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生死
(' 紫色的雙瞳，灰白的石軀，雙臂上已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這一次，那原本應該回復平靜的石像，卻是邁步出了石殿的邊緣，向著陳素一步步的走去，腳掌踏在青石地面上所發出的撞擊聲，砰砰的敲打著陳素的內心。陳素不禁微微的皺了皺眉，這石像竟踏出了石殿的邊緣，看來接下來他或許沒機會像之前一樣平靜的恢復了，天香瓶出現在陳素的手中，輕抖了一下，兩枚天香丸傾倒在右掌之上，其中一顆竟清晰可見三片芽葉，然而此時陳素也來不及猶豫，右手抬起將兩枚天香丸送入口中，收了天香瓶，只是這短短的功夫，石像已經在陳素身前不足十丈。
石像來到陳素身前，眼中的紫芒跳動了一下，而後雙拳如山嶽，速度倒也看不出有多快，可是在陳素的眼中，那顫巍巍躍動的紫芒，就像是兩張催命符。天香丸的藥力還來不及作用，陳素只好催動體內不多的元氣，雙手握緊鳴霜劍，迎向那泰山壓頂而來的雙掌。
砰！
陳素的迎擊，在面對石像的雙掌時，一觸即潰，甚至連鳴霜劍，都險些脫手而出，而那石像的雙臂上，又被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印痕。陳素只好借勢向後急退，在元氣恢復之前，他只能想盡辦法拖延，甚至不惜再次動用精啼所贈的鷹羽。
陳素退開，石像那原本有些獃滯的雙眸，緩慢的再次鎖定了陳素，如之前一般邁步追了上去，好在這石像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陳素與它再次發生了一次交鋒之後，便又得空退開了些。
「該死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感受到天香丸逐漸的開始發揮作用，陳素握著鳴霜劍的手又緊了緊，這是他第一次服用三葉天香丸，其藥力果然非兩葉可比。「這惱人的石像，難道就沒有一絲弱點？」藥力發揮，陳素的底氣也略微足了些，看著石像臨近，陳素雙手握劍，心中默念一句，「總不能讓你老是追著我跑！」元氣挾帶著心頭的怒意，陳素反身迎向石像，隨即一躍而起，鳴霜劍怒劈而下，霸道的劍氣包裹著陳素，連同鳴霜劍一同向著石像砸下，面對陳素的攻勢，那石像也不躲避，只是以雙掌托天之勢相迎。
噹啷！
鳴霜劍重重的砸在石像的雙掌之上，石像的雙臂略微向下彎了些，銀白的劍氣更是將整個石軀包裹，摜在青石地面上，砸出了一個丈許寬大的深坑，而那石像，正立在深坑的中央。陳素同時右腿掃出，踏在石像的前胸之上，借力后越，同時揮動寶劍，又是一道劍氣向著石像攻去，石像似乎是來不及防禦，任由那道劍氣擊在前胸之上，退了一步穩住石軀，還不待陳素落在地上，那石像後腿一蹬，便又向著陳素攻了過去。
陳素想不到兩擊奏效之後，石像的反擊竟如此之快，匆忙之間只得再次揮劍相迎，石像的右拳裹著紫芒在陳素的眼瞳中飛速放大，瞬息之間便再次接近，鳴霜劍劈下，被石像右拳變掌死死的一抓，陳素想不到這石像竟能擒住鳴霜劍的劍鋒，催動元氣卻扔抽不出鳴霜劍，而此時那石像卻抬起左掌，不疾不徐的在陳素的右肋上一拍，陳素當即一口鮮血噴出，雙手再握不住鳴霜劍，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而那石像灰白的臉上，也染上了陳素殷紅的鮮血，紫色的雙瞳偶爾一閃，無異於來自地獄的死神。
陳素被石像打傷，一口鮮血噴在它的臉龐之上，更被它打出了十多丈遠，忍著劇痛掙扎著站起身來，右肋下至少有四五條肋骨在承受剛剛的一擊時折斷了。陳素咬著牙，看來今天也許要命喪於此，就算是有精啼所贈的鷹羽，那也不過是再多堅持三個時辰而已，對於最終結果來說，也沒有太大的作用。如果不是剛剛莽撞逞強，或許也不會遭受如此嚴重的一擊。陳素正在想著，鮮血流過石像的臉龐，將一對石瞳遮蔽，那石像非但沒有追過來，整個石軀反而又劇烈的顫抖起來，雙眸中的紫芒也是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突然，石像灰白的口唇張開，顫顫巍巍的說出幾個字，「天……主……救……救我……」
陳素目光掃了掃，難道這石像是在與自己說話？「天主？」這個稱呼可是足以讓他頭大，而且以這石像目前的狀態，足以要了自己的命，又如何救他？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陳素忍著疼痛，追問起來。
