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偶碰宣伶瓷,蕪茵再中毒
王楚打開門徒送來的信,上面只有兩句話:
昨日林家女,今日明辰妻;
泣淚求相見,一遇斷相思。
落款是:林淑淑
王楚抱著信,就開始哭,哭的驚天動地,大概這一次是真愛無疑了。哭完,抹抹眼淚,去找端世貞請假。
「老師,弟子最近心情實在低落,想回家休息幾天,再回苑內做事。」
端世貞知道王楚的性格,這幾天撫琴的琴音憂傷,又早有其他弟子告之端世貞,王楚情感受挫,狀態不佳。
換了以往,端世貞肯定要說他幾句:「一個大男人,至於為這點事情哭天抹淚,不成器。」然而現在,苑內危機四伏,多事纏身,端世貞不想再多增加苑內不安的氣氛。
「若的確心情不好,那就暫行休息幾日,待身體好了,再行工作。器物大賽接的訂貨,就交給你顏師弟負責吧!」
王楚謝過老師,轉身出來,回到千千軒,收拾行囊,連清輕苑服也沒換下來,就背上自己心愛的楚琴,出了山門,直奔千橋庄而去。
王楚這人其實是個情種,28歲未婚也跟他多情有很大的關係。
二十歲遇到第一位心儀的姑娘,姑娘會寫詩詞,二人一見如故,愛的山崩地裂。王楚許諾對方,半年後若修為升到器考師一級,便迎娶她,結果,當年的器物大賽都未能入圍,王楚第一次食言。
二十一歲,王楚又遇到另一位會畫畫的姑娘,又是一見傾心,山盟海誓。王楚再次許諾,若修為升到器考師一級,就迎娶她,結果當年舉薦又失利,王楚第二次食言。
二十二歲,王楚在鎮上閑逛的時候,偶遇一位坐在湖邊唱歌的姑娘,一下又淪陷了。可姑娘家裡早已將她許了他人,二人約會多日,終究無果。還好,這次不用王楚再做任何承諾。
二十四歲,王楚在一次清談會上,偶遇一個制琴的姑娘,兩人志向相投,談婚論嫁。可大婚前不久,王楚遇到了另一個姑娘,一時移情別戀,做了傻事。對方知道此事,婚事告吹。
此後,王楚又遇到過幾個姑娘,但只有遇見、約見、思念,卻再未提及婚嫁一事。
這一回,大概王楚師兄是真動情了,就算千橋庄有萬道劍雨,此刻王楚也不管不顧了。
伍屏這一次重新改造了小牟,使得小牟有了閃電襲擊對手的能力,同時他又給裴南鹽繪製了前往千橋庄的地圖。
伍屏這人就是一根筋,裴南鹽跟他學習了半個月,他就認裴南鹽是他的學生,凡事只管叮囑裴南鹽,連蕪茵都給忽略了。
「我這麼叮囑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學生,我的學生出了清輕苑的門,若是做的太差,手中器物一無是處,那丟的就是我的臉。所以你得時刻記住,你是伍屏的學生,不能犯錯,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伍屏對著裴南鹽說完,多一會兒不停留轉身就走。
裴南鹽還得沖著伍屏的背影說一句:「多謝伍老師提醒!」
雖然清輕苑內部對康天意之死及紈取並未找尋得到,私下議論紛紛,但是沒人當著蕪茵的面提這些。師兄們畢竟擔心蕪茵年紀小,說太多,蕪茵想的多,本來路上就很危險重重,再心事重,難免麻煩。
徐清窅交待一番如何用那紅蝶入夢劍,柳澤林、方卧劍幫蕪茵整理衣服,喻客顏又給蕪茵帶輕苑餅。
裴道恆、漆清賀這一次,早早回了自己家中,因為二位逆子也管不了,交待下注意安全,心中已經暗暗準備提前到千橋庄看看情況。
