本來都是江湖中人,由於日本鬼子打到咱們的家門口,也由於命運的顛簸起伏把咱們凝聚在這裡一同打鬼子,這也是你我今生的緣份,以前我只是聽說共產黨軍隊官兵一致,當官的愛護士兵就像親兄弟一般,如今到了共產黨軍隊裡面才深深體會到這一點,咱們的大隊長,參謀長就是這樣的人,他們愛護戰士就像親兄弟一番,沒有把握的仗他們不會輕易讓戰士們去白白送死,能夠跟隨這樣的長官一道打鬼子,真的是莫大的榮幸,我深為感動,來!兄弟們,咱們幹了這碗酒,我再說說我的想法。」


  大家都紛紛端起酒碗來,沈沉鈞端著酒碗取笑道;「江兄弟,你把場面搞得這樣悲壯,似乎有些像荊柯刺殺秦王,訣別易水河畔一樣,好像一去就不回來似的。」


  江水寒悲愴一笑,回答道;「是的,明天我就給齋騰來一首易水曲,我不敢保證能否完成刺殺齋騰,也不一定保證能夠全身面退,所以今晚要與兄弟們喝這一碗壯別酒。」他說得很莊重,目光閃爍出一道清洌的光芒。


  聽到這話,大家端著碗一時間怔怔發獃,場面果然有些悲壯,江水寒帶頭第一個喝完碗里的酒,其他的人也只好跟著喝完碗里的酒。


  陸采汀放下酒碗,慎重地問道;「江兄弟,說說你的想法,看看有沒有成功的把握?以你的身手和才能可是咱們縱隊的寶貝,我不會讓你做無謂的犧牲。」


  江水寒此時豪姿煥發,他提起酒罈來再為每個人的碗里斟滿酒,放下酒罈道;「士為知已而死,先師無端遭遇鬼門宗師的殺害,大隊長一鞭劍刺死鬼門宗師,為我燕子門報了殺師之仇,兄弟這條性命早就是大隊長的了,如今也該是我報還的時候,好,我說說我的想法,先師曾經給過我一種葯,說這葯毒性深厚,但是綿延慢長,而且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中,師門中也禁忌不準使用,先師和我都沒有使用過,如今遇到鬼子的大魔頭,我只好一試,明天晚上我就想辦法替齋騰身上弄一點,先師告訴過我,這葯如果是口服,發著的時間雖然緩慢,但也只能延遲三個時辰左右,也就是六到七個小時,這樣不行,齋騰會死在潯園裡面,達不到效果,這葯如果是刺在對方的穴道經脈上,延遲發著就要緩慢得多,可以延遲十多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多個小時,但是針刺的手法要求十分精準,我明天會見機行事,拼著一試,如若不成功,鬼子返回的路線必然是先到蘇州,到那裡再換乘火車,或者飛機返回南京,你們再到城外的路上截殺,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除掉這個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魔頭。」


  谷濤知道他這個師弟本領大,但仍然忍不住關心地道;「師弟,你這樣做太過冒險,稍有一丁點不慎,就會遭遇危險。」


  江水寒不以為然地回答道;「師兄,我這樣做是以極小的代價換取完成任務,償若我有什麼不測,你們替我立一塊碑,上寫抗日戰士江水寒就行了,咱們江湖兒女,恩怨分明,有時候就會孤膽冒險,只是恐怕會連累師妹,她會理解的,你們就派人時刻注意潯園的動靜,好,咱們再好生喝幾碗酒。」


  江水寒端起酒碗來,卻忽然停住,想到什麼,補充道;「明天必需嚴密監視潯園的動靜,如果後天齋騰與那些高官們要走,瀠浠縣的地方軍官們一定會在潯園替齋騰與高官們舉行送別晚宴,如果舉行送別晚宴,我就會動手,明天晚上到後天一早,潯園沒有什麼動靜,早上齋騰與高官們照常辭行離開,那就是我已經順利得手,你們必需派人跟蹤齋騰與高官們的車隊,這種葯會在齋騰到達蘇州的路途中發著,齋騰應該死在蘇州城裡,齋騰死後,蘇州的日軍肯定會把他的遺體運往南京城,我們的人只需要監視蘇州日本最大的陸軍醫院就能夠得知這一消息,也證實我的葯起到效果沒有?」


