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千山鳥飛絕3
水連著水，鍾悞笙冒出頭緩了許久，環顧四周，方方正正，像是在一個什麼箱子里。
鍾悞笙從箱子里爬了出來，發現自己待的可不是什麼箱子，而是一個巨大的冰鑒，只是這冰鑒冰氣還在，自己此刻漂浮在水中。
鍾悞笙從冰鑒中爬出來，扭乾衣服上的水，心急如焚，來不及仔細觀看石室，順著生門的方向便出去了。
鍾悞笙沿著石室往西南方向行進，直到聽到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鍾悞笙不敢貿然行動，屏住呼吸躲在了一處拐角，這才得以看清楚斜前方的石室之中是什麼人。
沒事便好，想必杺杺旁邊那位黑衣女子便是濮陽家的後人了吧。
鍾悞笙待在牆角想要靜觀其變。
苗姑頓了頓正在給孟杺芽整理頭髮的手。
「姑姑，可是想念自己的孩子？」盤腿坐著的孟杺芽疑惑。
苗姑沒說話，心裡暗嘆，看來今日之事怕是不能順利了。
聽就聽吧，反正不見得能夠活著離開。
「木心小丫頭，姑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那你知道為什麼到現在我還留著你的命嗎？」
苗姑摸著孟杺芽的頭髮，目光悠遠，眼神中滿是懷念。
孟杺芽縮了縮脖子，我可以不用知道嗎？呸，可以不要動不動就威脅我的小命嗎?
嘴裡還是老老實實，「不知道，難道不是我乖巧可愛嗎？」
苗姑失笑，「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你，我必定不會這樣待你的。」
孟杺芽警惕心在這句話的滋養下，噌的就長上來了，這些如果當初、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詞句都是用來自欺欺人的，便是換了另一種認識的方式，也不見得自己幸運到哪裡去。
孟杺芽不置可否，苗姑也不再多言，只是提醒中夾雜著警告的意味，「你要記得我方才說的話。」
「噢，」孟杺芽還不清楚苗姑所謂的給自己的孩子找個玩伴是什麼意思。
只是明哲保身罷了。
「出來吧！」
孟杺芽貓眼中一下就有了光，簡直是天助我也，定是笙笙來了。
鍾悞笙從拐角處轉了出來，「濮陽家的後人如今也做起了毀壞祖宗清譽的勾當來了？」
原本漫不經心，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苗姑看著這個玄衣少年濕漉漉的衣服，突然沖向鍾悞笙，「你是從哪裡進來的？」
想到那種可能，苗姑殺心更勝。
鍾悞笙看這女子眼神充血，不太正常，原本還打算趁機帶著孟杺芽離開，但是苗姑根本沒有給鍾悞笙機會。
雖然苗姑已經被腦海中的猜測沖昏頭腦，但是自己給女兒準備的玩伴怎麼能不帶去呢？
苗姑抓著孟杺芽一路橫飛，鍾悞笙緊隨其後，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鍾悞笙跟著苗姑又回到了自己出來的石室。
鍾悞笙這次正面看到了這個巨大的冰鑒，這哪裡是冰鑒？這是一具……冰棺。
還不等自己回神，迎面而來就是鋒利無比的冰絲線。
「我該一發現你的時候便殺了你，否則怎會給你有機會從這條路進來。」苗姑咬牙切齒，恨不能把眼前這個少年用冰絲線攪成碎屑。
鍾悞笙雖不知道冰棺中到底躺過誰，但是看這濮陽家後人一出手就是殺招的表現，怕是今日是一場生死博弈了。
孟杺芽不明白苗姑姑為何突然變了態度，下了殺手，但是自己和笙笙都不能死。
苗姑看孟杺芽也加入進來，「很好，剛好送你們一起去陪我的孩子，這樣她去往幽冥的路上，也有人作伴。」
「姑姑，我們必定是追不上您的孩子呢，何必不依不饒。」孟杺芽試圖攻心為上。
苗姑不願接受，「不會的，若不是這個該死的，我的孩子此刻還在我的身邊，現在就解決掉你們，一定還追得上。」
攻心之計對此刻的苗姑來說，到底還是有一些影響，苗姑手中的冰絲線揮舞的速度越累越快，但是防禦的角度卻露出了許多破綻。
孟杺芽跺腳，鍾悞笙會意，孟杺芽攻其上盤，鍾悞笙趁機用劍打中了苗姑的腿彎。
「咚」，苗姑雖然不甘，但是此刻自己雙腿手上，已經落了下風，想再殺了這兩個人是不可能了。
「既然你們不死，那就殺了我，我要去陪我的孩子。」苗姑的雙鳳眼中滿是淚水，也無法遮掩那股不能殺了孟杺芽鍾悞笙的不甘心。
「苗姑姑，你的孩子無辜，我們二人就不無辜了嗎？」
孟杺芽不解，「你打著高人的旗號收了趙望舒做記名弟子，暗地裡幫她收拾了多少爛攤子。你竟然說服自己那是在助人解脫，你的孩子早夭，你便可以以此為私心，把高尚作羊皮，從而害她人性命為自己的私慾謀利嗎？」
「害人性命？我可沒有。」苗姑也不管自己臉上的淚痕，「我只告訴你，趙望舒給我送來過許多她看不順眼的女子，何曾說過那些人皆是被我所害？」
「那你屋子裡那兩具人偶難道是泥捏的不成？」孟杺芽氣結，說過的話這麼容易就反口，詭辯。
「哎，看來你也沒有那般聰明，是我高看你了。」
……這跟聰不聰明有什麼關係？
「屋裡那兩具人偶不是真的人，也不是你捏的，是機關術。」鍾悞笙拍了拍孟杺芽的腦袋，走上前一步。
「濮陽家人丁凋零不假，未曾想到連靈魂也變得如此不堪。」
苗姑最煩這種拿家族說事的人，「你閉嘴!」
「若不是家族，若不是這家族盛名，若不是懷璧其罪，我的孩子怎麼會死，她怎麼會死。」苗姑神情癲狂，連初見時的那點好看也不剩下。
「都不過是借口罷了。」
鍾悞笙說著把孟杺芽帶到了身後。
苗姑吧手中的冰絲線拽在手中端詳，「我叫濮陽苗淼，這個姓氏不曾帶給過我榮耀，我只覺得滿身背負著的都是罪惡。直到我遇到了一個有情人，我們有了一個孩子。我以為我從那之後都是新生，只有幸福，沒有悲痛。可是，為什麼有那麼多貪心的人想要濮陽家的玄機機關術？這是罪惡呀，哪裡是什麼能夠出奇制勝的法寶。我的夫君，我的孩子都因此喪命，有時候我在想，這是濮陽家族當年不做人事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