裴南鹽、漆霧曳、荀蕪茵倒是輕鬆自在,騎著馬,看著沿途風光,心想著這一路多打幾個妖魔鬼怪,或者多取得勝果,可以早日提升修為。
蕪茵一路不忘看周圍的花花草草,遇到可以製作顏料的植物,下馬採摘,放在小牟的背囊中。
「下次器物大賽,我一定要有作品入圍前十,這樣我就有機會成為二級器物師了。」
「那端苑主不是不讓你做器物嘛?你還惦記著做,這一次做個紈取,闖了大禍,連累我兄弟二人陪你風裡雨里找真兇。下一次,你再做個什麼器物,還連累我們陪你浪跡天涯?」裴南鹽不忘調侃蕪茵。
「若是你不願意陪我找紈取,你走就是了,留下漆公子陪我。」
「我若是走了,難道漆公子還會留下陪你去?他肯定也跟我走了。」
「漆公子,你願意陪我找紈取嘛?」沒想到,蕪茵來個這麼直接的問漆霧曳。
漆霧曳自從上次蕪茵在他懷裡胡言亂語喊:「師兄」之後,他對蕪茵有了別樣的感覺,只是因為裴南鹽也是向蕪茵求親,所以他就把這份感情藏在心裡。
可回答蕪茵問題的時候,漆霧曳一向不擅於說假話,所以脫口而出,「我願意。」
這下,蕪茵拍手笑到,「那,漆公子,我們一起走,裴公子你隨意。」
漆霧曳的回答,讓裴南鹽大感意外,但以他的智慧很快明白了個種緣由,看來兄弟一場,也扛不住紅顏一時之愛啊。只得催馬跟上二人。
「你是怎麼來到清輕苑的,端苑主一輩子就收了你一個女弟子,又不讓你做器物,這看起來矛盾的很?」路上,裴南鹽藏在心中多日的疑惑還是提了出來。
「我九歲的時候,家裡遭了一場大火,父親,母親,弟弟,還有上上下下幾十口人一夜之間都喪生火海。」
「家裡人都喪生火海,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
「那天也是月圓之夜,我讓父母帶我去外面一個湖邊放許願燈,可剛巧家裡來了客人,父母就讓僕人帶著我去。那晚,我堅持要等到許願燈過了湖中月影才肯回家,於是我們就買了很多個許願燈在那裡放。「
「有通過湖中月影的嘛?「
蕪茵搖搖頭,」那麼巧的事情,不會很容易發生的。直到所有的許願燈都放完,我才肯回家,走到家的附近,發現家已經籠罩在火海中了。「說到這裡蕪茵的表情憂傷起來,她低頭擺弄了一下手中一朵黃色的虞美人花。
「我不該問你這樣的問題。」裴南鹽看到蕪茵的落寞,深知自己的問題觸動了對方心靈深處的痛楚。
「沒事的,有些事情,問不問起都是存在著的。所以,就像你想知道的一樣,為什麼老師會收一個女弟子。這就是機緣巧合,剛巧那天師傅和樂師兄經過我家,看到我這個一夜之間成了孤兒的人,就把我帶到清輕苑。「
裴南鹽看看前方,又看看神情陷入落寞與遐思的荀蕪茵,突然覺得這個調皮的女孩子有一絲惹人憐。相比較自己僅僅斷了一個胳膊,就自怨自艾了三年,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女孩子堅強。
「我是在師娘和28個師兄的陪伴下長大的,師兄們性格不同,年齡也不同,因此有的師兄雖然表面說我,但心裡把我當小妹妹。有的師兄比我大不了多少,跟我打打鬧鬧。所以呢,這麼多年雖然沒有親生父母陪伴,在這裡生活的並不委屈。」
「那你在這裡就是做植物性顏料?「裴南鹽打算順勢轉移話題。
「我製作的那些顏料,是這世上顏料界的最上上品。「
裴南鹽撇撇嘴角,「那你還沒說,為何端苑主不讓你做器物?」
「這個以後你會知道的。」蕪茵已經知道了老師不讓他做器物的原因,但她卻不能說出這緣由。