「天……主……，生……救……我。」依舊是含混不清的話語。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陳素根本無法理解石像話語中的意思，但是石像暫時停止了攻擊，對他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恢復機會。記得當時吳道心所贈的數物當中，便有一味療傷之葯，心神掃過大夢生死訣，尋找其中所需之物，而當心神籠罩生死訣之時，那古樸的捲軸華光閃爍，陣陣嗡鳴，就像是要出世一般，跳躍不已。陳素不知所以，從來沒有見過生死訣有如此大的異象，也只好聽之任之。
那石像在與陳素說過了之前的幾句話之後，再次陷入了激烈的掙扎之中，灰白的臉龐偶爾也會抽動幾下，雖然十分生硬，但是看模樣可知其痛苦不堪，巨大的石拳重重的捶擊在自己的頭顱上，雙瞳中的紫芒時而黯淡，時而華耀。
「……救……我」又是一聲嘶吼，而後石像的頭顱極力的向後仰去，看樣子似乎都能把脖頸拗斷，咔嚓，頭顱扭到一個極致的角度之後，猛得向前甩來，而後那石像的眼瞳中紫芒大盛，一聲低吼，閃電般向著陳素掠去。
陳素正在療傷恢復之中，想不到原本停下的石像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掙扎，再次發動攻擊，此時自己受傷在身，又元氣不濟，處境之艱難不可言喻，當然又不能眼睜睜的等死，只好再拼力一搏，喚出鷹羽再拖延三個時辰，或許還有一條生路。陳素正想著，石像已經開始發動攻勢，然而正在陳素要動用鷹羽之時，右掌上金光一閃，一卷古樸的捲軸出現在手中，捲軸閃出，並沒有絲毫的停留，便飄飛到陳素的頭頂之上，淡金色的光華落下，一如在幽冥潭底，將陳素護在其中，金光將陳素護住，石像也攻到近前，堪比金鐵的石拳落在那光罩之上，卻只是擊出了一圈淡淡的漣漪。
石像的拳頭落在金光之上，那石瞳中閃爍的紫光忽然變得空空洞洞，灰白的口唇動了兩下，「求天主以生死訣……救我。」
陳素被護在金光之中，至於天主這個稱呼他雖不了解，但是這石像能說出生死訣三個字，看來它早便知道了自己身懷生死訣，而這其中的淵源，或許只有這石像才能夠解釋。
「我如何才能救你？」
「生死……循……極……」又是一些含混不清的語句出自石像的口中，而後那石瞳中的紫光又開始閃爍。
陳素琢磨著剛剛的幾個字，生死大概就是指的生死訣，循，極又指什麼？抬頭看了看頭上緩緩旋轉的生死訣，竟以金光將自己護住，朦朧中更有一分極親極近的感覺，吳道心交託生死訣時倒也曾說過，可是對生死訣的參悟，自己仍是一種懵懂如夢中的感覺，如此，就算知道生死訣能解救這石像，卻也不知該如何做。
石像雙瞳中的紫光閃爍，在金光的照耀下，就像躲避陽光的黑暗，不知該藏匿到何處，那石像掙扎著抽開落在金光上的拳頭，似不舍又似畏懼，像要抓住金光又怕被金光抓住，掙扎了片刻，終於是從金光上抽回，而後極艱難的轉個身，向著石殿的方向，在身形轉過的剎那，那紫芒才又恢復了一絲活力。
石像轉過身，艱難的向著石殿的方向邁開腳步，看樣子是要回到石殿之中。看著這般情形，陳素仍是不解，這石像不但能言語，還曾呼救，看樣子，它也是迫不得已才變成了這般模樣，自己正是為了就鐵漠族的族長與長老而來，難道與它們有什麼關聯？
「等等！」想到這石像可能與鐵漠族有關，陳素趕忙開口，然而那石像卻如聽不見一般，陳素急了，也顧不得傷痛，咬著牙起身追了上去，大夢生死訣便這樣懸浮在陳素的頭頂，以金光將其包裹。陳素一動，那石像當即有所感應，似乎知道被追，速度也猛得快了許多，然而瞬間又陷入了劇烈的掙扎。
「等等！」陳素見那石像竟像要逃，當下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那石像感覺到陳素追來，頭顱甩了一下，又要邁步，卻是自己的雙拳又再重重的捶在頭上，數聲低吼，一似哀鳴。
陳素藉機來到石像身側，也顧不得它那奇怪的狀態以及危險，伸左手扶在了石像的右肩之上，隨著肢體相接，生死訣那護住陳素的金光也將石像籠罩其中。金光罩體，石軀劇烈的顫抖起來，身上的石塊寸寸龜裂，這一變化，讓陳素吃驚不小，難道這生死訣就是瓦解石像身軀的關鍵？若這石像真是鐵漠族之人，自己怎能任其瓦解？身體沒了，人又如何活得了？一念及此，陳素趕忙抽回手掌。
「天主……莫怕，唯如此方能救我……」
「這……」陳素不禁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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