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規則下的神靈們
在靈啟日結束之後，勞勃大管家曾經找過里昂，許諾會為他找到一位好老師。
里昂並不擔心，哈斯克斯家族有那麼多厲害的強者，隨便哪一位指導他都是綽綽有餘。
實際上里昂的內心還有一點點的小期盼，希望自己的外曾祖父奧古斯都公爵能夠成為他的老師，畢竟那是教導出武神與軍神的偉大導師，帝國內所有的年輕人無不想拜在奧古斯都的門下。
實際上如果不是魔窟的事情拖住了奧古斯都，里昂的期盼是會成功的。
但是里昂看到勞勃大管家所說的「導師」時，他陷入了沉默。
許久，里昂苦澀地開口道：「阿娜絲塔表姐，你就是我的導師么？」
阿娜絲塔，或許說是暫時佔據了阿娜絲塔身體的某個神靈瞪了里昂一眼：「放尊重點，小子。我可不是你的什麼表姐，你應該稱呼我為冕下，洛蒂柯瑞冕下。」
此刻的里昂與洛蒂柯瑞正在家族城堡外的一座神殿內，神殿內的四壁畫滿了某個神靈的壁畫，神殿的穹頂畫著這位神靈點燃神火的一幕，這幅畫彷彿有魔力一般，畫中的火焰像是在跳動，在燃燒。除此之內，神殿內空蕩蕩的，沒有一位神職人員，沒有神靈雕像，更沒有聖徒的名字碑文，只有里昂與洛蒂柯瑞兩個人正面對面站立著。
「洛蒂柯瑞？」里昂疑惑地問道，「這是你的新名字么，表姐？」
「你這個愚蠢的傢伙，你真應該好好學習一下這個家族的族譜。」洛蒂柯瑞不悅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是誰的神殿？」
「歷史與書籍的女神。」
洛蒂柯瑞詫異地看了里昂一眼：「呦，還是有點文化的嘛。」
里昂斜眼看了一眼正對大門的那面牆上的八個用尼祿魔紋雕刻的浮雕字——「歷史與書籍女神殿」，彷彿怕誰不知道這裡是歷史與書籍女神的地盤，然後低下頭默然無語。
「這裡是我的神殿。」洛蒂柯瑞假裝不經意，實則非常得意地說，「實際上我是奧古斯都那頭大肥豬的妹妹，所以請稱呼我為冕下，或者洛蒂柯瑞冕下。」
里昂失聲道：「可你的樣子……」
「神降，你懂么？我只是一道靈身暫居在她的身體里而已。」解釋了一句后，洛蒂柯瑞小聲嘟囔了一句，「到底是個小孩子。」
「那麼你，哦不，您是歷史與書籍女神？」里昂下意識地改成了敬語，這是對一位神靈最基本的尊重。
「回答正確。」洛蒂柯瑞不耐煩地說，「好了小子，我在這裡不是為了跟你閑聊的，總之我們先測試一下你的神性與神職，如果和我相對立，那麼我可教導不了你什麼東西。」
洛蒂柯瑞伸出手，一塊琥珀狀晶瑩剔透的黃色晶體出現在她的手中，然後她隨手拋向了里昂。
里昂手忙腳亂地想要接住這塊晶體，但是當他的手剛剛觸碰到那塊黃色晶體時，這塊晶體便開始變形，從他的手心中像是被「吸」了進去一樣，融入了他的體內。
洛蒂柯瑞驚訝地多看了里昂一眼：「雖然這是一塊無屬性神晶，任何神靈都能夠吸收，但是像你這樣直接吸納進體內的可不多。你的神軀究竟有多空乏？」
里昂撓了撓頭，神色迷茫，他聽不懂洛蒂柯瑞口中的那些特殊名詞。
「算了。」洛蒂柯瑞看里昂迷糊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的疑問是得不到答案的，不過她也不在意答案就是了。
洛蒂柯瑞走到里昂身邊，伸手抵在里昂的後背，然後閉上了眼睛。
突然間，她像是觸電般猛地鬆開手，震驚地低喃：「沒有神性，沒有神職，除了一具沒有一丁點神力的神軀之外，你究竟哪一點像是神靈？這不符合邏輯！」最後半句話洛蒂柯瑞幾乎是失聲尖叫了出來。
說著她的鼻子流出了鼻血，她急忙捂住，背過身上擦拭了一會。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里昂分明看到了洛蒂柯瑞的血液金黃與常人大有不同。
洛蒂柯瑞作為歷史與書籍的女神，她的神職內很大一部分與真理、真知有關，這種違背邏輯的事情，會讓她受到一定的傷害，還好她只是包含著一點點的真理神職，如果是真理之神見到似神非神的里昂，或許神國都會發生震蕩。
里昂雖然聽不懂洛蒂柯瑞說的話，但是也感覺到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有些忐忑地問：「冕下，這很重要麼？」
「重要？！對於一個神靈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洛蒂柯瑞反問道，「如果將神靈比喻成一個人，那麼神性便代表一個人類不同的人種，譬如黑暗陣營與光明陣營的差距，就好像帝都貴族與山地野人這樣的差距。」
說到這裡，洛蒂柯瑞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情。