「其實,你做的顏料就是很好的器物。」
「我說墨逸,你有點見色忘義。」裴南鹽調侃漆霧曳。
「我只是實話實說。」漆霧曳在旁邊聽著蕪茵講述身世,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可人又遭人憐愛。但一聽裴南鹽這句話,頓覺不好意思。
傍晚,三人來到一個小鎮,小鎮名為伶瓷鎮。
街上一大群人圍著看一張告示,原來是招兩位守門人,每月薪俸100兩,這麼好的待遇,人群躍躍欲試。
三人湊近一看,那張告示上列了三項條件,排名前二位的入選。
三項比賽的內容是:
第一項比賽內容:一個人現在進了一家瓷器店,裡面都是上等的價值連城的瓷器,後面又補充了一句清輕苑的瓷器一文不值。三面牆壁擺的都是精美又價值連城的瓷器。店裡現在只有一個中年店主,還有一個購買瓷器的客人。這個人進店后劫持了客人,刺傷了店主。
如果你是守門人,該如何盡量將損失做到最低,又救下店主者和客人?
第二項比賽內容:同一時間,鎮上西面有一夥強人燒了一家書畫店(雖然裡面都是清輕苑不上檔次的書畫製品),鎮西一夥強人劫持了一個姑娘,而同時兩個年幼的孩子在你眼前落水需要搭救。
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如同既撲滅火,又救了孩子和姑娘?
第三項比是才藝,雖然我們乾的這一行看起來跟才藝全無關聯,然後人無情趣,那就會沒了耐性與良心。具體才藝是要會彈琴,不過不許用清輕苑的品質低的琴,其他什麼琴都可以。
落款則是宣伶瓷碗店。
蕪茵一看這告示氣的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明擺著貶低我們清輕苑。問身邊一男子,「宣伶瓷玩店在哪裡?」
那人一指長街盡頭,「就在那裡,一家著名的瓷玩店。」
「我們去看看。」
裴南鹽、漆霧曳也注意到了第一條上的話,這是極度的挑釁。
三人來到長街最里側,發現有一棟高大的三層建築,裝飾豪華,是一家售賣瓷玩的店鋪,門上匾額:宣伶瓷玩店。三人於是先將馬匹安置好,來到店內。
店內很安靜,一排排的架子上擺著各類瓷器,從裝飾性的到實用的,應有盡有,看上去的確也很精良,但並未超過柏師兄的水準。
店內的老闆和夥計也不過來打招呼,只管在那裡擺瓷器。
三人來到一個美人白釉燭台前,做工十分精巧,美人兒彷彿在翩翩起舞,裙裾飛揚,一隻手高過頭頂托著一個圓盤,可將蠟燭放在這托起的圓盤上。
小牟跟在無茵的身後,又來了一句:「此時無聲勝有聲。」蕪茵拍了一下他的圓圓腦袋。
「這瓷器果然精美絕倫,這美人的臉頰,含情的雙眸,飄飄的裙帶,真是看的讓人心生憐愛,造瓷之人果然是個高手。每晚對著這樣的美人兒,燭光下讀書,調情真真美妙啊!倘若本尊有足夠的錢,不為這技巧,單單為這兒美人兒也定然要買下這燭台。」蕪茵一邊說,一邊鬼使神差的用手摸了摸這托盤的邊沿。
只此一下,突然她的手就麻了起來,隨後整個手臂都不能動了,蕪茵明白,這瓷器被塗了毒,她喊了一句:「有毒」,身體已經站不穩。
蕪茵向後倒去,漆霧曳一個上前趕緊扶住蕪茵。
此時,店主和夥計,突然發出竊笑,「沒想到,你還真會碰這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