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羊頭怪
「師父，您在看什麼呢？」
大雁塔後方，一處位於長安城邊緣地帶的巨大寺廟，高雲亮正站在主殿五樓的位置，與一個身披袈裟的老者並肩而立。
那老者看模樣大概有七十多歲，眉毛因年齡的原因，變成了雪白色，長長的鬍鬚垂在胸前，臉上布滿了許多老樹皮一般的可怕溝壑，看起來極為蒼老。
奇怪的是，在這人的身上，卻是出現了截然相反的兩種氣質。看似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然而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竟是顯得比高雲亮還要年輕幾分，即便只是默不作聲的站在那裡，依然像是顆堅挺的青松，充滿了勃勃生機。
老者便是空渡禪師，身為高雲亮師父的他同時掌管著整個化生寺，是所有化生寺弟子的精神導師。論地位，與大唐官府的現任領導人程咬金不相上下。
只不過他現在的表情有些詭異，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奇怪笑容，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眼睛都眯了起來。
「雲亮啊，你在廟裡呆了多久了？」
「弟子十二歲那年參加的十五門派招新大會，之後便加入化生寺，算起來，也有十五年了吧……」高雲亮微微一愣，旋即回答道：「師父，好端端的，幹嘛問起這個？」
「無事。」空渡禪師撫了撫長長的鬍鬚，輕笑道：「老朽只是突然覺得，這麼長時間過去，居然還能看到第二個慧根天成的人，實在有趣……」
「慧根天成？師父莫非又找到了什麼好苗子？」高雲亮不禁眼前一亮，興緻十足的道：「那人在哪？可是今年的參賽者？」
空渡禪師的眼神徒然變得深邃了許多，視線飛速的拉進，隔著幾千米遠的距離，秦璐跟符仙仙在大雁塔里的動靜，竟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了他的視野內。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不過看起來像是個比較調皮的孩子啊，呵呵呵呵……」
「調皮？奇怪……您在說什麼呢？」
高雲亮隨著空渡禪師的視線往遠處看去，卻只看到了聳立在不遠處的大雁塔，然而在他的瞳孔中，倒映的大雁塔的影子，竟是插著一把跟秦璐所見一模一樣的巨大寶劍。
……
大雁塔內……
秦璐跟在符仙仙的後面，小心翼翼的往大雁塔的中央位置走去。
跟遊戲中的體驗截然不同，現實世界的大雁塔大的超乎了秦璐的預計，粗略估計，一層的面積至少也在三百個平方以上。
因為門窗都被封死了的原因，大雁塔內光線十分昏暗，符仙仙五感敏銳還能看的清路，秦璐卻是跌跌撞撞，一路上踢到好幾次台階了。
「拉著我的手，到下面就好多了，我引著你過去。」
符仙仙牽著秦璐的手，把他帶到了大雁塔中央的石柱旁。秦璐雖然看不太清，卻聽到周圍窸窸窣窣的許多噪音。像是有什麼東西躲在暗處，許多股視線匯聚在身上，讓他如芒在背，十分難受。
「塔裡面是不是還有別人？我好像聽到動靜了……」
「是有一些小東西啦……」符仙仙捂嘴笑道：「不過沒關係，有我在這裡，它們不會欺負你的。」
「誰說的？」
話音剛落，秦璐耳邊便傳來了一陣兒風聲，一個毛絨絨的可怕頭顱從天而降，一下子撲到了秦璐面前。
「靠！什麼鬼東西！」
人在黑暗的環境中，情緒本能的就會變得很緊張。更不用提秦璐知道大雁塔內都有些什麼奇怪的東西，當下便是一聲驚呼，直接一拳擂了上去。
「誰打我！」
秦璐聽到了一聲十分尖利的聲音，而後，大雁塔的角落裡亮起了淡淡的熒光，一個手握木叉，頭上長角的羊頭人身怪物從黑暗中跳了出來。
「幹嘛打我？」
羊頭怪尖著嗓子，又問了一遍。
「咳咳，不好意思，情難自禁……」秦璐尷尬的收起了拳頭，「誰叫你突然出現，連聲招呼都不打！」
那光芒先前還只是一點，很快就蔓延了出去，馬上，掛在大雁塔牆壁上的油燈不知被誰給點燃，唰的一下全亮了起來。
兩隻腿直立行走的蛤蟆精；渾身都是骨頭，兩隻眼睛冒藍光的骷髏怪；長著毛茸茸尾巴，面容嬌美的狐狸精；還有已經變成幽靈，卻還抱著骰子不放的賭徒。
存在於記憶中的畫面被喚醒，秦璐這才注意到，原來躲在大雁塔一層的生物居然有如此之多。
「他是誰，你怎麼把人類帶進來了？！」
先前說話的羊頭怪又跳了出來，搖頭晃腦的道：「不合規矩，不合規矩，這不是人類該來的地方，快把他帶出去！」
羊頭怪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妖精也紛紛叫了起來。
「帶他出去！」
「帶他出去！」
「這裡不是人類該來的地方！」
還真是不受歡迎啊……
幾十頭妖精一塊大喊，聲音震得秦璐耳朵都在嗡嗡作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竟引得這麼多妖精的反感，看羊頭怪的架勢，只怕再不出去，這些人就要親自動手了吧。
「我是來拿東西的，以後就不住在這裡了……」
符仙仙的表情很奇怪，明明對方叫的這麼凶，她卻依然笑的很甜，也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秦璐甚至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不舍。
奇怪……這麼陰暗的地方，有什麼好不舍的？
秦璐十分不理解符仙仙的話，那些妖精亦然，符仙仙的話音剛落，一個頭頂破帽的蛤蟆精便蹦了出來，連聲問道：「為什麼？那些人欺負你了嗎？呱？」
「我去幫你報仇！」
羊頭怪叫道。
「早說他們不是好人，哼！哪裡不好，非要往地下鑽！」
狐狸精擺了擺尾巴，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砸死他們，砸死他們！」
賭徒也抱起了那塊比自己身體還要大的骰子，興奮的叫了起來。
就連不能說話的骷髏怪，也卡啦卡啦的錘起了胸口。
這是什麼情況……
秦璐發現自己的猜測有些錯誤，他本以為這些精怪很討厭自己和符仙仙的出現，所以才在一開始的時候，發出了那樣的言論。
但是現在來看，根本就不是這回事。符仙仙只是說了句要走，這些傢伙就激動成這樣，分明就是把她當成自己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