「而神職就像是一個人的血肉，它代表著規則，神靈們既掌控著規則，又被規則所束縛，所以神靈們無法直接降臨在除了神國之外的地方。老實說這也是我懷疑你是不是神靈最大的理由，因為你沒有神國而且能夠自由地行走在大地上。」
里昂微微發怔，他回想起靈啟時看到的幻想，蟲母吟唱著聖樂，祝福他成為「自由行走在地面的神靈」，也說過「你穿梭在各個世界，一如行走在自己的神國」，這樣的話。
里昂搖了搖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後，現在的他一回想起蟲母就感覺遍體發寒，即便是神靈的軀體也是不能倖免。
最後，洛蒂柯瑞提了一句：「當然啦，神靈與人類已經不是一個種族，這只是個比喻。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不能直接降臨，但是能夠像您一樣神降應該也是一樣的吧？」里昂小心翼翼地問道。
洛蒂柯瑞搖了搖頭：「神降是非常嚴格的，除了向我這樣還有血脈存留在世上的新神之外，契合度高的宿體可不好找。而且……一旦成為神靈，如果神職過於弱小，無法得到足夠的信仰之力，會陷入漫長的沉睡，如果恰好仇家找上你的神國，那麼非常有可能隕落。就算一直在神國安穩地坐在神座之上，最終也會……」
洛蒂柯瑞遲疑了許久，還是沒有把話說完，嘆了一聲：「以後你會明白的，神靈並不是一條好道路。雖然這是踏入強者之路的一條捷徑。」
她振作振作精神，不服氣道：「我再為你灌輸一些神力，或許你的神性會顯現出來。」
她不由分說地走到里昂身前，伸出左手食指點在里昂的額頭上，指尖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里昂只覺得腦袋一白，彷彿一股熔漿倒入他的腦子裡，那種炙熱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閉嘴，這點疼都忍不了么？你可真不像你老爹萊克。」
洛蒂柯瑞嘲諷的話語，讓里昂咬緊了牙關，只有短而有勁的嗚嗚聲含在他的喉嚨里，他漂亮的小臉蛋也因此變得扭曲起來。
里昂突然間「看」到體內有兩股血液開始出現，一股金黃色的血液壯大無比，而另一股紅色的血液相對比之下就小了許多，那一股金色的血液像是一條大蛇張大了嘴巴開始吞噬洛蒂柯瑞輸入里昂體內的神力，顯得貪得無厭。而那股紅色的血液則在一旁遊走，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等到金色血液滿足了之後，它的身軀足足大了五分之一，然後重新消散在了里昂體內。
這時候，那股紅色血液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吞噬起神力，然後里昂腦袋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信息。
「歷史與書籍的女神神力，精純度極高，由女神靈身親自賜予。」
紅色血液的胃口對比金色血液小了許多，吞噬了一會之後就停了下來，但是它的身軀大了一半。停止吞噬之後，它不像金色血液一樣蟄伏回里昂的身體，而是開始膨脹，遊走在里昂的全身。
里昂突然間覺得一種消失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識地開啟了這種力量，眼睛從紫瞳變成了赤金色，然後目光所及之處，無數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里昂抬起頭看了洛蒂柯瑞一眼，驚奇地發現在宿體阿娜絲塔的身體內還有一個人的模樣，她有著一頭瑰麗的紅髮，容顏有些孩子氣，但是卻有著奧妙不可言的身材，她的頭頂有一個白色的光圈，左手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籍。
然後里昂看到這個知性的美人變成了一道光，強烈的光芒灼燒了他的眼球，慘叫一聲，兩道血淚從他的眼角流下。
洛蒂柯瑞嚇了一跳：「你能看到我的靈身？」
她向著里昂的雙眼施放了一個治療術，這個簡簡單單的入門神術在神靈手中施放那就是加了十八層祝福的神術，立刻治好了里昂的雙眼。
里昂的眼睛恢復了視覺，低下頭再也不敢再隨便看洛蒂柯瑞。
洛蒂柯瑞來了興趣：「這是什麼，竟然能讓你從宿體中看到我的靈身。」
她雙手攤開，一本藍黑色外皮的厚重書籍出現在她的雙手中。這本書自行打開，唰唰唰不停翻頁，最終停在了某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