  沈沉鈞端著酒碗,有些為難地道;「這需要車輛,沿途跟蹤鬼子高官們的車隊,也容易引起鬼子的注意,再說咱們還沒有小轎車之類的車輛,有些不好辦?」


  陸采汀發話道;「這好辦,我們也不需要派車輛跟蹤,那很容易引起鬼子的注意,咱們與軍統現在是在合作,只需要軍統發電報通知蘇州站的人監視鬼子的車隊到達后,再監視日軍最大的陸軍醫院就會得到齋騰是否死亡的消息,再發報給咱們瀠浠縣不就行了,我明天一早歸還他們照像機和給他們情報時就吩咐他們這樣做就行了。」


  這件事情確定下來,大家都不再說話,只端起酒碗默默地欲言又止,其實大家心裡都特別的難過,但是也特別理解他的壯舉,都紛紛端起酒碗來敬江水寒。


  江水寒端起酒碗來,看看大家,爽朗笑笑道;「咱們江湖兒女早就置生死於度外,先師賜給我這種葯藏在貼身處這麼多年,今天也應該試一試,我既然答應接下這單活,也就有七八層的把握,再說我既然起名江水寒,就是有追隨刺殺暴君的孤膽大英雄荊柯的意思,大家不必這樣,等待我的好哨息就是了,我與花師妹都會安然無恙地回來的。」說完,慷慨喝下碗里的酒。


  江水寒再與大家喝上幾碗酒,就起身告辭,離開祥記車行,他又按原路返回到潯園,還是悄然無聲地翻越進圍牆,溜進自已住宿的窗戶,坦然地睡上一覺,潯園裡面二樓的娛樂晚會早已經結束,整個潯園顯得格外的寂靜安謐。


  第二天一早,齋騰與那些高官們還是早早起來,在潯園裡用過早餐,就坐上轎車前往憲兵司令部,他們今天要巡視橫濱旅團和縣城裡面的日軍守備隊軍事防務,今天也是由西澤,松崎開著兩輛越野吉普車,幾輛轎車和四輛軍用大卡車,五輛摩托車來接日軍高官們的,兩天前的伏擊爆炸使他們嚇破膽,所以就加派車輛和士兵,這樣陣容的防範就不再害怕有人伏擊爆炸了。


  車隊順利到達憲兵司令部,橫濱芳子親自帶領她的衛隊前來迎接,又將高官們接往北澤山麓橫濱旅團的駐防地進行軍事防務檢查,之後還將到縣城裡面的日軍守備隊進行軍事防務檢查。


  江水寒在住宿里一直睡到日軍高官們走後才起來,懶懶地梳洗過,在員工食堂裡面用過早餐,就到花園裡面的木亭中散步,主要是等待花輕浪來接頭。


  他在木亭里靜心地練起太極拳,沒過多久,花輕浪也以散步的模樣來到木亭里,倆個人會心地相視一笑,江水寒就對她吩咐一番,把一個高端的冒險計劃告訴了她,花輕浪聽明白后,就迅速地離開。


  下午的時候,潯園裡面忙碌起來,所有的招待侍女和員工都里裡外外地忙個不停,特別是二樓的大廳,重新布置鮮花,打掃清潔,還拉得有歡送橫幅,原來齋騰上將和高官們明天要離開瀠浠縣城,今天晚上就在潯園裡面召開歡送會,舉辦送行酒宴。


  薄暮黃昏的時候,車隊返回潯園裡面,齋騰將軍和高官們檢查瀠浠縣城日軍駐防軍事防務完畢,對日軍在該地區的軍事防務非常滿意。


  一樓大廳裡面,出了本廳的華麗燈光外,還增設了兩部聚光燈,把大廳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裡面擺滿了席桌,大廳盡頭主席台上也拉滿了歡送橫幅,堆滿鮮花,主席台前擺得有落地式高架的擴音器講話筒,招待侍女們在席桌間穿梭不停,替每張席桌擺上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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